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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章 ...

  •   后山郊外
      月黑风高夜,枝丫冷瑟结了一层冰霜,不时因受不住冰雪的重量而折落,发出清脆的咔嚓声,此起彼伏给寂静的山林增添了一丝声息,一个身影不顾严寒奔跑于山林间,快点再快点,药性差不多过了,她要是再呆在山里恐怕真的会有危险。
      冰冷的地上,抱起一个冻得僵硬的身体,“对不起,我只能这样,我要救你。”火莲解下从展颢房里偷来的的酒壶,喂了她一口烈酒,又倒了一些在手上,替她擦了擦脖颈和手,又将自己的披风裹在她身上,背起她就跑。也不知跑了多久,估摸着已经出了无间的地界才将她放下,自己已是累得筋疲力尽。又喂了几口酒,将剩下的一点给自己喝下。
      边关总能见到最早升起的的太阳,透过质地稀薄的空气给人温暖,“谁?”一个背影闯入视线,李承颂本能的抽出随身的短刃,刺向那人,她很肯定昨天要她死的人就是他。刀架上脖子的一瞬间火莲顺势侧过脸,任由明晃晃的匕首横在脖颈,若无其事的说了句,“醒了。”眼睛并不看着她。李承颂一时呆住,短刃滑过肩头,垂落在身侧,“火莲,是你。”“很意外,是吧!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不必了,我说过我不想追究。”起身坐在火莲身旁,“可是我想知道,你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宋的国境,还是在辽人的手里?”“你难道没有听说辽和西夏已经开战了?”“你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自打宋辽签订‘澶渊之盟’,西夏便被弃之不顾,我哥哥对此愤恨不已,秘密挑动辽境内的党项族人叛乱,不料交战中哥哥杀了招讨使萧谱达激怒了辽兴宗,现在辽十万大军正集结于西南边境,准备大举讨伐。西夏已经岌岌可危,身为一国公主,我不能眼看着我的族人泯没在契丹人的手中。”“你想求援宋朝。”“火莲,你能不能帮我,送我去见宋皇帝,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的,火莲。”
      看着眼前苦苦哀求的姑娘,火莲一时无法面对她急切的眼神,可是此事事关重大,岂是他一个人做得了主的,更何况以他现在的身份,绝不可能回京。而这一切都是她所不知道的,也是他不能说的,倏的起身回绝,“我不能这么做。”“为什么?火莲,你是我现在唯一信得过的人,是我唯一的朋友,难道你非要见死不救吗?”火莲的身子突然怔了一下,“朋友,我余火莲没有朋友,也不值得你交这个朋友。我欠你一条命,我只是来还你的。”李承颂忽然对着那决绝的背影大喊,“我不信,我不信。”“这不安全,快点离开吧。”火莲头也没回,骑马远去,心中默念着,离我远点,离我远点,我只会给你带来伤害。
      无间总坛
      回到总坛天已大亮,火莲端坐大殿百感交集,希望她现在没事了。其实他何尝不理解这种家国堪忧的心境,战争带来的只会是生灵涂炭,多少无辜的人会失去生命失去亲人失去家园,这事关乎宋、辽、西夏三国的命运,展颢向来爱民如子,他身为皇室更不会希望战火烧到自己的家园,伤害自己的百姓,现在最安全的办法只能是隔山观虎斗,静观其变。
      “恭迎宗主。”“爹,是爹回来了。”心在胸腔中狂跳起来,一闭眼“罢了,该来的总会来的。”硬着头皮迎出去,“爹”,展颢奔波多时显得有些疲惫,火莲心疼,更恨自己。“爹,喝杯茶。”“嗯,在家休养了一个月,气色不错嘛?”“谢爹关心,孩儿已无大碍。爹好生休息,剩下的事交给孩儿来处理。”展颢微微一笑,“去把幽冥中使叫来。”火莲心神一慌,忙不迭把茶水都洒了出来,“怎么了?”“爹找驼叔何事?”看到展颢奇怪的目光,顿觉失言,爹要找谁还用得着他管,再说驼叔这些日子负责审训那批他押回来的辽人,爹此时找他还能为了什么事,忙改口道,“哦,孩儿想爹就别操心,孩儿带回来的人质该由孩儿亲自处理,不是吗?”“也好。”展颢放心离开,火莲也松了一口气。
      无间牢房
      “驼叔。”“你这死孩子,回来了。”“爹,让我来问你人审的怎么样了?”“哼,怎么样?你说怎么样了呢?”“驼叔,李姑娘又不归你管,爹让你审的是这些人。”驼子也不跟他打哈哈了,这小子还得留给他爹管,自己一个外人也插不上手。言归正传,“别说,这些人还都是硬茬,审了这么久,也就几个嘴根子软的松了口,好歹也打听出来了,辽军这会儿没心思对宋,他们的目标是李元昊。”“这么说,李姑娘说的是真的了。”“什么?”“哦,没什么,爹虽然恨极了辽人,可也敬重好汉,留着他们听候发落。”
      无间总坛
      次日,一大早还没来得及用早膳,火莲就被展颢叫了去,一进屋就察觉气氛不对,乖顺走到展颢跟前,展颢依旧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说说吧,查出点什么了?”火莲如实回复,展颢面露不悦,“还有呢?”火莲深知展颢的心思缜密,还不如坦白交代来的痛快,“孩儿,孩儿擅自处置了李承颂。”展颢一拍桌子,“跪下。”火莲紧闭双眼,已经做好了接受展颢雷霆之怒的准备,“人呢?”“孩儿把她……”“别跟我说你把她抛尸荒野了,处理尸体有一百种方法,而你宁可给她一颗阎王乐也绝不会采用这种方式。说,你把她藏哪了?”“孩儿放她走了。”“这是本宗的地盘,有没有人出境我还能不知道?说,到底在哪?”“孩儿,真的不知道。”啪,一个巴掌甩过去,火莲脸上顿时出现一个红掌印,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下,“反了你,本宗才出去几天你就敢私自放走人犯,你知不知道,她是西夏人,有多少同胞死在他们的手上。”火莲倔强的扬起头,“可她只是一个姑娘,一个十九岁的姑娘,我们为什么要伤害一个无辜的人,况且她的家国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难道非要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吗?”“放肆,你竟敢顶撞本宗。她无辜,你知道她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吗?”火莲心虚的垂下脑袋,“知道。”“知道你还这么做,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现在的局势,把她留在宋朝境内,若是被辽人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万一她见了赵祯,说服大宋出兵又有多少无辜之人要遭殃?”“那也没必要赶尽杀绝啊,她若是死在宋境岂不更麻烦?”“毁尸灭迹就不麻烦了!”“爹。”
      展颢拂袖而去,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你?现在我的一举一动一定都在爹的监视之中,我该怎么办?还必须想办法阻止宋朝出兵否则,将是三国大战,后果不堪设想。”
      冷月酒坊
      边塞冷月,羌管悠悠,“小二,来两壶上好的酒。”“好嘞。”透过酒坊黑色的布帘,边角处绣着一朵白色莲花,掩映着一个魅惑的面孔,红色的面纱半掩着一双炯炯有神的朱瞳,掀开帘子的一瞬间,手腕和脚踝处的铃铛碰撞出清脆的声音,灵巧地夺过小二手中的酒壶,轻盈如飞蛾,又精准无比,一点没有惊动旁人。
      “客官,您的酒。”声音轻柔中带着诱人的娇嗔,但绝不是一般风尘女子勾引男人的靡靡之音。还真别说,边关冷月酒坊第一大角妓一般的男人可是看不上的。火莲轻瞄了一眼,神秘一笑,顺手丢过去一张三千两的银票,“难得凌月姑娘有此雅兴,这点小意思够给在下跳一曲了吧?”“客官是个爽快人,本姑娘喜欢。”收下银票之前暗暗瞄了一眼,提起缀满脚铃的细足踏上一方简陋的舞台,也就是一张稍微装饰过的大八仙桌,在这荒凉的边关已是不易。羌笛悠悠,连带着周围的一切也染上了哀伤的色彩,任谁都能听出这女子心中的忧愁,而这曼妙的舞姿中又似乎是看破世俗的洒脱,究竟是真洒脱还是装潇洒,也许只有这女子心中自明了。都说听别人的故事想自己的心事,火莲不禁红了眼眶,猛灌了两口酒,却望着酒坛直皱眉头,过了一会儿又耐人寻味的笑了。
      一曲舞罢,火莲似乎也有些醉意,朦胧中被人搀进黑幕后……“去煮碗酸梅汤来,给这位客官解解酒。”“小的这就去。”支开了小二,女子慢悠悠的坐在火莲身旁,“少主,该醒了。”火莲猛然坐起没好气的说,“你在酒里掺了水?”“呵,少主这酒量,要不掺水还不得真在我这躺一晚啊!” “谁说我酒量不行的!”火莲不服气的坏笑,“人呢?”凌月微微一仰头,“嗯。”火莲起身为李承颂把了把脉,“放心吧,我只是给她喝了安神茶。昨天晚上你连夜交代,害得我满大街的找,我发现她的时候她正昏倒在街上,冻得冰冷,带她回来调养几日没什么大碍了。”凌月静静的看着他看着她,“药效也差不多了,我先走了。”火莲侧脸嘱咐了一句:“这件事……”“别告诉宗主,我知道了,否则你也不会来我这的。”悻悻离开……
      “咳咳……”“你醒了。”“火莲,这是什么地方?”火莲迅速伸手堵住了她的嘴,“嘘……我不能帮你,但我保证一定会送你安全回家。”随即从身上解下一个包裹,“这是汉人的衣服你换上,穿着这身衣服出去会被人当成胡姬的。”“胡姬?”“……就是,在边关有很多外邦人女子,迫于生计流落在边境以歌舞为生。”“带我回来的那个女子也是胡姬?”“是。”“她是你什么人?为什么帮你?”火莲转脸离开,“没什么,萍水相逢而已。”“萍水相逢,你当我傻啊!冒着生命危险收留一个随时可能带来杀身之祸的人,莫非是过命之交?”火莲没有做声,掀开帘子只看到杵在一旁倚栏而立的凌月,头也不回甩下一句话,“帮她把衣服换上。”“什么?我?”“难不成还是我啊?”“遵命,少主。”
      已是深夜,火莲独自躺在阁楼屋顶吹着萧瑟寒风,此刻他显得和这边关的初春一样冰冷无情,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把这心里残存的一点温暖都留给了他们,他在心里默默爱着的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澶渊之盟”“西夏与辽边境战”的情节是史实,不过年份可能有些对不太上。
    【角妓】宋代娼妓名目中,有所谓“角妓”。徐渭《西厢记眉批》说:“宋人谓风流蕴藉为‘角’,故有‘角妓’之名。”“角妓”,犹风流美貌,才艺出众的名妓。《大宋宣和遗事?享集》称名妓李师师说:“这个佳人,名冠天下,乃是东京角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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