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龙女》平湖秋月生

38、第三十九章：杀你杀我

　　只有龙若狐，惦记着龙若云坏了她的好事：“母亲，龙庄之位传给一个乞丐也罢，都不能传给龙若云。你们可别忘了，朝廷新委任的钦差，不正是她的丈夫吗？连孩子都生下了，你还能指望她帮着我们去对付她的男人？那可不是天方夜谭！”
　　在场数位掌门，有听见这番话的，脸色顿时大变。他们之前听了龙若云的说辞都有些心动，以她的武功、智慧，无不能作为年轻一辈的领头人物，比起她来，龙若狐少了几分豁达，龙若荒又少了几分远见和果断。可惜她偏偏立场暧昧，用心不纯……
　　“十七小姐，既然你是那位谈大人的夫人，即使你能力压群雄，我们也不能让你做这个武林盟主。”子微师太不得不说还是有些遗憾，在一起也不算什么，谁年轻时还没点历史，生了孩子就说不过去了。
　　天印禅师更是一脸幸灾乐祸，昔年他与龙若云坐而论道，谈及武学的至高境界，龙若云以诡辩取胜，而后又提出以比武印证武学的至高境界，天印禅师还是以一招落败，兼之龙若云狡猾多计，能看到她吃瘪也是人生一大乐事。“焉知十七小姐不是谈玄瑜派来的人，到朝廷大军压境时，龙小姐便沟通内外，将我等一网打尽。”
　　另一半掌门的脸色也难看下去。
　　凤庄主喊道：“将她抓起来。”凤夫人也附和起来：“快将她擒住，莫放走了奸细。”
　　其他人附和道：“我等一拥而上，她纵有盖世神功，也敌不了我们这么多好手。”
　　说是这么说，但在场的人毕竟还没谁敢先动手。大家你推我搡，谁也不愿意出这个头。
　　龙庄庄主还在这里呢，她没发话，谁敢动她的弟子，若是龙庄庄主执意护短，那岂不是要与整个龙庄为敌？别说龙庄了，要在她面前走过三手也是难。
　　今日真是好戏不断，龙镜月权衡再三，还是决定留下龙若云这样的绝世高手：“十七决不是朝廷的奸细，清者自清，在真正的武林盟主选出之前，我会让她面壁思过，绝不踏出龙庄一步。”
　　“不妥不妥，龙若云的武功当世第一，我们这里这么多人也不一定留得住她，要是她假意被擒，一旦脱身之后，今日在场的豪杰都有性命危险。”凤天一此话一出，又有不少人纷纷附和。
　　这时候，人群中忽然传来声音：“朝廷大军已经到了太湖了。”
　　“龙庄外有十几艘官府的大船，大船上载满了兵士。”
　　“船的吃水线很重，约莫是配备了大型的武器。”
　　龙若狐道临危不乱：“龙庄藏在树林中，周围还有不少民居，官府不可能知道龙庄的具体位置。”
　　“官府若是不知道龙庄的位置，又怎会出兵呢？”刘允没有受伤，只是内力消耗过大，一直静坐调息，这时调息完毕便站了起来。
　　龙若岚急匆匆从外面赶了进来，她已经换过了衣服：“母亲，”她用愤怒的眼光看了龙若云一眼：“外面的渔民说，官府的大船正朝着龙庄快速赶过来，可能他们已经确认了龙庄的位置。而且，据说有人看到他们还带了火药和箭矢。”
　　龙若狐故作思忖，把手一指龙若云：“一定是她报的信，要不然官府的人怎么会知道咱们今天都汇聚龙庄呢？”
　　龙若云拂开龙若狐的手指：“你的手下一直盯着我，我也是今天才收到消息，怎么能提前报信呢？”
　　“如此情形危急，你们竟然还在吵？”龙镜月一拂袖子，把两人都打退几步，龙若狐是抵抗不住，龙若云则是借势走开，移到刘允身侧。刘允果然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为今之计，还是先定武林盟主，再定脱身之策。”
　　凤天一看刘允的意思似乎还要扶持龙若云当武林盟主，预先将他要说的话揭穿：“纵虎归山，后患无穷。先杀龙若云！”
　　“龙若云不能杀。”刘允哗啦一声打开折扇：“照我看来，无论如何都不能杀龙若云。而且，凤庄主要杀龙十七，并非是出于为武林同道考虑，只是因为……”话到此处，他故意停顿下来，卖了个关子。
　　“为了什么？”唐兼适时捧场，“龙七明明是龙庄人，为什么练成了巽风秘典，自家的龙息功反而不那么精熟呢？龙七与凤庄主非亲非故，巽风秘典又是家传绝学，总不至于随便就传了吧！”
　　“听说龙庄庄主和凤庄主年轻时交情匪浅。” 又有人接上了话头。
　　“哦！”众人顿时流露出了了然的神色。贵圈真乱。龙若荒低下了头，柳探心疼不已。
　　凤天一强自按捺怒气，“你不要胡言乱语，”他真想一掌拍死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岂不是不打自招！
　　“假如我是龙若云，明知谈玄瑜要与诸位江湖同道为敌，又怎么会自投罗网呢？这么一看，可证她是忠非奸。另外，诸位方才以龙若云武功智力，的确是武林盟主的上佳人选，不如我们以此为证，若是她能带领诸位同道脱离险境，诸位便让她做这一个武林盟主，若是不能，也须得让她与诸位同道同生共死，不许她私自逃生，如何？”
　　“你又是谁？和龙若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代她说这样的话？”发出质问的是龙若岚，她还没见过刘允。
　　“我是谁？在下扶风剑派刘允，龙若云是我大伯刘景恒之女，我也算是她的兄弟。”
　　“她是流云寨的大当家，也是我们义结金兰的，老大。”
　　柳探没说话，但也站到了他们一边。
　　“空口无凭，就凭你一句话，岂能取得整个江湖的信任？”毕竟在场的多是老江湖，刘允这手空手套白狼，并不高明。
　　刘允台子搭得稳，谁也拆不了：“信不信由你。”
　　“有多少人愿意让龙若云做这个武林盟主，尽可以站到我们这边来。”这话由唐兼来说，正合适。
　　“藏剑门数百弟子愿听从调遣。”冷休一人当先走了过去，他的嘴角还微微挂着冷笑，嘲讽地看向龙若云。搭台唱戏吗？我可以给你凑个场子。

　　刘子新叹了口气，也走了过去，胡闹便胡闹吧，谁让刘家只剩下这两个苗苗了呢？
　　天印禅师宣了一声佛号，也走了过去：“如此老衲的性命就交托给龙十七施主了。”
　　子微道长宣了一声道号，看了一眼天印，本来有些犹豫不决，不过老秃驴做事最为稳固，确实让人放心。于是她也走了过去。这样情形下只有破釜沉舟才有胜算，再争执下去，也不会有更好的结果，何况她的确相信龙若云的品行。

　　若荒也好，若云也好。在这之前，龙镜月只将龙若荒视为自己的继承人，现在看来，龙若云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我龙庄也支持，”话音未落，龙若狐推了一把龙若岚，低声道：“她得了势，我们又能有什么好处？要怪就怪你以前对她太狠。”
　　“我可真是作茧自缚。”在心里骂了这个妹妹一声，龙若岚一把将挡住面前的龙若狐推开，高声道，“刘允说不是龙若云你们就信了？龙若云不能踏出龙庄，就是今日这番对白，焉知不是在做戏呢？要证实龙若云的忠奸，唯有一条，就是纳下投名状。”
　　凤天一跟着附和：“自然是要投名状。”
　　刘允早料到这两姐妹会坏事，没想到她们会这么没完没了：“龙五小姐，这里是龙庄，哪来的投名状？”

　　“这里没有，外面还没有吗？”龙若岚，信手一指从太湖上岸的位置：“来的官船数量这么多，附近一定会有他们的统帅，龙若云只要能将此人首级献上，不但今日之危机可破，庄主大人的位置，也可以坐得稳稳的。”
　　龙若云并不是很明白龙若岚是什么意思，仅仅是杀人？这对她也而言不算什么。刘允侧过头给了她一个眼神。
　　龙若荒看穿了龙若狐的计谋，质问道：“在太湖领兵的人是谁？”
　　龙若岚微笑：“一个听起来大家都熟悉，我们却都没见过的人。我们的十七妹夫，谈玄瑜。我猜他一定就在庄外。”
　　刘允说：“你就那么笃定，外面的统帅一定是谈玄瑜？”
　　“是也好，不是也罢，我要的只是一个统帅的人头。说到底这个人是谁与我们无关，可他就那么不巧，偏偏是你的丈夫。”龙若狐说。
　　“逼妻杀夫，况且这个人还是你的妹妹，龙若岚你的心可真够狠的。”龙若云的确变了，她刚才就是这样一言不发，从容地看着别人的表演。
　　这本来是一条避无可避的阳谋，她有十足的把握，龙若云不会杀谈玄瑜，只要抓住这个把柄，龙若云会主动放弃庄主之位。而龙若云也的确陷入了两难之中：
　　要做武林盟主便得杀谈玄瑜。
　　可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救他。
　　她得想办法继续斡旋。
　　龙若狐太肯定了，她越是这么说，龙若云越是不肯动手。龙若云要是不肯动手，就会害死她自己。
　　刘允第一次向她投来这样的目光：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人一辈子有多少个做武林盟主的机会，杀了他，你就能做武林盟主。你在江湖，他不在江湖，你们本来就在不同两条线上，偶有交集，最后还是得回归原本立足的地方。
　　杀了他，结束你和他的这个故事，继续你剩下的人生。
　　龙镜月也说：“人要学会为难自己，才能解脱自己。”
　　龙若狐说：“如果我是你，杀一人便得天下安宁的话，我为何不动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