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管事》草眉

18、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朝露，你觉得白雪是这样的姑娘吗？”齐浣问道，“我是说，你相信她真的和两个男人鬼混在一起吗？”

　　朝露斟酌着词句：“我们自幼一起长大，奴才觉得白雪并不是那样子的女孩，更别说她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了。但是既然事实摆在面前，也由不得奴才不相信了。”

　　“哦？你和白日都是和白雪一起长大的，难道你就不会觉得这事儿真如白雪所说，是我所为吗？”齐浣漫不经心似的问了句。

　　“诚如彩笙所言，奴才也认为管家一人弄不倒这么些人。何况，管家没有如此做的动机，他们之中只有白雪先前是认识管家的。而且在事发当场问询之下，白雪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管家突然出现……但再追问，便又开始支支吾吾。”朝露头头是道的分析着，表情中带着淡淡不舍，“奴才以为，其实事情并不是表面上这样，白雪或许有何隐情无法说出口……但事已至此，她百口莫辩，未必不如远嫁他乡。毕竟对她的主人来说，她已是一枚弃子了，留在府上怕也是只有受苦的份。”

　　齐浣见不得他像死水似的冷静，便鸡蛋里挑骨头追问道：“听这话，你是在怨我害得你朋友不得不远嫁他乡咯？事实上，见她这样我也很不忍，前两日押送官府也都是情势所逼。我齐浣身为一个男子汉，再如何也是断然不会对一个女子下这样的黑手的。只除非是别人偷鸡不成蚀把米，那我可管不着。”

　　朝露见她说了这么些话，以为她有些气恼，连忙安抚：“管家多虑，奴才只是觉得事有蹊跷而已。只是希望……我那傻弟弟能看开些。”

　　齐浣抬抬下巴：“白日回来了。……白日，你怎么这样盯着我看？我对分桃断袖可没什么兴趣。”

　　朝露抬头一看，自己的“傻弟弟”可不正直勾勾的盯着齐浣呢么？就差没把眼珠子贴在齐浣身上了。
　　他扯扯白日的袖子，一派好哥哥作风：“白日，不可无礼，忘了爷爷是如何教导的了？你怎么这幅表情，是不是白雪对你说什么了？”

　　白日听完了白雪掺着泪水的诉苦之后，眼睛里都在冒火星子，但还是强忍着低下了头：“回管家，无事，白日只是没休息好，所以没什么精神而已。”

　　齐浣也没拆穿他，只是说道：“做好自己的事就得了，其他的不要操心太多。”

　　白日盯着自己的脚尖跟着齐浣走了一路，待只剩下他和朝露跟着齐浣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邱府南边很接近大门的地方了。

　　齐浣一路上都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至于朝露和白日呢，朝露你心细，还是和往常一样去转转，看看是否有什么地方收拾的不妥的。白日，你去伙房搭把手，那边刚走了个人，正是缺人手的时候。”
　　说罢，她停住了脚步，转过身背着手，看着眼前这两人。

　　朝露躬身应和：“是，管家，朝露明白了。”

　　可是白日的背依旧是挺直的，他的拳攥的青筋冒起，似乎是终于忍无可忍了，他咬牙切齿的望着齐浣：“你和夫人是不是有苟且？”
　　白日的眼白上都冒着红血丝了，可见他对这个猜测的可能性恨得有多深。

　　朝露摆出凶相，喝住他：“白日！不可胡说八道！”

　　齐浣面露不虞：“你可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就凭你说的这句话，我大可以让人掌你的嘴！流言蜚语，我无所谓，却绝对不允许有碍夫人名声！”

　　白日不服，瞪着齐浣说道：“就是知道，就是为了夫人名声，才没有当众问这话！再者，管家若是行得正，坐得端，何必怕流言蜚语！若不是白雪看见你们……你如何会恼羞成怒，扯了两个男人过来污蔑她！别拿力气当借口，白雪说你是会武功的！”

　　齐浣实在是气得发笑：“她一个大老爷手下的奴婢，在没有侧门的情况下是怎么能看到我和夫人在一起的？从正门闲逛过来？且不论我和夫人清清白白。如果是你说的这样的话，那我何必非得去府外面再拉一个扔到白雪床上呢？府里别的没有，男人还是不在少数的吧。”

　　白日有些迟疑，声音也渐渐弱了下来：“这……兴许是这人正巧跑进来偷盗，被你撞上了呢？也并不是没有可能啊！”

　　“那盗贼为何不喊冤？”齐浣嗤笑一声，向着他走了几步，步步紧逼，“你就那么相信白雪真如她名字般纯洁无瑕？你就没想过，兴许是她只不过是想找个同伴的落水鬼？你也知道她恨我揭露她私藏钱的事情了。你倒是该怀疑一下这些人与邱姚氏究竟有什么交易呢？为什么她在邱姚氏面前就像个锯嘴葫芦似的？为什么那浑身伤疤的男人都没如何辩解？”

　　此时有个丫鬟正从邱府正门外走进来，见他们似乎闹了个不愉快，小心翼翼地禀报：“管家，白雪一直徘徊在门外不肯走，说是要见上管家一面才肯离开。”

　　齐浣抿抿唇，已经有些不耐：“哦？她有说为什么要找我吗？”

　　“她没说，只是说管家不去见她，她就不会离开。”

　　齐浣深吸一口气，劝自己不要太过生气，皮笑肉不笑地：“也行，吵也吵不出头绪来，正好去问问当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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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问个路，邱府你可认得？”穿着黄衣，带着斗笠的女子扯住了缰绳，急停之下，马蹄一甩险些掀翻了路边的摊子。

　　摊主连忙伸手护住自己的货物，本欲发一通脾气，抬头一见这女子气势汹汹，再大的脾气都发不出来了。
　　“就、就在前面，左拐走到头就行了。”

　　“谢了。走了，小银。”

　　一身黑衣的娃娃脸男孩儿，一言未发地跟了上来，始终是沉默如金的状态，可惜了那张俊俏的小脸。

　　果真如那小贩所说，再往左走了一阵之后，偌大的“邱府”两个字正悬在府门上，前不久刚擦得锃光瓦亮的门面看着就气派不少。

　　齐浣正半低着脑袋和一个涕泗横流的穿着淡绿衣裳的可怜姑娘交谈着些什么，身后跟着几个身着黑色短打的家丁。

　　万锦万寅还未开口，眼睛便已先嘴巴一步，忍不住使劲打量齐浣以慰相思。
　　只见她穿着件白底黑边的袍子，头上发冠用一支黑木簪子别住，浑身仅剩黑白两色，更显得她瞳仁分外清澈，黑白分明。只是和上次分别时，又长高了些，像个正常男子的身高了，身子抽条也导致她看起来更加清瘦了。唯独那张脸，肖似夫人的绝世倾城，却出落得线条更加硬朗些。

　　万锦立时就红了眼：“主子！万锦万寅赶来了！”
　　万锦利落下马，抬手摘了斗笠，露出一张清丽的面容来，头上梳着垂鬟分肖髻，结鬟于顶，以梅花簪子点缀，又有一股头发自然地垂于左肩上，脸上满是欢喜，只是眼睛却红的像兔子。

　　齐浣听见熟悉的声音，抬头望了过来，却没注意到白雪袖中藏得那阳光下锃锃发亮的匕首。

　　“小心！”万锦神色慌张的喊了句，随即又看向弟弟，“小银！”

　　万寅蹙眉，飞身而下，黑袍飞扬间疾奔过来踢飞了白雪手中的匕首……以及白雪本人。

　　白雪被踹中腹部，飞出去两尺远摔在地上，嘴角立马就溢出了一股鲜红的血来。
　　要与她成亲的那男子连忙上前将她上半身扶坐起来，只是白雪眼皮半耷拉着，感觉似乎是已经去了半条命了。
　　他指着齐浣等人的手指头都气得在颤抖了：“你！你们！你们竟然如此对一个女子！”

　　朝露给白日使了个严厉的眼色，才让他止住了蠢蠢欲动想上前的步伐。

　　齐浣的反应则又是感动又是无语：“……小银，手脚轻些，她还不能死。”

　　万锦上前来，似乎也没察觉察觉此刻气氛有多奇怪，笑脸盈盈的说道：“主子，一别已经有小半年了，你总算是想起我们这对苦命的姐弟来了，没让我们烂在京都那地方。”

　　齐浣刚张了张口，就被万锦打断了，她说：“奴婢明白的，没有泄露行踪给任何人，尤其是那群主子的狐朋狗友和静小姐。”

　　齐浣叹了口气：“行了，待会儿再叙旧，现在重要的是这白雪得治一下。不然死了可怎么好？你们还和以前一样莽撞？走开，我给她治一下。”

　　“莽撞？”万寅面无表情的重复了这两个字，但是深知他的齐浣愣是从他的眼中看出了“受伤”二字。
　　“她想刺杀主子！”万寅又申明了一遍自己踢飞白雪的原因。

　　齐浣没搭理他，半蹲下身想给白雪把把脉，却被白雪身后男孩伸手拦住了。
　　万锦没等齐浣发话，上前直接扭住了男孩的胳膊，疼得他额上冷汗直流。

　　齐浣又想叹气了，她一身医术，都是为了收拾这俩的烂摊子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