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尘》良儿瑟瑟

4、第四章

　　幕雨亭本身看起来于普通亭子并无两样，妙在椽坊四周都安装了半空的竹制长筒，每当有雨时，自亭尖流下的雨水便汇聚在竹筒里，天气炎热时将竹筒翻转向下，其内储存的雨水便似雨般将亭子笼罩起来，若有风吹来，亭内之人感受到丝丝水珠，更是清凉。
　　“主公，”亭中之人向宋子暄行了个礼：“张大人那边成了，只是李兆。。。”她顿了顿，见宋子暄摆摆手：“罢了，一个小小的御史中丞本王还不放在眼里。”宋子暄走到亭边，将那竹筒翻转向下，一时响起簌簌落落的雨声。
　　“那批人都送进宫了么？”
　　“回主公，都安排好了。”
　　“恩，你去吧，以后这些事情你直接汇报给军师，不要随便来找本王，免得暴露了身份。”宋子暄皱了皱眉。
　　“是，主公。”那人似乎有些失望。
　　“飞叶，”宋子暄声音忽然温柔了下来：“别忘了跟本王的约定，别忘了你想做的事情。”说罢上前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飞叶整个人猛地像是僵住一般，过了片刻才道：“主公对飞叶恩重如山，主公的事情自然就是飞叶的事情，旁的事情飞叶不敢想。”
　　“那就好。”宋子暄若有所思的笑笑，转身走了。
　　沈慕夏许久没喝过这么多酒了，一个月前母亲对她说皇上有意将她许给齐王，然而外间传闻这齐王是个不学无术、轻浮浪荡的公子哥，她向来对这一类的人颇有些反感。趁着长公主的宴会，岂不正是试探的好时机？
　　花园一见，他利落地抱她下树；宴会再见，他竟是个琴艺高超的风雅妙人。
　　沈慕夏仿佛还闻的到宋子暄怀里淡淡的薄荷味道，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她在宴会上待得实在有些闷，又饮多了酒，便告了母亲，同侍女小环来这花园里随意逛逛。
　　“小姐，晚上天气还有些凉，咱们回大厅去吧，再晚了夫人也要着急了。”小环扶着沈慕夏道。
　　“无妨，我已经同母亲讲过了，你去把我的披风拿来。”沈慕夏正在兴头上，哪里肯回去。
　　小环拗不过她，便将她扶着坐在石凳上：“小姐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来。”
　　沈慕夏轻轻的答应了一声，四下望了望，见着湖边竟有一幽幽发着光的小楼，她揉揉眼睛，才看清那楼是玉石所砌，借着月光和粼粼的湖面，整个小楼笼罩在一层蓝白的光之中。
　　沈慕夏朝小楼走去想看个真切，她顺着侧旁的楼梯上了小楼，这楼的二层用同样的玉石搭成顶蓬的样子，四面透风，一面更是可以看到整个永嘉湖。
　　沈慕夏脸上发烫，贪这里的凉风，便靠着旁边的玉凳坐了下来。
　　宋子暄寻了一圈，并未见得沈慕夏，刚要拉住侍女问，瞥见湖边微微泛着光的玉楼，低头想了想，朝那里走去。他上了楼，果然看到沈慕夏闭着眼睛靠坐在玉凳上，似是醉酒之后睡着了，发髻被压的有些散乱，脸颊微红，额头泛起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呼吸声轻的仿佛一只小猫。
　　他拿出汗巾来轻轻替沈慕夏擦去了汗珠，歪着头细细打量着她。在花园中初见她时的活泼，大厅起舞的惊为天人，醉酒后的安静，她没有寻常贵族小姐的扭捏造作，也不似武将儿女那般豪放，所有的仿佛都恰到好处，不多不少。
　　一阵微风带来几片花瓣，淡淡的粉白落在沈慕夏的头发上，肩上，人面海棠相映，宋子暄轻轻的将那花瓣掸去，解下披风轻轻盖在她身上。
　　小环拿了披风来，却未见沈慕夏的身影，一时着急起来，一路拉着侍女们问，幸得一侍女见人上了玉楼，小环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见沈慕夏靠在那里竟睡着了，忙的上前道：“小姐，小姐。”
　　沈慕夏一惊醒来，见是小环，笑笑道：“我本想四下转转，见这小楼实在有趣，谁知竟在这里睡着了。”说罢正要起来，发现身上盖着一件青色披风，不是自己带来的那件。
　　“小姐，这披风。。。看起来倒像是哪位公子爷的。”小环摸了摸那披风道。
　　沈慕夏没说话，低下头笑了笑，她闻到了披风上淡淡的薄荷香气，定是他的！
　　皇极殿。
　　“皇兄，臣弟在皇长姐的生辰上见了那沈家小姐。”
　　“哦？如何？”
　　“请皇兄赐婚。”
　　“哈哈哈，朕料定你会喜欢她，她可是个不一样的女子。”
　　“是啊，她是个不一样的女子。”宋子暄笑笑道。
　　“那便成了，朕和母后早已商定好，等你们订了亲事，来年春天选个吉日。”
　　“皇兄，臣弟可等不了那么久，今年秋季臣弟就可准备好一切。”
　　“哈哈哈，你倒是。。。之前你总是推脱，现在又急的。好，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便依你。”
　　沈府。
　　沈慕夏接了谕旨后竟不敢相信的自己的耳朵，直到由小环扶着站起来谢恩领旨后整个人还是蒙的。
　　待送走了传旨之人，沈筱卿拂着胡子道：“爹本不愿让你卷入那皇室之中，只是。。。”话还未完，已经被沈夫人打断：“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这是女儿的喜事，亲事又是皇上钦定的。夏儿也是大人了，终于要嫁去别人家了。”说着竟哽咽起来。
　　“母亲，你刚还在说父亲，怎么自己倒先哭起来了。妹妹就算嫁了人，今后自是也可回来看您的。再说了，这不还有我和慕平陪着您。”沈慕成说罢胳膊肘怼了怼沈慕平。
　　沈慕平忙道：“那是自然的。只是那齐王听说是个浪荡公子哥，妹妹你今后若是受了欺负，也不必忍了去，大哥和我自会帮你。”说罢拍了拍胸脯。
　　沈慕夏笑道：“二哥自己的麻烦事儿都还解决不完，我哪里还敢劳烦二哥。”
　　沈慕平也笑道：“这门还未过，胳膊肘倒是随便拐起来了。”
　　“我这胳膊拐的可没二哥快，二哥自从有了二嫂，那新奇好玩的玩意儿这二嫂必是得了第一份，我这做妹妹的可没这福气喽。”
　　沈慕平还要去还嘴，被沈夫人打断了：“平儿别跟夏儿打趣了，你跟成儿先下去，我和你父亲同你妹妹还有些事情要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