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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多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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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喜乐准备和面的时候,屋里传来青青的哭声,她急忙扔下手里的面盆往房间跑去。
黑乎乎的屋子里,青青揉着眼睛坐在炕中央哭得伤心。
喜乐点亮油灯,扒开周围的被子上炕:“青青乖,不怕,婶婶来啦。”
青青听到喜乐的声音,松开揉眼睛的手猛地往她怀里扑过来,嗓子一扯,哭得更大声了。
前头屋里还有一堆人等着吃饭,现在孩子还哭个不停。
喜乐有些着急,她感觉耐心将要耗尽。
小姑娘萌归萌,本质上还是难以体谅大人的懵懂孩童。
喜乐暗暗立下心愿,绝不轻易生孩子。
田氏的好脸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结束,况且她生性并非是可以照顾别人的周到人。
春雨更不消说,每日吃吃喝喝,没事就和村里的妇女们围坐聊天,连自己都料理不清,又谈何照顾别人。
唯一能做事的春月还马上就要嫁出去。
如此一来,自己若生产,保不齐连饭都吃不到肚子里。
“怎么回事?”陈春权推门进屋,望着怀抱青青的喜乐问,“哭得那样大声。”
“没事,小丫头睡醒看周围漆黑一片,”喜乐上下颠着青青哄她,“感到害怕。”
“怪我粗心,”陈春权走过来递上手帕示意喜乐给孩子擦擦眼泪,“应该在此守着的。”
“姑姑她们……”
“娘陪着,”陈春权坐在喜乐身边,“她以前帮过家里不少忙,就连这次春月的嫁妆,姑姑都添过不少。如今她年老,膝下无儿无女,父亲要求我们都顺着她些。”
“一个孩子都没有?”喜乐知道陈春权在给自己解释陈家姑姑在陈家说话分量重的原因,也是变相让自己不要和她计较。
“嗯,”陈春权握着青青的手逗她笑,“年轻时日夜操劳,伤到根本,成亲多年,一无所出。”
喜乐恍然,难怪陈家姑姑对陈老爹的这些孩子如此上心。
“姑姑说你的那些话,没别的意思。”陈春权看眼喜乐,“说起来,咱俩的亲事还是她托人做的媒,不然我如何得知遥远的石舟沟里有我的媳妇。”
怪不得像个婆婆一样指使我,喜乐擦干净青青脸上的眼泪,用手捋着帮她重新扎好头发。
“你条件那么好,怎么想到娶个外地媳妇呢?”喜乐笑他。
“我年纪太大,本地没有合适的姑娘。”陈春权老实回答。
“哼,所以只好哄骗哄骗外地的女孩子。”喜乐根本不相信他的话,他的外表和工作,不知会有多少姑娘愿意主动贴过来,他居然说年纪大没有合适的。
不过和他这样聊聊天也还不错。
“小媳妇。”陈春权记起自己比喜乐大近十岁,想十年前喜乐也就是个小丫头片子,忍不住笑起来。
“你去打盆水来,我给青青洗洗脸。”喜乐不想和他扯闲话浪费时间,便找个话题折过去。
陈春权起身准备出去:“面条的事,你不用担心,春月会做。”
喜乐抱着梳洗干净的青青走出去,小丫头一直歪着脑袋倒在喜乐肩头,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领。
陈春权跟在后面,看着她俩直想笑。
自己和她的孩子,以后也会这么漂亮,陈春权想。
进到厨房,春月已经擀好面,正在烧水准备煮面。
喜乐不好意思地说:“真抱歉,还让你帮忙做饭。”
“不碍事,”春月揭开锅盖,抓起一把面放进锅,“嫂子不是不会嘛。”
“我以后会尽快学的。”喜乐想把青青放下来帮忙,但青青紧紧揪着她的衣领就是不肯松手,“青青乖啊,婶婶要做饭,你和春田去玩一会儿好不好?”
“不!”
青青倔强地不肯答应。
喜乐再劝,青青就瘪嘴作出要哭的样子。
春月说:“算了,嫂子,我自己做就好,你好好看着孩子吧。在这家里,她就粘你。跟着春田玩,她想哭不敢哭,和我们又觉得生分,不肯撒娇,所以还是你带她吧。”
喜乐闻言,只好抱着青青往房里走。
孩子爹该给她找个妈了。
经过院门的时候,她看到李夫子提着一盏夜灯缓缓走进来,忙松口气迎过去:“先生忙完啦?”
“是,”李夫子将手上拎着的东西递给喜乐,“你应该喜欢吃甜的,这是新出来的一种花糕,没事当零嘴吃吧。”
“这怎么好意思。”喜乐抱着孩子,便没有接。
“你帮我照顾青青,这是该得的。”李夫子伸手过来接青青,青青却抱着喜乐的脖子不理他。
喜乐没想到青青对自己的感情如此深。
李夫子呆愣片刻,神情变冷:“青青,下来!”
青青吓得抖两下,不情不愿地亲亲喜乐的脸,松手要往地上滑。
喜乐放下孩子,有些不高兴。
青青是他女儿,又不是他的仇人,他老摆着一副臭脸凶孩子是几个意思?
李夫子等青青走到自己身边,把手里的点心递过来给喜乐。
喜乐退后一步,避开他的手:“先生,我替你照看青青,不是因为我想要你的报酬,而是我喜欢她,请你不要再做这些事。”不等李夫子开口,她又往院里退两步,“青青还小,最好养在母亲跟前。”
说完,不去看他们父女俩,赶忙往厨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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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脚麻利的春月很快就将晚饭做好,喜乐就在一边递个菜接个碗,倒也整出一桌热腾腾的食物来。
吃饭的时候,按照陈家姑姑的规矩,除过长辈和男孩子,女孩子不上桌。
喜乐无奈,不愧是和关威一个地方的,连规矩都差不多。
好在第二天一早要办事,所以陈家姑姑余下的不满便没来得及发泄给喜乐,喜乐也因此逃过一劫。
送走陈春权和姑父,大家都早早洗漱完毕,回屋睡觉。
喜乐躺在炕上,睡得不很安稳。
她在担心自己跟李夫子说的话是否有些多余,人家家里的情况自己又不清楚,贸贸然说上一句,万一戳到人家的痛处,会不会显得自己特别二百五?
不过,他对青青的态度确实太差。
那孩子已经够听话够懂事了。
年纪那么小,就已经学会看人眼色,而且懂得分辨在谁面前可以撒娇,在谁面前绝对不能哭。
唉,可怜的孩子。
清晨喜乐是被外面的鞭炮声吵醒的,她闻着飘到屋里的烟味,连道不好,急急起身穿好衣服,梳了头发走出去看,发现喜轿都已抬到门口等着了。
院内站满前来看热闹的人,大概都是村里的老乡。
喜乐都不认识,只好急匆匆挤过人群去春月屋看情况,但没等走过去,就见前方一个笑成一朵花样的老女人搀着头顶红盖头的春月往外面走,春雨和春田都在人群后面笑着跑来跑去。
她混在人群里跟着大家目送着春月上轿,一眼看见轿前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的关威。
上次见还有些猥琐的小伙子今天看起来居然满脸神采,人逢喜事精神爽,果然不错。
等春月上轿后,媒婆喊完一堆吉利话,紧接着就有人来带领院里的村民上车去镇上酒楼吃喜酒。
喜乐疑惑,他们家还派车来拉人?
伸着脖子看时,她发现喜轿后面居然还有一排的大篷马车,目测有十几辆,一辆车拉四五个人的话,十几辆也得有四五十人吧?
关家的排场的确不小啊,喜乐赞叹。
眼见院里的村民慢慢减少,喜乐才看见抹着眼泪的田氏和陈家姑姑,而陈春田和春雨早已爬上马车跟着队伍离开。
她想陈春权昨天说要自己和田氏一起去,便走过去道歉:“娘,对不起,我起晚了。”
田氏正沉浸在女儿嫁出去的离别悲苦中,她摆手对喜乐说:“别说了,反正昨天收拾得差不多,今天也没你什么事。”
喜乐紧接着发出今早的第二个赞叹,田氏居然这么通情达理?!
喜悦的情绪还没盈满心间,就被陈家姑姑给出手阻止了。
“喜乐啊,你看,家里还有鸡和羊等着喂,可不能没人。要不你就在家里看门,反正酒席也就那样,等回来给你打包点吃的就行了,不必非要全家都去的。”陈家姑姑动着擦得红艳艳的嘴唇说。
原来在这里等着,喜乐在心里叹气,果然厉害的人,是不会轻易放过惹到自己的人的。
“他姑,这什么话,春月的喜事,她嫂子怎能不去呢?”田氏擦擦红着的眼睛说。
陈老爹从外面进来叫田氏和陈家姑姑上车,听到田氏的话,就顺口接道:“听他姑的。”
陈老爹一发话,田氏就闭上嘴不再吭声。
得,这事看来是铁板钉钉,无法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