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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阴谋 ...

  •   喜乐双眼紧闭躺在一堆燃烧的柴火堆旁,额间的头发被一双惨白枯瘦的手轻轻拨开,青紫的伤口显现出来,在火焰的照耀下,更显狰狞。
      手的主人伸出食指,缓缓描绘着喜乐的眉眼。
      “黑心肠的混蛋,居然对姐姐这么坏。”一个黑瘦的男孩跪在喜乐身侧眼泪汪汪,“鹤庆哥,你说,那些歹人对姐姐做了什么,她怎么还不醒啊?”
      叫鹤庆的男人停下触摸喜乐睫毛的手,安慰男孩:“应该是蒙汗药之类的东西,不碍事,等药效过去,她自会醒来。”
      男孩止住眼泪,握住喜乐的手,忧心道:“娘说过陈家只是普通农户,怎么会招惹到强盗了呢?要不是走山路被鹤庆哥遇到,姐姐都不知道会被他们带到哪儿去。对了,鹤庆哥是如何从强盗手里救下姐姐的?他们都很厉害吧?”
      鹤庆摩挲着喜乐手腕上的红印,淡笑一声:“这是我和阿乐的缘分,老天安排我们相遇的。”对于救人的经过,他明显不愿多说。
      男孩对鹤庆的脾气大概了解一些,见他不愿意说,也就不再问,握住喜乐的手静静趴在她身旁。
      “喜生。”鹤庆往火堆里添进一截树枝,看眼安睡的喜乐开口,“你想你姐姐回到陈家吗?”
      “为什么要这样问?”喜生张着眼睛微微抬头,等看到面前人头上戴的帷帽后,才后知后觉自己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便又躺下,“鹤庆哥,我知道你对姐姐好,但现在,姐姐已经嫁人了,她是陈家的媳妇。”
      “陈家媳妇?”鹤庆用鼻子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你以为你姐身上的伤是那些掳走她的人弄的?”
      “不然还能有谁?”喜乐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
      “你看这些像新伤吗?”鹤庆稍稍抬起喜乐的手腕让喜生看,顺带指着她身上的衣服问,“她还穿着……寝衣,很明显是在睡梦中被掳走的,而这额上的疙瘩还有手腕处的红印,绝非短时间内可以造成的。”
      喜生听得心惊,颤抖着坐起来,俯身细细查看喜乐身上的伤。半晌后,他难以置信地开口:“怎么会?大哥回来说,他们家保证会对姐姐好的,他们会待姐姐如亲生女儿……”
      “你们认识陈家几天,就这么相信他们?”鹤庆听不下去,握着喜乐的手插嘴道,“恶人不会在脸上刻字,你忘了,不叫的狗咬人才最厉害。”
      这话让喜生极不舒服,感觉戾气太重。
      他很少见向来沉默寡言的鹤庆像今晚这样说话,有些不习惯,不由从头到脚生出抵触:“姐姐走那天,我虽然闹别扭没露面,但也在村头混人群里远远偷看过,那陈家大郎人看着很正派,不像是会打媳妇的野蛮人。”
      鹤庆给逗笑了:“你的意思是,长得好看就不会打媳妇?以貌取人,我在学堂是这么教的么?”
      喜生不语,但神色间还是有些不服气,他不愿意相信爹娘为了自己的婚事,会让大哥将姐姐亲手送进火坑。
      喜生不愿意,也不能这么想,若是真的,他将会是最对不起姐姐的那个人。不对,这不是他的错,要怪只能怪鹤庆哥和大家不一样。如果鹤庆哥和普通人一样,爹娘就不会反对他和姐姐在一起,他若能和姐姐在一起,姐姐就不会嫁到陈家,也不会受这些欺负了。
      “鹤庆哥,为什么你和我们不一样呢?”喜生抓紧喜乐的手,哽咽着开口,“你要是和我们一样,我的姐夫就不会是个陌生人了,和你在一起,姐姐也会过得更开心吧。”
      鹤庆沉默,火堆发出哔啵的声音,喜生自觉失言,闭上嘴又躺回喜乐身旁。
      “你好生看着阿乐,我去溪边打点水,给她擦擦脸。”鹤庆见喜乐一直不醒,心里也不免着急起来,遂吩咐好喜生,自己简单缠了支火把起身拎着竹筒往山林深处走。
      山路难走,夜晚尤甚。
      鹤庆走得很慢,尽管帷帽很影响视线,他也一次都没有将其揭开过。
      好不容易来到溪边,鹤庆将火把插在地上,蹲下身子打开竹筒去接流水。
      溪水很凉,应该能激醒阿乐,想到这里,鹤庆心下稍安。只是没料想那蒙汗药的劲头居然这样大,才只用一半,就使人昏睡这么久。
      接好水,鹤庆站起来,刚盖好竹筒,就听不远处喜生在大喊:“鹤庆哥!救命啊!”他急忙拿起火把,一边出声应答一边小心往回走:“喜生,别怕,保护好你姐姐,我就来了!”
      “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鹤庆没走出几步,背后冷不丁传来一个男声,他没有心思回头,脚下不停继续往前走,只是步履蹒跚,半天过去还几乎是在原地打转,看着就像瞎子在盲走。
      “绑架妇女,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不想竟是个病秧子书生。”身后人嗤笑,“眼睛也不大好啊。这样的身体,还敢学人出来做坏事?啧啧,真是勇气可嘉。”
      鹤庆憋着劲儿继续往前走,喜生的哭喊渐大,更惹他心焦。
      “鹤庆哥!他要把姐姐带走啦!你快回来啊!”
      “哟,看来你那个同伙要撑不住啦,兄弟,给你个忠告,下次别找些老弱病残当同伙,靠不住。”陌生男人幸灾乐祸。
      “你们到底什么人,要做什么!”鹤庆没办法,只好回头。
      “你看你这话问得多奇怪,你是绑匪,我救人来的,这话该我问你啊!”高壮男人笑嘻嘻地说,一脸轻松,完全没有面对他嘴里所说的“绑匪”时该有的紧张。
      鹤庆暗恨自己身子不争气,退后几步扶着一棵树说:“什么绑匪,你肯定搞错了,我绝不是你要找的人。”
      “哇,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得,我也不跟你废话,你既说自己不是绑匪,那肯定不怕见官,不如你跟我走一趟呗?”男人抱臂向鹤庆走近。
      鹤庆直觉可笑:“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男人“嘿”一声,抬手晃晃自己健硕的右臂,正准备开口炫耀一下自己的肌肉,就被鹤庆身后走来的王叔打断:“好了,林三,别玩了。他们不是绑匪,只是这个年轻人碰巧救下喜乐,喏,这小子还是喜乐的弟弟。”
      林三郎听罢放下手臂,上前看王大叔背上的喜乐:“这就是陈大郎的媳妇?没事吧?”
      王叔摇摇头:“中了药,在昏睡,估计快醒了。”
      鹤庆听他们说得清楚,神态也自然,当下便明白这应该就是陈家派来找喜乐的人。只是让他眼睁睁瞅着半路杀出来的两只拦路虎搅黄自己的计划,实在是不甘心。他背靠树干,心底一片悲凉,他不信自己和喜乐当真缘薄至此。
      “鹤庆哥,这位大叔说认识姐姐,他住陈家对面,姐姐还在他们家打过水。”喜生这一晚一会挨惊一会受吓,此时早没了精神,蔫蔫地举着火把,跟在王叔后面拉着喜乐的手怯生生向鹤庆开口。
      鹤庆无奈:“教过你不要轻信别人,尤其是陌生人。”
      喜生噢地答应一声,王叔打圆场:“既然都是自己人,还是先回去再说吧。喜乐不见了,春权指不定急成什么样呢。”
      鹤庆总觉得这后半句,冷面老头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林三郎凑到鹤庆跟前和他道歉:“兄弟,对不住,刚才把你当作歹人,说话多有得罪,你别往心里去。我知道你们读书人都气性大,这么着吧,现在时间有些晚,我们先下山,明个儿,我在家里准备妥当酒菜,好好给你赔罪,怎么样?”
      鹤庆扭身去看喜乐,并不理他,林三郎讨个没趣,脸上就有些讪讪的,为解尴尬,他转头接过喜生手里的火把说:“我知道有条近路,我来带头,早点下山,回家睡觉。”

      陈家院子。
      春雨捂嘴打着哈欠靠在廊下的窗前,不高兴地冲春月说:“干嘛呀!跑就跑了呗,大哥怎么急成那样?这一晚折腾的,觉都没睡好。”
      春月扶起被孩子们撞倒的米缸,用簸箕铲起面上干净的一层米倒进缸里,听到春雨的话她轻轻笑起来:“自己的媳妇可不就得自己疼嘛!这说明大哥是个好男人啊。”
      “嘁~你就会说好听话。”春雨挠挠脑袋,“那你先收拾着,我回屋再睡一会儿,天可能快亮了。”
      春月背对春雨翻个白眼,嘴上却说好。春雨笑着跳下台阶,准备往房间走,正好碰到父亲和大哥从门外进来,便上前询问:“爹,大哥,怎么样,有消息吗?”
      陈春权垂头丧气默默不语,陈老爹咳嗽一声:“村头、村里都找遍了,就剩村尾那座山没找,天黑没敢上去,现在就等天亮再去看看。不过,这得真是人绑走的,要是她自己跑出去躲起来,那我们就是挖地三尺都不一定找得到。”
      “还找什么找!这不摆明了里应外合,伙同那些小土匪跑了嘛!”田氏从屋里走出来,没好气地说,“早说她留不得,你就是不听,当个祖宗似的供着,人还不是跑了?我就说她心肠歹毒,看看她做的事!自己要跑就跑呗,还联合一伙小土匪从家里偷的偷、糟蹋的糟蹋,把家里搞得鸡飞狗跳的!我告诉你们,今儿谁也不准再去找她了!我们家就当没娶过这个媳妇!”
      陈春权本来只是有这个猜测,他不想相信喜乐会自己逃走,但母亲的话和今晚的事让他心里的这个猜测升腾变成藤蔓紧紧缠着他的心。
      他开始动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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