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生长计划[无限流]》扬琴

15、第一世界

　　第十五章
　　不知道哪里来的小石子在脚畔，桑桑轻轻一脚，石子被踢开了。
　　她看了看手里的餐巾纸，手将其握紧，餐巾纸包装上多了一层褶皱。
　　呼——
　　女孩拿下扎着的皮筋，重新将头发扎紧了一点，又扭过身体，吹了会儿风，然后往回小跑。

　　里面主持人已经上台，整个音乐厅里都是被话筒放大的声音。
　　桑桑趁着工作人员被支开的当口，简单把秦野在做的事跟今云桥说了一遍。
　　今云桥原本还在紧张地喝矿泉水，她一边喝，一边竖着耳朵等主持人念到华念念的名字，听到桑桑这么一说。
　　她立刻把水塞到桑桑的手心里：“秦野哥真是这么说的？”
　　桑桑：“嗯。”
　　今云桥：“我就说嘛，肯定没这么简单，这费老鼻子劲的。”
　　桑桑：“嗯。”
　　今云桥拍拍手臂，做了一个伸展运动：“那我不怂了，就是等下后面替拉的人没拉好我也不怂了，我简直想拉一个欢乐颂。”今云桥倒是会小提琴的，不然也不会派她上场。
　　她这话一落，桑桑倒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今姐，你怎么忽然放松了？”

　　今云桥注意着边上的形势，小声道：“我本来操心的是善后的事，何芳芳什么角色我心里门清，她会怎么对我们，我当然也知道。现在好了，既然这是秦野哥吸引跟华念念失踪有关的人的一个局，那后面我自然不用想了。”
　　“时间一天天逼近第七天，小姑娘，你初来乍到的，到今天还没被这个世界温水煮青蛙，还能保持警觉，已经很难得了。”
　　桑桑的脸陡然一红，她真是不好意思讲，就在刚刚，她差一点也忘了这是个游戏世界，很多事不必考虑后果，只用考虑通关。

　　今云桥以为桑桑是被夸的不好意思，她能理解：小姑娘年纪轻轻，总归脸皮不像他们那样厚。
　　倒是说起来，桑桑这姑娘与刚来这世界相比，已经好了很多了。
　　过去，她是对谁都是面瘫脸，现在只是对其他NPC以及路上遇见的别的玩家，诸如郑圆他们面瘫，对秦野和她今云桥还是有些表情的。
　　今云桥不知道桑桑过去的生活的原生家庭和成长经历，但她很明白，是这个特殊世界和当前特殊的相处，才让桑桑在短时间内有了这样的变化。
　　直白点——他们这已经是生死之交。

　　桑桑这人其实还有点幼稚，发觉自己表情多了以后还挽尊：“我看过书，在这种高压环境中，人的情感容易发生飞速变化，我这脸红什么的不是表情，是生理变化。”
　　今云桥心里笑得要背过气了，表面上还是很给桑桑面子：“什么脸红？嗯？你有吗？”
　　桑桑：“……”我不应该挽尊，今天月亮真圆。

　　这时，台上主持人开始说：让我们热烈欢迎著名音乐家华念念女士为我们带来……
　　桑桑表情一变，立刻恢复到面无表情，用一本正经的语气对今云桥说：“今姐，加油。”
　　今云桥一双眼被笑得全眯在一起了，她现在算是明白了，顾桑桑这姑娘，也许因为过去很少表达感情，所以一表达起来就充满了紧张的氛围。
　　这直接表现在，怕到极致能立刻嘤嘤嘤哭出来。
　　表达支持，会这么搞笑。
　　为了小孩的心情，今云桥飞速把脸转过去，然后提着裙子就跑到舞台上去了。

　　这时候，桑桑一个转身，想要看秦野在哪里，打算两人一起赶紧也守在这里，以备不时之需。
　　桑桑也有些懊恼：以往在现实世界里，大家靠考试定胜负，作为状元，从小的别人家的孩子，她简直无往不利，可能孤僻也有一部分来源于这种独孤求败。
　　她简直要难过死了，在这个阶梯世界里，她除了前期给出了一点建议以外，真正到了要和别人硬刚的时候，她完全没有经验。

　　她确实比过去拥有了更多的情绪，好比她现在气到不行，不明白为什么别人都是从第一阶梯一步步往上，只有她，直接来到了第七阶梯，小白一个，啥经验也没有。
　　甚至不知道，要是真和鬼怪或者NPC打起来，是要用刀还是用啥。

　　秦野看到了桑桑低头的样子，快步从另一边走了过来。
　　男人到了女孩的跟前，原本打算掀开幕布一角看看外面状况，却鬼使神差先说了这么一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女孩肩膀一震，抬眸看着他。
　　秦野十分大方地送给她一个笑意，那笑里丝毫没有宽慰，只有陈述事实的坦然：“我第一次到这个世界里的时候，一直在哭。”

　　？？？
　　“是真的。”很坦然的声音。

　　“如果鬼怪出现了，我们是打不过的，在武力值设定里，我们就是打不过他们的。除非有道具，但是道具很稀有，万一有鬼怪……”他好像也犹豫很久，最后从耳朵上摘下来一枚暗银色的耳钉，
　　这耳钉桑桑注意过，在小卖部的六个人里，除了路况和钱东海以外，其他的三个耳朵上都有这个东西，
　　这东西看着是银质的，颜色没有银那么亮，有点像铁，就只是一个莫比斯乌环的样子。男的戴起来不娘，女的戴起来也不显得刚强。
　　问题在，桑桑没有耳钉。

　　秦野沉默了会儿，最后拉起桑桑娃娃领，把耳钉钻在上面，再从后面封好。“十八岁了，可以打耳洞了。”

　　桑桑虽然不知道这个耳钉是什么，但既然小卖部里的人有三个人拥有这个东西，那就代表着东西极为了不得，她和秦野说宽了是生死之交，说窄了，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没什么大关系。
　　“这是道具吧，你没必要送我。我打不过鬼怪，我能躲起来，给你们望风，我不能随便要你的东西，这是保命的。”桑桑的表情严肃到不能再严肃。

　　“你知道这是干嘛的吗？”

　　桑桑：“保命的。”

　　秦野：“不是。只是降低鬼怪来你这边的可能性，但是不代表他们不来。简单来说，就是给你望风的。你就在这儿好好望风，我们冲锋陷阵，有这东西鬼怪的目标还是我们。”

　　“而且。”秦野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我有两个，还有一个戴在脖子上了。”

　　秦野掀开幕布一角，自己解释：“有两个相同道具太拉风了，财不外露。”其实是男的戴两个耳钉，再不娘都会显得有点娘。这一点，桑桑忽然莫名GET 到了。

　　她想起来自己和秦野的约定，想起来希望知道姐姐真相的事情，也想起来秦野对她有所不同的事实。
　　这是令她好奇的，秦野似乎和姐姐并不认识，但又因为一些缘故，知道姐姐，也对她多有照顾。
　　还有他说的，他第一次到这个世界来的时候一直在哭，是真的吗？“谢谢你，我会好好保管的，等结束了，我就还给你。”
　　“那是自然。”
　　他没有说真的送给她，她很安心了。

　　忽然前方的小提琴声音消失了，整个音乐厅里充斥着暴雨般的钢琴音，

　　桑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看到一抹巨大的强光瞬移了过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秦野已经一手抓着她一手抓着今云桥了，而他们的脚底下，有一个巨大的滑轮。

　　不远处是路况的声音：“我把我在世界里的赚的钱全花了，买了一个这个，卧槽你们赶紧跑，来的是鹦鹉人NPC，它可能想提前把你们杀了。”

　　这不可能，这不符合规定。
　　桑桑的脑袋里第一时间冒出这样的想法。

　　但同一时间，她想到了华念念。

　　这个世界里只说，第七天会无差别杀人，触碰了鬼怪的警戒线自己的生命线会骤然减少，可是谁也没有说过，鬼怪会不会不杀你，却把你囚禁起来，等到第七天再杀掉你。

　　整个音乐厅里响起回音般的咒语：

　　姐姐爱妹妹，妹妹爱姐姐，我们真是相亲相爱的好姐妹。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任何东西我们都可以快乐分享。
　　咦。
　　有人打破了规定。
　　咦。
　　有人打破了规定。

　　姐姐爱妹妹，妹妹爱姐姐，我们真是相亲相爱的好姐妹。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任何东西我们都可以快乐分享。
　　咦。
　　有人打破了规定。
　　咦。
　　有人打破了规定。

　　姐姐爱妹妹，妹妹爱姐姐，我们真是相亲相爱的好姐妹。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任何东西我们都可以快乐分享。
　　咦。
　　有人打破了规定。
　　咦。
　　有人打破了规定。

　　我的好妹妹，你抢走了我的东西。

　　轰。
　　哗啦啦。
　　窗外暴雨如注。

　　·
　　今云桥一边摘假睫毛，一边心肝直跳：“卧槽卧槽卧槽，老娘走了七个世界，第一次从鬼怪面前瞬移走的，路况可以啊。”
　　秦野：“你能不能关心一下重点。”
　　桑桑：“听鬼怪的意思是，妹妹抢走了姐姐的东西。”

　　不远处的路况：“我带着救命的东西来找你们，你们能不能关心一下我的死活，我被鬼怪抓住了。”

　　今云桥：“没想到路况舍己为人。”
　　路况：“看样子这个鬼怪只是想找华念念，她已经把我的脸舔了两遍了，发现不是我，准备把我当挂件挂起来。”

　　两天前，路况和秦野他们闹得不愉快，得知巡回音乐会要重新开始的时候，路况就觉得不对劲。这是他来到的第七个世界了，整个世界充斥着一种奇异的氛围，从世界将新手拉入第七阶梯开始，一切就都显得那么不对劲。
　　路况并不想死，他能察觉出来秦野与他们的不一样。

　　他用摄像头去窥探他们，他其实撒了一个谎。
　　监视器是安装在秦野的门头上的，但不知为何，秦野似乎早就发现了，却没有在更早的时候发现。
　　后来路况自己琢磨明白了——
　　在这个世界里，秦野不主动去帮别人，但只要在不有损他主要利益的情况下，对很多情况，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比如，他知道他路况是为了获取讯息，于是只将摄像头调转了一点点角度，让他了解了一些秦野愿意让他知道的消息。

　　等到监视的内容超过了秦野的警戒线。

　　他也毫不客气地翻脸。还是当众翻脸。

　　活着，是所有人的命题。那人看似游离，看似不怎么热心肠，但在这样的世界里，这种有度的放任，已经是最大的慈悲了。

　　秦野那个人，始终清醒着，好似没有一秒认为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在谎言面前，他永远保持着清醒。
　　这可太奇怪了。

　　路况选择站队，在钱东海他们找他联盟，甚至别的房子里的人接触到他的时候，他选择了独来独往，然后在这个时候，交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趁着鬼怪的不注意，让他们逃出生天。

　　我会死吗？
　　还不到第七天，我应该不会被鬼怪杀死吧？
　　但是鬼怪的力量让我很沉重，我的眼皮越来越。

　　这是什么！

　　所有的钢琴音顿时消失不见，只有曼妙如天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恭喜四位玩家进入奖励局，本局不计时，没有限制，不计生死。四位玩家将被随机分为两个阵营，每个玩家都会随机进入房间内，进行一次许愿和一次游戏选择机会。如果众人游戏选择一致则开启相同游戏模式，天下万物，物物不同，口耳相传，三人成虎。”

　　“由于本次是一位玩家带领了三位玩家进入单人奖励局，因此，胜利以后我们的奖品会发生变化，本局胜利者将会被传送到第七世界任务相关地带，胜利者无法许愿复活某人或者直接传送出世界的愿望。”

　　桑桑也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她低头看到自己脚下。
　　有一圈淡蓝色的光晕。

　　而它的周遭，已经没有任何人，只有一间蓝色的屋子。

　　这是哪里？奖励局又是什么？

　　按照耳边的声音提示，她是要打开那间蓝色的屋子然后选择游戏吗？可是，只有当大家选择了相同的游戏，大家才有可能见面。
　　不急生死的话，如果大家选择的游戏全都不同，那么生死情况就不确定。
　　这是单人奖励局，却被带了多余的玩家过来，是不是说，如果不同游戏里的死亡情况不同，最后大家要互相残杀。
　　那选择相同游戏的话，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吧，如果所有人都活着，那么这个世界也不会说不守规矩，自己强行把四个人杀掉三个吧？

　　桑桑的脑子里转过了许许多多的东西，作为一个新手，她实在是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大家的命都息息相关。她必须保持冷静。
　　顾桑桑，冷静。
　　冷静。

　　女孩慢慢从走向蓝色的大门，手覆盖上门把手。
　　深吸一口气。

　　逆光让她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碰。
　　大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