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生长计划[无限流]》扬琴

14、第一世界

　　第十四章
　　空调打到最低温，额头上的汗珠不住往下落。
　　阶梯世界的局域网络中，热搜词条第一已经被“华音重启巡回音乐会”给霸占了。

　　何芳芳紧张地脚一直在抖，身旁高级NPC拿眼睛不住地看着她。

　　NPC：“很多营销号已经下场了，现在全网都在讨论念姐音乐会的事，等下就要上场了，后台的枪手已经在了，这事我们做得稳妥，不用担心的。”
　　何芳芳拿眼刀剜了下身旁的NPC。
　　NPC默默承受伤害，过了会儿，目光调转向了左边。

　　那儿，是这次巡回音乐会第一场的场台后方。
　　巨大的幕布后是一群整装待发的人以及即将被搬上舞台的音乐器材。
　　NPC看得到那边，却听不见那边的话。

　　那边。
　　今云桥顶着脸上的妆容，面色平静，实则内心翻江倒海：“待会儿要是被发现我假拉小提琴，群情愤怒，秦野哥你可得保护我安全。”
　　秦野：“那是自然。”
　　桑桑：“今姐你别怕，我让化妆师给你化得很像了。”
　　被化妆技巧化得跟华念念九成相似的今云桥：“……”这种李代桃僵的活，也真是亏你们想得出来。

　　没错了。
　　秦野提出来的解决方案就是——找个人化妆成华念念的样子，然后大张旗鼓地把这个音乐巡演给办下去。
　　这方案刚提出来的时候，何芳芳简直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秦野：“这操作风险也太大了吧，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秦野：“其他人有近距离接触过华念念吗？”
　　“他们听过她音乐会。”
　　“音乐会有灯光和舞台妆对不对？”
　　“嗯。”
　　“那搞个九成像的，大家也不会太过深究。”
　　“可是……”
　　秦野二八五万：“你是要选择继续现在这样公司经营直线走下坡路，自己被撕得不成样子，还是愿意兵行险着，先把这关过了再说？”
　　咬了好久的嘴唇，最终，何芳芳问出最后一个担忧：“可是，他们问到之前失踪的事怎么办？全网都知道华念念失踪，我该怎么说，她被找到了？”

　　秦野微妙一笑：“难道这不是一个卖音乐会门票的大好机会？”

　　何芳芳摆出了不解的眼神。

　　桑桑却突然福至心灵：“赵大哥这是在说，这话题不必去回应，人若在现场那便是不攻自破。到头来，人家不过是以为华念念失踪这事是一场自导自演的商业炒作。会有大把的人会因为要证实：华念念真的亲自回来开音乐会了，大把的人会因为这个购买门票。”

　　今云桥自然也听懂了，帮腔道：“何经纪人，你们这华音这次怕是要发。”

　　何芳芳内心还在打颤，她想：这可是非常疯狂的应对方案，要是没被发现，那确实一本万利，宣传费都省了一大把，甚至还能依靠噱头，大赚一笔，可要是被发现了，那简直万劫不复。
　　她看了看秦野，又看了看桑桑，最后看了看今云桥。“好，按照你们说的来做。”她的朋友说这位“赵峰”实乃神人，这公司原本就是因为有了华念念才有了今天的一切，主心骨没有了，万劫不复不万劫不复，没有应对策略，恐怕也只是时间问题。

　　她心存侥幸，她认为，一个舞台并不会被人发现。

　　·
　　桑桑面无表情看着秦野，金云桥与何芳芳都认为秦野是在解决问题，只有她不这么认为——这件事要解决起来，太麻烦了。
　　前面乔装打扮，瞒天过海不说，后面总得善后吧。现在说得挺好，假设是一切猫腻不会被人发现。然而要是被发现了，你试试看，何芳芳会不会跟他们鱼死网破，不死不休。
　　所以，这件事要耗费的精力花费的成本远远比现在所看到的要多得多得多。

　　秦野在与她刚接触不久的时候就说过了明哲保身的重要性，相信这样的他不会也没傻到仅仅为了何芳芳所说的那些话就付出如此多的的心血。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从刚开始见何芳芳到现在部署的一切都是秦野的一个局。
　　换言之，在别人看来，秦野是在与何芳芳利益互换，解决难题，但实际上，秦野是在为出世界而做打算。
　　秦野没打算帮何芳芳帮到底，善后的事他也没打算做，他可能甚至都不关心结果，只是要摆出如今这个“华念念又出现了”的现状。
　　是真的鸡贼到不行了。

　　桑桑将手握拳，到唇边咳嗽了一下，想了想，叫了声：“秦野哥，关于那个等下录放的部分，我有问题要问你。”今云桥这边还有工作人员，她不可能在这里问。

　　“好巧，我也正想再跟你对一遍流程。”

　　他二人话落，今云桥也不傻，目光在他们脸上逡巡过，却又在工作人员欲言又止的时候拿话头帮他们遮掩过去。
　　“……和他们那种高智商的人一起干活，是真的累，感觉随时有反转，眼见又非事实。”腹诽了下，金云桥笑眯眯问工作人员：“我今天这妆容好看吧？”
　　工作人员是被隐瞒了的，连忙点头：“念念姐你今天真好看。”就是下巴比以前尖了一点。
　　工作人员夸完以后，不再说话，她心中想的是：也不知这个整容的医生是谁，这个下巴整的还挺好看的——所有人都以为，这个稍稍有些不一样，但是模样还在的华念念，是去整容归来的。
　　所谓消失，是去休养了。
　　今云桥多擅长观察人的小心思啊：“哈哈，我也觉得，尤其是我的下巴，感觉越来越俊了。就是我最近嗓子有些哑了，不然进军娱乐圈来个唱歌跳舞，也是分分钟的。”
　　她继续用刻意压低的声音说着话，目光轻轻扫过桑桑与秦野消失的地方。

　　到了门外，找了个偏僻处。

　　金发女孩靠在墙壁上，微微仰着面孔，她唇角刚有张开说话的趋势。
　　一道含笑的男音：“你在真实世界里念书一定很好吧？”
　　桑桑皱眉。
　　秦野：“你比你的样子看起来要聪明太多了。”
　　“……”这是夸奖吗？
　　“是对漂亮的女孩没大脑最好的反击。”

　　桑桑语气冷冷的，瞥了眼秦野的从容模样：“有话直说。我知道，我很聪明。”

　　“你想听什么？事情做完了，你看到结果也会一目了然的。”

　　桑桑靠在墙壁上的肩膀稍稍用了点力：“是你说的。”她笔直看着秦野：“有的时候，在这个世界里，谁也不要信，你也不能全信。”

　　秦野挑了下眉毛，给出很欣赏的表情：“你做得很好。”说着，他也靠在墙壁上，白瓷墙的前面，有两道被阳光照射下来的影子，一道长一道短。
　　秦野看着地上那道短短的影子，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后续可能要处理的事会很多，这个举措太过疯狂，无论成败，何芳芳都不会让我们轻易离开。成了，她需要我们绝对保密，不肯露把柄在我们这，败了，她需要替罪羊——她不是傻的。”
　　桑桑歪头，凝视他的侧脸。
　　他在光线里微微调转头，眼睑一低，嗓音微沉：“你看，我像傻的吗？”

　　“其实很简单。这个世界真实地可怕，稍不留神我们就沉溺在这里七天，最后被鬼怪杀死。对我们来说，一切都是以出去为前提，所以无论是何芳芳还是其他人，不管他们想对我们做什么，只要我们出去了，一切都迎刃而解。”

　　话落，一阵风从背后吹来，桑桑额前的刘海被吹得飘起，额间有了一抹凉意，
　　男人的声音从身畔传来，低沉而又笃定，仿佛刚才胡天黑地搭话的人，不是这一个。
　　“我想引什么人过来。”

　　“什么人？”

　　男人耸耸肩，又恢复笑脸，转脸，静静盯着桑桑的眼睛，“我不知道。”

　　女孩子惊奇不已：“不知道！”
　　“是啊，谁知道呢？世界设定华念念不见了，也不许我们找华念念，但是‘华念念’却出现了，音乐巡演也开始了。”

　　“顾桑桑小姑娘，你认为，到现在，华念念还会活着吗？”

　　“我……”

　　“如果活着，她现在在哪里？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怎么会突然放弃？”
　　“如果你是不想让我们见到华念念的人，或者，你就是华念念，当你得知又出现了一个华念念时——你会做什么？”

　　女孩一下子站直了，眼睫毛眨了眨，她懂了。“我想来音乐会看看，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另一个问题，桑桑想，即使对方来了，他们又如何在万千人里分辨出来？
　　她的可字刚发出音，
　　秦野：“顾桑桑小姑娘，你又把这个世界当成真实世界了。”

　　桑桑浑身像是被电流打过，眼瞳不可避免地睁大，就连面瘫的脸上都有了后怕的表情。
　　只有在真实的世界里，台下的观众才无可分辨，但这是阶梯世界，那些有备而来的，都是高级NPC或者别的。

　　他们压着阶梯世界的禁忌走，打了擦边球去碰触华念念这条线。在游戏里，这是新的任务线被触发。

　　假如真有什么敌对方来，人家不会跟你藏着掖着，也不会买票入场，人家是直接上来打击你的。

　　这是一个虚拟的世界，她差一点完全用真实世界的思路去思考了。

　　冷汗让全身都有了不同的感觉，桑桑压着嗓子强撑着问秦野：“为什么……你对这里这么熟悉？你也会这样吗？下意识用真实世界的思路去想，差一点忘记这里是个奇怪的生命游戏世界？”

　　然而秦野他抬脚走开了。
　　手指间有什么东西的感觉，桑桑猛地低头，才看到，是一包崭新的餐巾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