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念成佛之精神罪》南山居士

51、第五十一章 精神罪，谁之过

　　虽然重逢再见的日子无比短暂，但辛雨已经知足了，她自认为内心已经没那么脆弱了。看着秦汉阳的心脏慢慢的转移到孟回春的身体里。仿佛在他脸上看到欣慰的笑容。

　　生命在轮回，意志在传承。

　　无论是孟回春，还是李伟等人，应该都能感受到秦汉阳那颗炽热的灵魂。

　　“姐！”游水漪芳站在手术室门外，强忍着泪水，生怕辛雨被悲情感染。

　　“没事！我能够感觉到，他一直都在，一直活在我的心里，我的世界里。原来我一直都不孤单！”其实辛雨比任何人都想阻止秦汉阳，比任何人都希望秦汉阳健健康康。她不求轰轰烈烈、白头偕老，只求余后的时光里，相濡以沫、细水长流。

　　只是辛雨一直都明白，秦汉阳向来重信守义，而孟回春的身体也由不得他选择，与其等着脑癌折磨致死，倒不如为了神乐计划，增加一个强援。

　　然而，这个决定为什么要让辛雨来做。她本就饱受摧残，伤痕累累，看着刘晓枫遍体鳞伤、身心俱疲也就算了，如今却要亲手，将爱人“埋葬”。

　　“晓枫！我会带着你的心愿活下去！”冰凉的铁门，此时仿佛融化一般，无比炽热。

　　不知何时，离裳走了过来，这位秦汉阳传闻中的红颜知己，为了他守身如玉。

　　此刻，离裳看似镇定，但从那红肿的双眼来看，想必她心中早已如洪水般泛滥。

　　她一直都有预感，秦汉阳此番回国，面对一群豺狼虎豹，根本难以全身而退。

　　她原本幻想着，哪怕是不能阻止他的危险行为，陪着他患难与共也可以。只是家族的危机前不久才彻底解除，秦汉阳才允许她来中国。

　　“看到你，我才相信他没有夸张！”离裳笑了笑，那宛如稻花般金黄的卷发，似乎荡漾着一种迷人的香气，让人不自觉的想亲近。

　　“原本我以为，他会为了你惜命！看来，我还是没你了解他！”离裳那仿佛羊奶般丝滑的手，自来熟的搭在辛雨的左肩上。

　　两个拥有同样思念的倾城佳人，此时迷离的望着彼此。也许除了对方以外，谁也无法将彼此那颗压抑而沉闷的心释放出来。

　　她们一见如故，不停的谈论着刘晓枫的过去。

　　也只有在不停的谈论中，方才能感觉刘晓枫还活在身边。

　　但即便在不但交谈中，也能感受到对方心中的痛苦与不舍。

　　令人惊讶的是，她们丝毫不为与刘晓枫的亲密往事而吃醋，低眉浅笑间夹杂的酸楚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这是他三年里写的日记，每一篇都承载着对你的思念和回忆！”看得出来，离裳对刘晓枫的思慕，只是对方心中早有所属，无奈，她只能默默守候。

　　秦汉阳本想和她皆为异姓兄妹，却被后者拒绝了。

　　“他身边有很多异性朋友，却从来不会让对方误会。对待大事总是太过较真，而有些关乎切身利益的事，却可以一笑了之！”离裳讲着两人曾经在美国遭遇的坎坷，那一次何尝不是险象环生。

　　那一次，若非刘晓枫的义父相助，他几乎生机渺茫。

　　“对了！他说回国找父母，结果怎么样！”离裳突然想起这件事。

　　秦汉阳也是前不久得知双亲的事情，根本来不及告诉离裳。

　　离裳以为，秦汉阳至少是了却了这桩心事，得知辛雨走出，才肯安心离开。

　　只是！

　　她依旧不了解秦汉阳。

　　“这件事，他没来得及跟我说！”辛雨推测道。

　　毕竟，若是秦汉阳找到亲生父母的话，他肯定会嘱托自己不要将真相暴露出去，以免二老担心。

　　游水漪芳和诸葛长青站在不远处，密切的留意着两人的动向。

　　在他们看来，两人的反应实在太过反常。就算不失声痛哭，起码也泪眼婆娑。

　　“这段时间，一定要寸步不离！”诸葛长青额头冒着冷汗，心脏像被一个橡皮筋牵着，忽上忽下，忐忑不安。

　　“与其强忍悲痛，倒不如一次性发泄出来！”游水漪芳还是从前的游水漪芳，行事作风都随着本心，可辛雨却早已不是以往的辛雨。

　　如果说，游水漪芳和孟子轩像两辆反向行驶的汽车，一旦错过了，大不了掉过头来。

　　那么，辛雨与刘晓枫，便是两颗擦肩而过的流星，一旦错过，便很难再有重聚之时。

　　辛雨是那样的珍惜彼此温存的时光。仿佛那段时间胜过一辈子。

　　生命中有这样一个值得自己追忆一生的人。再者，刘晓枫的志愿在他人身上传承。辛雨已经很知足了。

　　警察局中。

　　“法律根本无法制裁他！况且这关乎千湖省医疗界的颜面！还有你自己的前途，一旦公告天下，你将承担多大的压力！你可曾想过！”树勇斌老成持重的警醒道。

　　要是让世人知道，李伟曾经过度医疗，而且有那样一个十恶不赦的人贩子父亲，必定会成为过街老鼠，遭千夫所指。

　　李伟相视一笑，颇有破釜沉舟的意味，“想过，但因果报应，人犯了错，就必须承担！哪怕这些事轰动全国，我也只有硬着头皮揽下来！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我会从旁协助的！”

　　神乐计划必须清清白白，毫无污点。

　　尽管李伟即将面临惊涛骇浪、万人唾骂，可他却义无反顾。

　　一个人不会因为承认过错而被错误抹黑，却会因为敢于承担污点而变得无比闪耀。

　　“我相信社会会给一个勇于承担错误的人负荆请罪的机会！”纵使内心惶恐激荡，但李伟仍然壮士断腕般，将钟未眠以及神泰的过错昭告天下。

　　尽管，这并不光彩，甚至可以说是千湖省卫生局的耻辱。

　　这几日，卫生局宛如风雨飘摇的坦泰尼克号，人心动荡。

　　神泰医院、卫生局、高层家中，都被记者和群众堵得水泄不通。

　　李伟跪在地上，虽然愧疚，但心怀朗朗乾坤，他声泪聚下的陈述着自己、钟未眠等人的过失。

　　想起秦汉阳之前对辛雨说的话，他便死而无憾了。

　　“我却是很想恨你，很想将钟未眠五马分尸，但，钟未眠势必也想将那些漠视钟小奇失踪，对他们夫妇置之不理的警察和朋友千刀万剐。这是历史的悲哀，同样的悲剧总是因果相连的上演，如果不就此斩断，恐怕会冤冤相报到天荒！”

　　虽然钟未眠的分裂要归咎于历史，但却不能不知者不罪。这个滔天过错，在李伟看来，还是得他们父子二人买单。

　　而那些恍如白纸，人格不健全的人贩子，也将陪着转为狱警的谈鸿儒在监狱里将功补过，或是被执行死刑。

　　一时间，舆论的海洋将李伟等人压得毫无喘息的机会。这则新闻连续霸占各大头条足足一月之久。

　　特别是当他们知道，钟未眠分裂出来的骆孤临做出那么多灭绝人性的坏事时，纷纷忍不住向李伟仍鸡蛋、石头，只是有人拦着，所以没寄刀子。

　　那些痛失孩子的家人，也纷纷赶来，要求警察将钟未眠和那伙波卑夜枪毙。

　　李伟很清楚，这场风波并非认错就可以得到平息。

　　尽管那些神泰医院的病人因为孟晓生的缘故不会去埋怨李伟。但公众还是义愤填膺、人心惶惶，毕竟神泰医院如今已是二甲医院。是他们曾经深深信赖的医疗机构。

　　还有胥尽欢，一个精神病人竟然同时担任盘龙城药监局局长以及北斗大学精神学院院长。在网络日新月异的今天，竟然可以瞒天过海。

　　这，到底是谁的错？

　　卫生局监管不力自不必说，要说北斗大学没有贪污腐败，恐怕三岁小孩都不会信。

　　李伟需要给公众，给患者一个交代。

　　不过，对于国家卫生局的调查，孟晓生与李伟直言不讳，只是这当中似乎有另外一股势力对两人针锋相对，妄图引出更多的人，包括秦汉阳。

　　“你们所谋所图，不过是为了神乐计划，可惜到头来，却是白忙一场！”人皇塔中传来幸灾乐祸的笑声。

　　此次是他们唯一，也是最后能打击李伟等人的机会。

　　“没想到局面会演变成这样！虽然我们都知道你的初衷是好的，但没了孟院长和你，人皇塔那三股势力想必也会趁胜追击！”阎重达眉如寒霜，无比凝重。

　　想不到北斗和天门倒下了，人皇塔等势力却兴起了。即便浮生盟日益壮大，病人数量是人皇塔等三股势力之和。还是能感受到人皇塔等势力的威胁，毕竟后者看上去清清白白。

　　阎重达将秦汉阳心中的神乐计划一字一字的念了出来。他在回汉中时便完成了九成，后来目睹了应试教育、留守儿童、高压白领等的情况后，再做了休整。

　　“想不到他竟然考虑得如此周全，条条针砭时弊，恐怕以后心理课要入驻义务教学了！”孟晓生惊叹得不知该说什么，想来秦汉阳为了制定心中的神乐计划，采集了亿万群众的心声。

　　那份悲天悯人的情怀，只有在阅尽精神类病人疾苦且以心换心之后，才能酝酿出来的。

　　“神乐计划终究是取之于民，用之于名，所以最终的答案，还是要顺应民意！”孟晓生十指交叉，眼眸中闪烁着波光粼粼的水光，仿佛胸中自有乾坤。

　　阎重达微微一笑，谁又能想到，这些前不久只不过是彼此生命长廊中的龙套，此刻竟然成了守望相助的战友。

　　而就在李伟等人墙倒众人推之际，局势再度跌宕起伏！

　　这一次，孟晓生竟然召开记者发布会，同时开通微信、官网等平台，给世界答案。

　　他是真的豁出去了！

　　“这个孟晓生也是不按常理出牌！”人皇塔塔主讥笑道。

　　无论是再刁钻刻薄的问题，孟晓生都能依从本心给予公正的答复。他不想去诱导舆论，或是替自己辩护什么。

　　只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当人皇塔等三股势力以为孟晓生这座巨塔将要倾倒之际。

　　无数封匿名信霸占了卫生局、药监局，以及医学教育网等权威医疗网站的邮箱。

　　“他们竟然……”孟晓生激动得热泪盈眶。

　　阎重达也是没想到，这些病人喝家属竟然会为了孟晓生做到这一步。

　　难道他们不担心病人的隐私泄露，或是承受被歧视、被分离的危险吗。

　　毫无疑问，这些匿名信绝对是孟晓生的病人寄过来的，一旦有人蓄意调查，未必查不到病人的基本信息。

　　凭心而论，当精神科病人的女朋友或者妻子知道他们的配偶有这类疾病时，有多少人会像之前那样爱着对方。

　　分手、离婚已是司空见惯之事，争夺财产、在法庭上争锋相见也是屡见不鲜。

　　“你们……”孟晓生铭感五内，嘴中浮现出一丝感动的浅笑。他本以为以浮生盟的实力，争夺神乐计划已不在话下，至于自己的结局，最多不过是革职查办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早已欣然接受那样的结果。

　　却不想……

　　孟晓生只有那一次徘徊与道德与承诺边缘。想不到将他拉回来的，竟然是曾经遭遇过度医疗的病人。

　　“看来他们还是记得你的好！”李鸿昀也是被这群病人的热忱感动，满怀欣慰的望着孟晓生。

　　“你们说的那些过度医疗、欺瞒病人绝不像表面那样，在接受治疗前，他已言明一切，而且事后对我们做出的帮助，早已远超十倍的治疗费用！更何况，你们能找到一个治疗手段与他旗鼓相当甚至技高一筹的人吗？”这是所有病人的心声。

　　这句话，宛如一柄犀利的剑，将那些席卷孟晓生的舆论直截了当的划开。

　　那一桩桩，一件件，低调的好事，形成强而有力的巴掌，打在那些妄图用口水淹没孟晓生的人的脸上。

　　只是，孟晓生此刻，却已不太注重这些。

　　安静的重症监护室。

　　孟回春早已脱离危险期，分离出来，情况也是慢慢好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