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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身世之谜（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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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雷电交加的白天，钟未眠的妻子徐虹带着儿子胥小奇到集市采购，当钟未眠从师傅那回来时，发现妻子站在倾盆大雨和万钧雷霆中，满世界的找儿子。
“阿欢！小奇被人贩子偷走了！”徐虹绝望的哀求路人和警察帮忙寻找，但那日雷蛇奔腾，所到之处，灰飞烟灭，街上除了徐红以为，几乎看不到人影。
“当时我和阿虹忘乎所以，挨家挨户的找小奇，除了父母亲人外，根本没人敢帮我们，雷电太大，有几个人在大街上活活被劈死！看得人胆战心惊！”即便过了二十多年，那件事仍然历历在目，那是钟未眠永远的痛，让他怎么忘得掉。
秦汉阳看着钟未眠悲情款款的样子，料想后者的眼泪早已干涸。
自那以后，钟未眠那痛彻的心扉便宛如时钟的指针一般，永无停息的摆动着。
“后来因为连夜操劳，加上淋雨，阿虹得了急性脑膜炎，当时按照乡镇的医疗水平，得了这种病，等于是判了死刑，我当时毫不犹豫的将阿虹转到市中心医院，她却在途中撒手人寰！……”钟未眠无语凝噎，那仿佛被无数个夜晚煎熬的黑眼圈，此刻早已将远方长埋黄土的妻子望眼欲穿。
他的绝望和无助不用说，秦汉阳也能感同身受，就如同从绰尔河生还的弱小心灵，面对陌生而危险的世界，听不到母亲的暖心歌声，看不到父亲辛勤烹饪的笑脸，他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仿佛被排斥在这个世界的外围。
“所以你憎恨这个世界，想以牙还牙，让世人见识你的仇恨，感受你的悲哀！”秦汉阳痛心疾首，是的，他仿佛被钟未眠代入了二十多年前，亲眼见证他这一路走来。
“你错了！我当初确实这样想过，我抱怨上天对我不公，痛恨那些警察渎职，更想将偷小奇的人千刀万剐，如果没有他们，我会看着小奇一天天长大”钟未眠慈爱而伤感的望着秦汉阳，那舐犊情深的模样，仿佛是在看自己的儿子，“我当时万念俱灰，没有阿虹和小奇的日子，分分秒秒都是煎熬！”
若不是张青提醒，秦汉阳绝对不知道，现在已经深夜22:45，往常这个时候，秦汉阳早就睡着了。
秦汉阳两耳不闻窗外事，听得如此入神，他不想打断钟未眠。
“突然有一点，极度疲惫又饥肠辘辘的我，想到没找到儿子，死都没脸见阿虹，又有了活下来的欲望，这时，恰巧误食了一种蘑菇，后来才知道是可以致幻的毒菌！”钟未眠十分惭愧的将头低垂，不敢直视秦汉阳。
“我想可能是执念太深，产生幻觉的我，本能的想找儿子，所以抓了一些和儿子同龄、身形外貌相仿的男孩，你是我抓到的最后一个，但是当时你殊死抵抗，为了给另外一个男孩制造逃跑的机会，将我引到绰尔河边，直到你纵身跃下，才刺激了我，让我清醒！”钟未眠不安而懊悔的将十指交叉，压在低垂的颈椎上。秦汉阳的悲剧与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清醒之后的钟未眠，将那些孩子当做亲生儿子来抚养，还设法找到他们的亲生父母。他知道自己万死也抵消不了犯下的过错。
所以想将这些孩子培养成国家栋梁，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要么是富甲一方的首富，要么是名传天下的学者，最不济也是个粮食局局长。
那些孩子的父母当然不会如此轻易原谅钟未眠，若非那些孩子求情，在加上考虑到这些孩子未来的前途，一来二往，漫长时间长河的洗礼下，仇恨也渐渐稀释。
这二十多年，钟未眠被这些父母打过、骂过，甚至拿枪指着，刀捅进心窝。
只是故事虽然感人，秦汉阳却半分也记不起来了，毕竟那时年纪太小。
“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吗？”钟未眠有些失望，有些遗憾，还有一些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情愫。
他比谁都希望秦汉阳能找到父母，那样他的负罪感就能减轻，更有甚者，他们会为了同一个目的，携手合作，拿下神乐计划。
“这些都是我拍的老照片，还有当年你跳入绰尔河的地点，或许对你有帮助！”
秦汉阳没有太多时间故地重游，况且那里早已物是人非，暂时只有依靠这些陈旧的照片了。
“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秦汉阳突然感觉无比的犯困。
看着孤独离去的背影，那份苍凉，那种忏悔，仿佛如牛顿环般逐渐扩散开来，侵蚀着秦汉阳敏感的心绪。
“都是运命更迭下酝酿的悲剧，谁也不比谁幸运！”
秦汉阳回到盘龙城之后，基本只吃张青、孟子轩父子的饭菜，因为体质敏感，对许多东西过敏。
不巧的是，在钟未眠过来询问结果的那一刻，秦汉阳突然全身奇痒无比，忍不住想去抓，更糟糕的是，他身上竟然浮现出零星般的红点。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张青像是屁股着了火一般，被秦汉阳那痛苦不堪的模样吓得手足无措。
秦汉阳已经好多年没这样了，连张青都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让我来看看，我曾经呆过急诊科！”钟未眠将拐杖扔到一边，火急火燎的快速拐到秦汉阳身边，迅速的看着他的脸，而当秦汉阳防不胜防的被他掀开长袖体恤时，
“是荨麻疹！”钟未眠几乎可以断定。
“你干什么！”秦汉阳十分紧张的将他推开，纵使十分瘙痒，却依旧将后背遮住，不敢去挠，孤儿院中知道他有这个纹身的，至少有两个，他不敢保证这个消息被走漏。
“你们这有抗过敏的药吗！赶紧给他打上！”钟未眠那张焦急的脸上，不禁有着震惊和兴奋浮现出来，“你背上！你背上怎么会有那个图案！”
“李院长！您感觉带护士和抗过敏药过来，秦医生过敏了！”张青火烧眉毛道。
“小青，扶我进去！”秦汉阳没空也没心情搭理钟未眠，十分无力而难受的搭在张青的左肩上。
“钟局长！本院太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还请您不要为难我们了！”李鸿昀气如斗牛的望着钟未眠，才不管对方是不是药监局局长，怎么这家伙一来，秦汉阳就出事了，这也太巧合了吧。
他愤怒的将休息室门紧闭，只留下张青，看着全身的荨麻疹，李鸿昀既生气又心疼。“要是小雨知道你这个样子，肯定要责怪我这个叔叔照看不周！”
“小王！进针快点！”李鸿昀督促道。
钟未眠恍惚而震惊的靠在休息室大门旁边的墙壁上，喃喃自语、喋喋不休，“我没有看错，绝对是那个纹身！”
“没错！是那个纹身！”
“是那个纹身啦！”
钟未眠仿佛得了强迫症似的，哈哈大笑的重复着念叨，“那个纹身！那个纹身！……”
“这老头怎么啦！该不会又分裂了吧！”张青感觉背后拔凉拔凉的，钟未眠那时而狂笑时而诘笑，时而空洞的深情显得有些疯癫。
啪！
哐当一声，心理咨询室的房门被李芳虎头虎脑的冲开。
“怎么啦！秦医生怎么啦！”
“没事！过敏而已！”张青咂舌称奇，看李芳彪悍的样子，还没出阁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位是？”辛雨疑惑的望着眼前陌生的中年人，看不出后者那复杂的表情，到底是开心，还是悲哀。
“秦医生！我们可以进来吗？”辛雨柔和的敲了敲门，轻声细语道。
却不料李芳已经将门推开了。
“门没锁！”李芳理直气壮的望着有些生气的辛雨。
“外面那位是……”辛雨随口问道，将暖呼呼的奶茶递到秦汉阳旁边。
秦汉阳从未在辛雨面前如此狼狈，他那急促的呼吸也因为后者的出现加速起来。
“叔叔！他不要紧吧！”看到秦汉阳病情如此严重，辛雨竟然慌张起来。
认识秦汉阳已经有三个多月了，但对方却时而霁月清风，时而风云莫测，让人可敬可畏。有时候，她甚至分不清楚，秦汉阳是不是对所有女性朋友都像对辛雨这样。
但直觉告诉她，秦汉阳有那么几次莫名其妙的，在自己面前局促起来。
“为什么总觉得他的眼神，似曾相识！”自从那次秦汉阳在心理咨询室对她疾言厉色的说教后，辛雨从会有这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看来有必要找叔叔和子轩谈谈了！”辛雨不喜欢困惑，那样让自己很没安全感。
“小雨，你和小芳先出去！秦医生需要休息！”李鸿昀老成持重的堆着两人，而后死气沉沉的盯着钟未眠，“您也出去吧！他身体经不起折腾！”
“他怎么体质这么弱！他小时候从来没病过！耐寒抗热、风吹日晒根本不在话下！”还没等辛雨出门，钟未眠深情的眼眸竟然滑下泪来，有些心酸、感动、欣慰，太多太杂的情绪，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你该不会是他亲戚吧！”辛雨诧异的停下脚步，她虽然想象力丰富却从不妄语，但看到钟未眠热泪盈眶的样子，这层关系也呼之欲出了。
李鸿昀焦急的拉着辛雨，眼神深沉而无奈，“小雨！让他们好好谈谈吧！你难道没话要问我吗？”
该来的总归要来，李鸿昀一直等待着辛雨对他的步步紧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