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杀花

3、誓守一生

　　长亭3誓守一生

　　桃花酒啊，长亭可再熟悉不过了，他这林子里的桃花酿不说千年，几百年还是有的。
　　“小怜，你还喝酒？”桃花媚眼如丝，流光百转。
　　“嗯！”小怜点点头:“可是好辣，我听先生说，桃花酒香，比他的糟糠酒好喝多了呢！”小娃娃说的满脸兴奋与期待。
　　“你是偷喝酒被先生骂了吧？”长亭笑问。
　　这小家伙偷喝了酒，却正巧碰到先生醉了，便与他说了一些有的没的。
　　小怜边说边低着头玩他的小手指头，说完撇撇嘴……他害羞了。
　　“哈哈哈……”桃花看着这小娃是越来越爱了，近点看可比在树上看可爱多了呢！
　　“桃花酒是吧？”桃花捏了捏小怜的脸:“姐姐这里多的是，想喝？随我来啊！”
　　桃花带小怜入了桃林深处，桃林越往里便越茂密，直到一点点天空都看不到，又走了不知多少路程，小怜小脚走的累，便爬到了长亭的背上，黑压压是桃花好像被子一样盖在小怜的头顶，不知多久，终于见到了阳光！
　　一处悠然水榭坐落在繁茂桃花之间，蜿蜿蜒蜒，有水临绕之间，青砖碧瓦，琉璃檐头，流光溢彩;珠帘排落，应风轻摇;玲珑小饰，魂魄游丝。
　　小怜迷迷糊糊的从长亭背上爬起来，华丽丽的滚了下去！
　　“小怜，不要乱跑。”长亭嘱咐到:“小心迷了路！”
　　小怜指着水榭一边的一座屋子问到:“长亭，这里是什么？”
　　桃花扬起眉角:“你都闻到酒味了，还问什么？”
　　“嘿嘿……”小怜吐吐舌头，奔酒窖下去了。
　　“我们多久没有喝酒了？”桃花问。
　　两人已经坐下，桃花粉袖一挥，桌上已出现两坛酒，两个酒盏。
　　长亭启坛，酒香立刻沁入心脾，泠泠入盏，清澈似镜。
　　“很久了。”
　　桃花唇角一勾，举杯便一饮而尽:“再来！”
　　“唉……也就是你这千杯不醉的桃花，才让着千年桃花酿也难香。”长亭无奈，再给桃花添满酒盏。
　　桃花自顾自的喝着，她喝不醉，便一喝就是没完没了了，而长亭却是一口一口的饮酒品香。
　　小怜举起酒盏抿了一口，砸吧砸吧嘴，没味儿，又喝了一大口，还是没有味道，便直奔去找长亭，推着他摇摇晃晃的脑袋:“长亭长亭，你尝，不好喝！”
　　长亭眯着润湿的眼眸，接过酒盏，一饮而尽。
　　一丝涓流冲向头顶，长亭顿时清醒:“桃花……桃花，痴魇!”
　　桃花饮酒如饮水，从来不醉，忽听得痴魇二字，猛的抓住长亭的肩膀，双目狰狞历色的望着他，口中急切的呼喊:“长亭，长亭！不要醉！”
　　痴魇，这两字多少年未听得了，桃花才却听得便有触目惊心的回忆袭目而来。
　　当年醉仙不是拂袖而且，而是仓皇走逃，虽不知寻他的是谁人，可那人眼中的急切与担忧桃花至今记得。
　　那痴魇，是天庭少有的美酒，醉仙好酒，百酒入喉，却是从未常的一杯痴魇，便盗来了到这桃花林独饮。
　　痴魇，痴魇，如痴如醉，沉沦梦魇，不醉则已，一醉难醒，仙人尚如此，长亭几许修为，若入梦魇，可怎得复还？
　　当年桃花不懂事，盗饮了痴魇，长亭不知桃花千杯不醉，为了桃花亦饮半盏，那醉仙半醉半醒之间知了此事，便施了法封了痴魇对长亭的作用，言得长亭成仙之后，时机成熟再复饮那半盏痴魇 ，仙可再上乘。
　　之后那半盏痴魇便一直被长亭封在酒窖中，如今，许是年久封印，竟阴差阳错被小怜寻了出来，再与长亭饮了下去！
　　桃花心急如焚，眼看长亭闭上眼睛，任凭她怎么呼喊都毫无回应，她满目焦灼，如疯了一般倾倒长亭手中的残盏，只要一滴，哪怕只有一滴酒，她便可以进入长亭的梦境，唤他出来！
　　没有，没有！
　　桃花失魂落魄的一遍遍呼喊着长亭的名字，可长亭伏在桌上，眉眼都朦胧。
　　小怜不知为何，看着醉酒的长亭，有看看忽然变得死寂憔悴的桃花，忽然慌了起来。
　　面前的这个人似乎修罗一般，双目通红，朱唇颤抖，桃花撕心裂肺的一声哭号，骤然间桃花林狂风大作，残枝纷飞，直打在小怜额头上，小怜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形，吓得大哭起来！
　　哭声传入桃花耳中这才让她想起小怜还在这里。
　　“都怪你！”桃花尖锐的一声怒吼 ，右手一张，小怜无措的被掐着脖子，一点点贴近桃花妖冶万千却狰狞无比的脸上，几乎要把他吞下去，此时的小怜几乎无法呼吸，更是早已没有了哭的力气来自颈上的重压使他被迫仰天张着嘴。
　　桃花一惊，痴魇！
　　她猛的甩开小怜，小人儿无力的跪在地上干咳，眼中的泪水抑制不住的淌了出来，他挣扎着朝长亭方向爬去，却不知那长亭只因他可能永远无法再醒来，更何况保护他。
　　小怜瘫软的身体被桃花一把拥起，搂在怀里，桃花轻抚着小怜的背，低沉的呢喃道:“小怜不怕，姐姐在，桃花姐姐在，没事了，没事了……”
　　小怜的痛苦与恐惧被这一下下的安抚尽数逐去终身在桃花怀里大哭起来。
　　桃花歉疚万分的抱着小怜，方才她一时冲动，竟险些要了小怜的命，待收敛了戾气与杀意，只能骗小怜，刚才那人，不是她。
　　也幸得，小怜信了她。
　　“小怜，对不起，小怜，你听姐姐说，长亭迷了路，他走丢了，只有你可以救他，你帮我，找到长亭，好不好？”如今的桃花哪里还有往时高傲狂妄的样子，她一声声的哀求着，她不能失去了长亭！
　　桃花独自在这桃花林之中，千年孤独，直到长亭到了这里，她才有了相伴之人，绝不能让他就这么再也醒不过来，她绝不要看到长亭在梦境中一点点耗井尽修为，在她面前魂飞魄散！
　　“小怜，小怜……”桃花碎珠满面“帮姐姐找回他，好吗？”
　　极度恐惧下的人，对于向他伸出的手定会紧抓不放，更何况是如此温暖的手。
　　小怜怔怔的听着，他听不懂，但他知道他需要做些什么，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事情，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去做。
　　小怜抬起小手，给桃花抹去眼泪。
　　“桃花姐姐不哭，你说，我该怎么办呢？”稚嫩的声音，却是坚定无比。
　　桃花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捧着小怜的脸在不多啰嗦，道:“找到长亭，唤他醒来！”
　　说罢便双指一点小怜额头，小怜应声倒了下去。

　　小怜致死都记得当时的感觉，如点透灵犀般清明开朗。
　　大脑空白一片，待长亭渐渐清醒恢复意识，眼前混黑一片，伸手，什么都触摸不到，他将手覆盖在自己的脸上，他摸得出自己的眼睛是睁着的，他努力睁开眼睛，试图使自己的眼睛适应昏暗的环境以看到些什么，可他发现，这里只是单纯的黑暗，没有其他！
　　他走了很久很久，茫然迈着步子，没有任何阻碍，只是一味的走，不知方向，不知疲倦。
　　他开始一点点回忆起一些事情，可他发现自己的记忆单调而无聊，只有那片桃花林，只有桃花。
　　他与桃花在这与世隔绝的天地相伴千年，不与流年，不与时光，只是一日日的过着，酿酒，饮酒;植花，赏花;引鸟，戏鸟，一直一直，很久很久。
　　长久的黑暗与孤独徘徊的一点点摧残着他的理智和意志，直到全部防线都土崩瓦解！
　　记忆仿若流淌在眼前，长亭无意识的看着呈现在眼前的幻觉，拼了命的将所有的力量倾注于这幻象之上，他早已没有了思考的能力，那怕，那怕那只是幻象，他也愿意看到些什么！
　　气息一丝丝从长亭身上流逝，他执着的望着那幻象，几乎耗尽所以的力气。
　　“长亭……长亭……”
　　桃花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她说着些什么，嫣然笑着，她倾杯饮酒，艳骨无边，她说:“来，小怜，给姐姐再取一坛！”
　　小怜……
　　小怜！
　　“长亭……长亭……”
　　长亭面前的幻象如石落碧湖漾起了波纹扩散开来，努力维持的画面迸裂，破碎，纷飞，最终不见。
　　骤然间他进入一片广阔的天地，继续走，面对着那三人。
　　长亭醉了，伏在桌子上，桃花一杯一杯，痴傻般的饮着酒，小怜呼喊着二人，却始终不得回应。
　　“长亭……姐姐！”小怜哭喊着。。
　　长亭走向前去，伸手触及小怜，针刺一般的弹开了手，长亭难以置信的望着小怜，跌撞后退几步，摔倒在桃花的脚下，他抓住桃花的衣摆拼命的呼喊，可是桃花听不见，又或许，他根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长亭无奈面对着醉酒的自己，正想触及，便再无意识。
　　长亭睁开眼，强烈的阳光使他顿时泪水连连，望着身边朦朦胧胧的身影，他知道，是桃花。

　　“桃花……”
　　桃花一直守着他和小怜，整整十日十夜，目不转睛的怔怔的望着，如今听得长亭这一声呼喊，悬着的一颗心落到了地上，竟是一瞬间抽离了所以力气，瘫倒了下去，她伏在床边双目盈眶:“长亭……长亭，你没事 ，太好了……”
　　长亭看清了桃花便也立刻知了所有事情，长亭笑到:“桃花，你如此这般，可终是醉了？”
　　醉了，醉了！岂止是醉，简直疯癫！
　　然而桃花却是温柔的笑着:“是啊，这一生，只醉了这一回！”
　　屋外，桃花林依是一片开朗，香气腻人，桃花已经变回了往日的傲世冷艳，要挂回了树干上，长亭靠着树干假寐。
　　“若没有你，我再醒不来，桃花。”
　　“是小怜。”
　　“你为我耗了多少修为，我感受得到。”
　　“如若没有你陪伴，我要那千年万年的修为有何用？”
　　”小怜呢？”
　　”应该醒了吧？”
　　小怜探头探脑的冒出房间，就看见长亭闭着眼睛冲他挥手招呼他过去。
　　小怜见长亭醒了高兴的扑来过去，只钻进长亭怀里，长亭紧紧抱着小怜:“还好，小怜没有事。”
　　“长亭没事了，对吧？”小怜抬头，正对上长亭的脸，他还是那样秀婉的眉宇，眸若皓月，魅如寂夜。
　　长亭流瞳一转，将小怜搂的更紧:“是啊，没事了，不过长亭要休息些时日，小怜回家以后要乖乖的，等我。”
　　“嗯！”小怜猛的点头:“长亭一定要来，小怜会保护你的！”
　　长亭轻笑，也不顾小怜懂不懂:“小怜 ，今日你助我逃离那梦境，我便护你这一世周全，长亭定会守着这誓言，直到你再入轮回。”
　　说罢，长亭将颈间的一个桃花坠子挂在了小怜脖子上，然后双臂忽而没有了力气，重重的垂了下去。
　　此时长亭已经倒在桃花的怀里，长亭轻声唤了声:“桃花……”
　　“我知道，长亭。”

作者有话说

　　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