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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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厉柏川不会爱上任何人，和他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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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一场空前盛大的晚宴上。
灯火辉煌的酒店别墅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随着圆舞曲旋转的俊男靓女，在舒缓的乐声里谈笑。
“你的男伴呢？”
一道格外好听的男声穿透喧嚣，冰冰冷冷响在我耳边。
我右眼皮跳了下，既没回答，也没转头。
河对岸的灯塔已经闪起了隐隐紫光，再过十分钟，午夜降临的那一刻，它就会被彻底点亮。
苏晏说过，它每隔十年才亮一次，我不想错过那一幕。
沉默显然不是对方想要的回答。
我听见皮鞋踏地的哒哒声，下一秒，一只苍白的手举着红酒杯，懒洋洋伸到我面前。
干净修长，骨节分明，让人联想到玉箫的节节精雕。
“看来你眼光不太好，选了个会在新年舞会把你独自扔下的垃圾人。”
他的嗓音很清冷，语气却是违和的戏谑玩味。
鲜红的酒水在杯中摇晃，我看不见灯塔，只能转头看着他。
视线清明的瞬间，眼前仿佛花了下。
好美的男人。
那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
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质感优越的洁白衬衣。他正对心脏的上衣口袋里，揣着一块精美的怀表。
真正的绅士，身上不会有过多装饰，但只一眼，就能让你感到浑然天成的贵气。
更可怕的是，当他还有一副比起帅气，只能用美来形容的皮囊时。
……天生的猎手。我默默在心里下了定论。
“有人规定过女生来舞会一定要男伴？”
伸手拨开侧脸卷发，我盯着他，很淡定地开口。
他的桃花眼弯了弯，琥珀色的瞳孔浮着一层雾气：“这么说你不是会看走眼的人？”
我扯了下唇角，露出个不算笑的笑：“应该不是，比如我现在就能看出来你应该不太懂礼貌。”
话音落，他短暂地沉默了几秒。
但也仅仅是几秒，之后他眼底笼起更浓的雾，层层叠叠映衬得眼神愈发迷离。
“看来你眼光的确不大好。”
他低声说。随后慵懒地退一步，和我并肩站在露台上，抬眸望向灯塔的方向，“这场舞会确实很无聊，这点我们应该都同意……你在看什么？”
我没回答，歪头瞥了眼他胸口的怀表：“零点还有五分钟，倒计时结束，我就会离开……”
他漂亮的浅色瞳注视着我，显然是在等我说完。
我摊了摊手：“所以有什么必要对一个五分钟之后就会离开的人产生好奇呢？”
说完径直转身往大厅走。
那灯塔亮起来也许会很美，但也只是座灯塔而已。我突然就不想看了。
他几乎立刻就追了上来。
移动时的微风带起他身上深沉又好闻的香水味，我悄悄嗅了嗅，觉得这气味似曾相识。
“偶尔放纵下好奇心，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他个子很高，长腿一跨轻易就挡住了我去路，却又礼貌地保持了半米开外的距离。
轻佻的目光忽然变得微深：“我叫Arthur，你呢？”
他说一口很纯正的英伦腔，发音十分优雅好听，但仔细分别还是能听出极隐蔽的一丝刻意。
“……夜来。”思索片刻，我用中文回答他。
听到那两个字时他愣了下，形状优美的薄唇缓缓勾起，扯出个愉悦的弧度。
“原来你也是中国人。”
他失笑，摇摇头也改说起了中文，“你英文发音很好，还以为你是华裔……幸会，我是厉柏川。”
说完后低头凝着我，似乎在观察我反应。
“海纳百川的百川？”
我念叨一遍他名字，仰头看向他。
他眉头轻挑，面上隐约掠过一丝讶异：“你不认识我？”
“我应该认识你吗？”
“……”
他不说话，修长的眉皱起，安静地打量我，拇指上的曜石戒扣在酒杯壁，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许久，魅惑的脸上再度浮现一抹笑。
“嗯，不该。”他眼眸璨亮，饶有兴味的样子，“看来你不仅眼光不好，对身边事也不关心。”
我愣了下，明智地没接他话。
好在他也不甚在意，亦步亦趋走在我身边半步远，兀自接着我之前的话说：“典故是海纳百川，但柏是松柏的柏。”
语毕侧眸睨着我。
“你的名字又有什么典故？夜来香？”
尾音那三个字被他刻意用调侃的语气念出来，我抿了下嘴角，被逗得有些想笑。
看来他也不是那么不会说话的人。
我对他的印象比起初好了些，也就不那么抗拒和他交流。
“不是，是‘夜里霜月透芳菲’。”
“是诗吗？”
“嗯。溪上寒梅初满枝，夜来霜月透芳菲。”
“……你很文雅，是很吸引人的类型。”
我脚步顿住，缓缓收敛起笑容。
“你急着走？再过两分钟就是烟花秀，不看吗？”
也许是半天没等到我再开口，让他看出了什么端倪。路过适应生时，他顺手把酒杯放回盘里，背对着我低声问。
尽管看不清他表情，但我知道，他是借此在刻意带过话题。
“哪里的烟花秀能比国内的更精彩？没必要在这里看。”
虽然在接他话，但我有种预感，如果继续和他聊下去，今晚大概很难再找到机会脱身。
于是趁他给侍者付小费，撂下句话就开溜：“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一步。舞会愉快！”
“夜来。”
电梯门即将合拢的前一秒，一声低叹若有似无地传来。我眼睁睁看着门被人稳稳把住扳开，吓了一大跳。
“你还真是人如其名，趁夜来，趁夜也要急着走。”
他扯了下嘴角出声，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碰过电梯门那只手，目光掠过纸上薄薄一层灰色，眉头一皱。
随后单手揣兜，好整以暇地看向我。
我莫名有些心虚，尽力保持安静，看着顶上不断变小的电梯数字不说话。
“你现在去哪儿？”
临到出电梯门时，他忽然启声，嗓音里带上了浅淡的深意。
我忙着拴好大衣腰带，还是没回答。
走进冰冻的室外，鹅毛大雪翩翩落下，一阵冷风吹来，冻得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去哪儿？我送你。”
身后的男声如影随形，厉柏川在西装外面披上件同色大衣，居高临下看着我时，额前垂下一缕碎发。
他似乎下意识想伸手拉我，但即将触及又缩了回去。
“我没有恶意……夜来，别急着躲开我。我们交个朋友吧。”
他轻叹口气，最终只这样说。
我的眼皮又跳了下，终于等到了这句话。
某种程度上，这在我意料之中，毕竟为了今晚，我已经提前筹划准备了很长时间。
但出于其他考虑，我并没答应他。
“谢谢你欣赏，厉先生。”
抬手朝着酒店门口的出租车招了招，在它驶到我身边前，我深吸口气，终于转头正眼看向厉柏川。
借着迷离的灯光，他过分妖异的面容毫无保留地映入我眼帘。
我嗓音哽了下，有瞬间的失神。
“可如我所言，何必要对一个即将离开的人产生好奇呢？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未来我们也不会再见。”
他上挑的桃花眼眯了眯，半启的唇复又闭紧。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我才再听见他声音——
“那我去哪里能找到你？”
他的音色本就很冷，此刻因为心情不好，听来更加冻人。
无端地，我心里一阵发毛。
好在出租车也恰巧赶在这时停到我面前。
“嗯……厉先生，新年快乐，祝好！”
如蒙大赦地钻上车，我不敢看他，给司机报完目的地就啪地一声关上车门。
车轮缓缓开动，我松了口气，犹豫了下还是觉得该跟他道个别。
于是举起手，转头看向车窗——
明灭的灯火下，他立在台阶上安静地注视着我，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夜色中冷沉得有些可怖。
……还是算了吧。
我放下手，悻悻转回头。
背后的建筑渐渐远去，透过后视镜，我看着那道身影越变越小，最终凝汇成小小一个黑点融入黑夜。
头抵着车玻璃发呆，我余光瞥见漫天绽放的烟花。
五光十色，绚烂夺目。
苏晏的电话也是在这时打来的，我听见他温柔的声音传透听筒，盖过一切的喧嚣传进我耳中。
“夜来，”他问我，“你见到他了吗？”
我仍在看着车窗外，沉默许久小声地回他。
“见到了。不出意外，他应该会找人调查我。”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