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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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巴车上的人并没有减少，宣城城市内有脑细胞病毒泛滥的消息还未有传到偏远的狭下镇。一人一妖进了宣城，宣城居民显然对这个脑细胞病毒害怕得很，来往车流量较他们上次进城，遽然少了许多，中心广场现在也是有些空空荡荡。
王和尚率先奔向了三百二十一号酒吧。宣城里大多数妖怪皆是在吸血鬼老板娘的视野范围内，白日从天空不停奔赴的乌鸦，夜间悬挂在电线杆上的蝙蝠，所见范围远远是大于多数人。
酒吧门一反常态地开着，甚至门口都站了数人。王和尚带着陈昀刚走近，就有人上前来阻拦。
“兄弟，今天酒吧不开放。”
王和尚斜着眼瞪他：“开不开放，老板娘说了算。”
“行啊，挺横的嘛，兄弟，劝你一句话，要小命的，早点走。”
“老子只要功德点。”
拦着王和尚的那人神色一变，从原先不耐烦的驱赶，变成了双眼突然一亮。
“除妖师？”
他又看见了王和尚背后的陈昀。
“是除妖师吗？还收徒弟吗？”
王和尚一把推开他，示意陈昀跟上。
守门那人被推了个踉跄，见着王和尚挤入酒吧里面去，往地上啐了一口。
“妈的还推老子，什么除妖师，不过就是去送死的。”
他同伴拉了他一把。
“你说啥呢，小声点！”
王和尚根本没有闲情去管一个看门的如何在背后骂他，他按着陈昀肩膀往酒吧里走，酒吧里都是人，蜡烛点了一半，有些阴沉沉的，桌椅都被推倒一旁，每日站在柜台后的酒保拦在了楼梯口。
“你们要除妖，就去除妖，我们老板娘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唬谁那，小子。”
领头那人王和尚认识，是宣城城北慈恩寺的首座和尚，姓施，俗名施恩惠，法号惠普。慈恩寺庙大人多，向来有高考寺一说，凡是每年高考之前、高考当日，总有来自宣城附近的家长们挤满了寺庙，点香祈福。
慈恩寺前身是破庙，收容一群刑满出狱的犯人，替附近百姓干些重活，修筑房屋，久而久之犯人皆皈依佛门，重修慈恩寺，其中有个年轻犯人白日干活，晚上读书，竟然考入了一等一的大学，有消息逐渐传开，说那犯人是日日夜夜拜佛，佛祖念他心诚，顾眷他。不少家长就前来拜同样的佛，随后这拜佛浪潮就一发不可收拾。
香火旺盛的寺庙自然是先见了佛降，在慈恩寺百余名和尚中首先选了施恩惠。菩萨选施恩惠自然有他的理由，施恩惠父亲是猎户，施恩惠从小与他父亲入山捕猎，艺高胆大，后施恩惠父亲重病，慈恩寺和尚劝他不要杀生，他便让自己儿子皈依佛门。施恩惠在慈恩寺一干和尚内长得出众，人高马大，浑身虬结肌肉却有慈眉善目之象，对凡人和颜悦色，对妖怪却是凶神恶煞。
自施恩惠捉妖起，周遭百姓皆是称他金眼和尚，只因他跟观音换了一只能视天下之妖的金眼，妖力强大之辈，难以被察觉，然而像酒保这般并未有多少妖力的乌鸦，一眼就被他看出了原形。
“看你身上妖力浅薄，谅你也不敢吃人肉，先乖乖站到一旁，和尚就不与你动手。”
施恩惠身后又有人说：“你们老板娘平时连我们怎么捉住妖怪都一清二楚，哪里可能不知道宣城里出现的新妖怪？难道你们是一伙的？”
酒保拦不住他们，情急之下身后展出双翼来，羽毛乌黑发亮，将整个楼梯口挡的严严实实。
“此次妖怪非同小可，凡是见着他的鸟，没有一只返回这里，这是实话！”
一干除妖师们半信半疑，王和尚却已经半拎着陈昀挤到了前方，他一只手放下陈昀，一只手撑在了楼梯栏杆上，他身后些捉妖师以为他要硬闯，却见着他掉转了身体。
“老板娘是我的朋友。”
王和尚看着眼前跟他块头不相上下，或许更大点的施恩惠，冷冷说道。
“你们要是还在这里捣乱，别怪我不客气，是想先打妖怪，还是现在这里干一场？”
人群中有除妖师认识他，窃窃私语，说那是宣城东边的王和尚。施恩惠与他怒目而视，王和尚半步也没有退让。
“你不让？”
“你不走？”
王和尚见他这样死活不肯退让，一手搭上陈昀肩膀。
“给大师照点光，送大师出门。”
无数光点自陈昀体内亮起，顺着水流汇聚在胸膛中心，迸发出一束强烈光芒，直直射向捉妖师们。
这招是陈昀看了王和尚手机上的手电筒模式后得出的灵感，招式名称简称强光模式，王和尚喜欢叫做照亮轮回道。施恩惠在人群最前方，率先被照了个正着，正常那只眼睛紧闭，险先被强光一照要流下眼泪来，唯独那只金眼在眼眶中滴溜溜地转，照着陈昀从上往下扫射了一遍。
“原来如此。”
施恩惠伸手挡在了眼睛前。
“是我失礼了，告辞。”
他率先离开，身后诸多捉妖师们不知所措，王和尚拍了拍陈昀肩膀，陈昀将光一直找到了酒吧门口去。
“请走吧，各位，晚去了，功德点就可没有了。”
不一会儿，人群散去，留下酒吧门大敞，满地脚印，桌椅倾倒。
乌鸦三号收了翅膀，一屁股坐在了楼梯上，神容疲惫。
“店里面还有些服务员呢？”
王和尚问他。
“蝙蝠都在楼上，乌鸦一号死了。”
“死了？”
“嗯，变成人形的时候死了，二号发现的尸体，当时身体已经变回了乌鸦，脑袋还是人的脑袋……被咬开了。”
乌鸦三号说起那脑袋时浑身瑟瑟发抖，他亲眼见着二号回来之后，又与老板娘一起出去了。老板娘受伤而归，二号咬着一个布袋，布袋在柜台上散开，先露出了个畸形的人脑，随后才是乌鸦的身体。
“我知道了，让你们老板娘注意安全，这几天先关门吧，纸呢，有纸吗？”
王和尚从柜台里找出一张纸来，写了他的手机号，递给乌鸦三号。
“这是我手机号，有事联系我，凡事记得小心。”
乌鸦三号刚接过纸，就听着旋转楼梯上有脚步声传下。
吸血鬼看起来狼狈极了。她的高跟鞋折了一只脚，被扯破的婚纱上是滴落溅开的血迹，从她脸颊旁不停流下。
“我寻着一号的气味找过去了。”
吸血鬼立在了楼梯上。她的左侧脑袋被撕开了，粗黑线密密麻麻缝了一圈，显得尤其可怖，没有吸食血液让她的痊愈能力极大幅度下降。
“它不吃鸟的脑子，只吃人脑，当我变成蝙蝠之后，它就不再来追我。”
受伤的吸血鬼兀自保持着她的高贵美艳，王和尚看着她，无法生出半点恻隐，只有肃然而敬：这位女士是个勇士，敢胆在除妖师们没有得到情报惶惶然之际独身闯入，只为了救出自己的麾从，她绝非娇艳易脆的玫瑰，她是赴汤蹈火的战士。
“我知道了。”
“小心行事，另外……你的朋友已经出事了。”
剩余在外盘旋的乌鸦在仍旧出现于城市的人群中找到了王和尚的那名朋友，来自城西青云观的道士，张林。
王和尚与陈昀随着乌鸦透露的地点匆匆赶了过去，位置是在中心广场附近，他很快就找到了在广场上摇摇晃晃走路的张林。
张林看起来脸色有些憔悴，他穿着道袍，袍子凌乱，蹒跚地往前走着。王和尚上去拉住了他，张林以着一种睡意朦胧的速度，缓缓回头看了王和尚一眼。
“喂！张林！”
王和尚揪住了他袍子，张林慢吞吞撑起了眼皮。
“你……是谁？”
他的语调也是这样恍惚。
王和尚进一步逼问着他：“张林你不认识我了？”
张林又耷拉下了眼皮，像是在看王和尚，又像是没有在看他。
“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张林是谁？”
王和尚松开了手，张林原地晃了几下，又继续往前走着。他走的缓慢，但是目标却格外明确，王和尚跟陈昀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远远看着他穿过中央广场，随后陈昀先闻到了一阵熟悉香味。
王和尚也闻到了，这香味怪异得很，像是一把小钩子，钩在他两只鼻孔里，拽着他往前走。他赶紧默念了一段清心咒，示意陈昀往他背后靠。
陈昀靠在王和尚背后，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给任殊发了段话。
【陈昀】：我现在在宣城广场，不少人失忆，而且被啃掉了脑子，好像是这里一家叫广云饭店出的问题。
今天不用加班的任先生没有说话，陈昀想他现在可能是在别人身体里，自己这边遇到的事情还是自己先解决，不好总是麻烦他，随后又加了一句：没什么事情，很多人在，能解决的。
陈昀将手机藏回口袋里，前方的张林摇摇晃晃终于走到了饭店门口，推开门进去了。
陈昀：“我什么时候进去？”
王和尚一手按着他脑袋，显然还是不能放心。
“你要不要喝一口水？”
陈昀摇了摇头。
“没事的，我先进去看看，他就算啃了我脑子，我应该也没有那么容易死。”
王和尚叹了口气，别说啃脑子，啃手指头他都不大乐意。
作者有话说第30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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