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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天策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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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夕阳最后一点余晖,段城壁和玄青催马疾驰,终于在入夜之后赶到了龙飞大营。谁知二人刚刚报名,就被围了起来。
一个校尉打扮的人道:“你们冒充谁不好,偏偏冒充段城壁,不晓得段校尉就在营中么?”
段城壁道:“我就是段城壁,你们赶紧带我去见焦大将军!若是耽误了军机大事,你们可担待不起!”
那校尉还想拒绝,一旁有人低声道:“头儿,这两人敢深夜闯营,只怕里面有些缘故,还是交给佛爷为好。”
那校尉沉吟片刻,招呼过一个亲兵,嘱咐了几句,进去报信。
过了片刻,一个面色蜡黄,身形瘦削的汉子疾步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段城壁二人,道:“就是你们想见我家将军。那跟我来吧。”说着,径自走了进去。
玄青看着段城壁,亦步亦趋。二人进营地,直奔中军大帐。到了营帐门口,那汉子朗声道:“将军,人已带到。”营帐里传出一个粗犷的声音:“进来吧。”
三人走进营帐,迎面一副大字十分醒目,上写着“漫天风雨送我行,以身殉国何所惜,留得天策豪气在,策马摧山破强敌”。那幅字前,坐着一个如山一般雄伟的汉子。
段城壁抱拳行礼,道:“末将段城壁见过焦大将军。”
“哦?”焦七佛瞟了左侧一眼,淡淡说道:“你说你也叫段城壁?”
左侧有一人猛地站起,冷声道:“大将军!他是冒充的。”
“冒充?”段城壁上下打量那人,冷笑道,“敢问阁下是哪位?”
“段城壁!”那人扬声道,神情冰冷。
焦七佛摆摆手,那人回身坐下,焦七佛仔细打量着段城壁,道:“你说你是段城壁,可有什么证明?”
“大人。”段城壁拱了拱手,道:“在下一入洛阳,就被神策的人给抓了,拿走了证明。”
“这么说,”那‘段城壁’冷笑道:“你是空口白话喽。”
段城壁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后幸得这位小兄弟的搭救,才逃离虎口。这位小兄弟是天策府火头营的,他可以为我作证。”说完段城壁转头对玄青道:“把你的名符拿出来,给将军看看。”
玄青忙拿出出入天策府的名符还有李三叔的令符,递了过去。
焦七佛拿过两块符,看了一眼,才仔细审视玄青,道:“你是天策府的。”
“嗯,我在火头营。”玄青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段城壁’道:“大人,我在路上也遭到了神策的伏击,险些被俘,多亏几位天策将士以命相拼,我才闯了出来,想来那几位已然身遭不测,这两人定是拿了他们的令牌,来此混淆视听,还请大人将他二人看押起来,免得对将军不利。”
焦七佛听完三人的陈述,手捻须髯,沉吟片刻,忽而朗声大笑道:“你们两个打一场就好了,谁赢了谁就是真正的段城壁。”在场众人无不吃惊。
“大人!”段城壁皱眉。
“是!”‘段城壁’起身,斜睨着段城壁,冷笑道:“莫非你怕输了。”
段城壁冷哼了一声,眉头紧锁。玄青见状,忙上前道:“大人,段大哥有伤在身,这样比试有失公平,可否让我代替段大哥进行比试。”
焦七佛笑道:“可以,不过你若代替他比武,你输了就代表他输了,输了可是要军法处置的。”
玄青道:“那是自然。”
‘段城壁’上下打量着玄青,神色莫测。
焦七佛正襟危坐,开始传令:“点起火把,打扫校场,准备比武。”
众人应声,纷纷下去准备。焦七佛起身,笑道:“我不管你们谁是真的,谁是假的?我的营里只留强者。好了,你们也下去准备准备吧。”
‘段城壁’抱拳拱手,沉声道:“大人说的是,末将先告辞了。”说完看了玄青一眼,目光凌厉,转身离帐而去。
段城壁带着玄青出了营帐,才低声埋怨,“小子,你怎么就敢应了?!你能赢么?要是输了可是耽误大事啊!”
玄青默然片刻,道:“俺不保证能打赢,但是俺应该不会输。”
“不会输?”段城壁压下心头火气,力持平静道:“你有信心就好。不过若是耽误了大事,我就摘下你的脑袋。”
玄青闻言只是咧嘴笑了笑。
段城壁气得直瞪玄青,忽觉胸中一阵剧痛,登时弯下腰去。玄青连忙扶住他,关切地问:“怎么样?段大哥,还撑得住么?”
段城壁缓了好一会才直起腰,幽幽说道:“要不是我的伤重,也不用你帮我打这一阵。算了,我看那个假段城壁刚才神色不善,你要留心。”
玄青点头应诺。
段城壁叹了口气,又道:“这酥骨香的毒很是难清,我怎么也要几天的功夫才能压制住。到是你似乎没受影响,对了,在山洞里,我和王大石都还动不了,你怎么就能动了?”
玄青抓了抓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小时候得过一种怪病,然后吃了三年多的草药。虽然病没完全好,但是有一次我上山砍柴,误食了毒蘑菇。当时村里人都说我活不成了,我娘也吓坏了,可结果我却缓了过来。”
段城壁笑道:“那你算是个奇人了,你不会是神农氏的后代吧?”
玄青一愣,道:“什么神农氏,我娘没提过啊。”
段城壁刚想给玄青解释,发现已到校场门口,那个假的段城壁正站在门口盯着他们。
“你们三个,进场了。”站在校场门口的黄脸汉子催促道。三人应声而入。
校场内灯火通明,周围已经挤满了围观的兵卒,人声嘈杂。一声炮响,人群顿时安静下来,所有军卒整齐肃立,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校场内的高台,高台上面放着一张桌子,后面是一个大大的“武”字,旁边立着一根高高的旗杆,黄色的旗子上写着鲜红的“焦”字。焦七佛缓缓走上高台。黄脸汉子上来禀报:“将军,都准备好了。”
焦七佛点点头道:“好,飞侠,你让他们各自在校场内选一杆枪,我要看一看他们的羽林枪法。”
黄脸汉子领命下了高台,来到玄青三人跟前,道:“大人有令,你们各选一杆枪,以羽林枪法分胜负。”
‘段城壁’听罢三步两步奔到兵器架前,左挑右选,终于看中了一把长枪,他把枪拿在手里,抖了个枪花,心里十分满意,旋而拎着长枪朝校场中央走去。
玄青先让段城壁在一旁休息,然后大步来到兵器架前,兵器架上全是普通的长枪,玄青一皱眉,心道:“这些枪分量太轻,用着不顺手,要是带着俺那杆铁枪就好了。”正在犹豫之间,玄青突然发现墙角下插着一把铁枪,顿时大喜,忙走过去,一把将枪拔起,掂在手里,比自己用的那把还稍重些,正好趁手。玄青提枪在手,回到校场中央。
众兵卒一见,不由得窃窃私语,“你看那黑大个拿的是将军那把枪!”
‘段城壁’心道:“这小子倒是有些力气,看来不能跟他硬碰。”
黄脸汉子见两人已经准备好,大喊一声:“比武开始。”四方鼓声雷动。
玄青将铁枪一横,摆了个守式,盯着‘段城壁’一动不动。
‘段城壁’心道:“先下手为强,若不除去你,我在此处就无法立足。”想到这他一咬牙,起手就连刺三枪,枪法凌厉,所刺尽是对手致命之处,玄青招招架架,三枪堪堪避过,‘段城壁’加紧招数,枪走游龙,枪尖如雨点般刺向玄青。玄青的铁枪舞的密不透风,虽无进招,倒也是应对自如。
看到此处,焦七佛微倾的身子站直,蹙起的眉头也舒展开来。段城壁不禁暗叹:“这假段城壁本领果然不弱,就是我没受伤,也不敢说就能胜过他,没想到玄青年纪轻轻,枪法就练到这个地步,真是我天策府难得的人才,却不知怎么会落到火头营里。”
二人斗到五十回合,还是不分胜败,‘段城壁’心道:“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不过他这枪法还真奇怪,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进过招,最多就是拿枪杆磕我的枪杆,该不会他没有进攻的招式吧。”想到这,‘段城壁’故意卖了个破绽。玄青就像没看见一样,铁枪去找‘段城壁’的枪杆,‘段城壁’心中大喜,暗忖:这小子原来只有防守的招式,没有进攻的招式,我何不全力进攻,看他能撑到几时?想罢‘段城壁’一改枪招,全是搏命的打法。玄青依然守式如山,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段城壁也已看出端倪,心中暗自焦急:“怪不得他不说能赢,原来他练的是这种枪法,可是这么守下去,难免有个一差二错,万一……”段城壁不敢细想,眼睛死死地盯着二人的打斗。
二人缠斗到一百余合,不知东方之既白,‘段城壁’已累得气喘吁吁,枪招也渐渐慢了下来,他见取胜无望,索性跳出圈外,大喝一声:“且慢,我有话要讲。”玄青闻言也收招定式。
‘段城壁’气呼呼地把枪一扔,向着高台紧走几步,向上抱拳行礼,道:“大人,末将旅途劳乏,不堪久战,不过我观那人的枪法不似羽林枪法,大人既说以羽林枪法分胜负,望大人明断。”
焦七佛冷笑道:“那人所使的确是羽林枪法,不过和你的羽林枪法有所不同而已,你的羽林枪法看着虽是羽林枪法,但却用的是神策的内功,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
‘段城壁’心头一惊,倒身下拜:“将军饶命。”那知从他背部射出三点寒光,直击焦七佛的面门,焦七佛不慌不忙,伸左手一抓,三只冷箭便握在手中,只听得咔嚓一声,三只利箭折成两断。
‘段城壁’不由骇然,还不及反应,黄脸汉子早已跳了过来,按住他的肩膀。
焦七佛把断箭一扔,摆摆手说:“飞侠,你先把他带下去押起来,然后把段城壁和那个叫玄青的带到我的大帐来。”
黄脸汉子应了一声,押着假段城壁向外走,路过玄青身边时,黄脸汉子拍了拍玄青的肩膀,笑道:“我叫朱飞侠,你小子可真有意思,有空咱们俩比比。”玄青赧然一笑。朱飞侠接着说,“你们先在校场门口等我,我去去就回。”说完带了几个亲兵,押着假段城壁朝牢房而去。
段城壁走到玄青近前,道:“小兄弟,这次亏得有你。”玄青摆摆手,道:“段大哥,可别这么说,我只是尽一个天策的本分而已。”段城壁笑道:“好一个天策的本分,玄青,你这兄弟我交定了。”两人说说笑笑,回到了大帐门口。
片刻之后,朱飞侠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他向二人一抱拳,道:“久等了,二位,段校尉先跟我进来吧。”段城壁也抱拳还礼,跟着朱飞侠走入帐内,刚要给焦七佛见礼,焦七佛一摆手,道:“现在不是升帐,段校尉不必拘礼,请坐吧。”段城壁谢过大将军,坐在侧面的一张椅子上,他抬眼瞅了瞅朱飞侠,又看看焦七佛,低声说道:“末将有重要军情禀报。”
焦七佛道:“朱飞侠是我的心腹,但说无妨。”
段城壁欠身低声说道:“宫里出大事了,丢了一枚鱼符,现在还没查出什么线索,只知道丢的正好是武牢关的鱼符,皇上恐武牢关有变,特派我来禀报大将军,密切监视武牢关的动向。”
焦七佛眉头紧皱,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此事确实非同小可,朱飞侠,咱们在武牢关外的暗哨有没有什么情报?”
朱飞侠道:“将军,暂时还没有。”
焦七佛又道:“ 既然如此,加设暗哨岗位,日夜轮班,还有通知我们在武牢关内的暗探,密切注意万镇南的一切活动。”
朱飞侠领命退出帐外。焦七佛转身对段城壁说:“段校尉一路劳乏,又受了伤,先下去休息吧,我已吩咐属下打扫出一间营帐供校尉使用。”
段城壁起身拱手道谢,刚要转身离开,又想起玄青来,随即问道:“我那个小兄弟玄青……”
焦七佛笑道:“你把他叫进来吧,正好我也有些事想问问他。”
段城壁将玄青唤了进来。焦七佛再次仔细打量着这个少年,见他颇有几分自己当年的影子,心中已是有了三分喜爱。玄青上前见礼,焦七佛微微点头,问道:“玄青,你的枪法是跟谁学的啊?”
玄青回道:“是跟一个老火头兵学的。”
“哦。”焦七佛沉吟道:“那你说说看,或许我跟他还认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