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路漫漫之少年梦》延安

14、武牢关三

　　太阳还没升起，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虽然夜色被晨光驱散，但空气中还残留着暗夜带来的清冷。
　　林毓风将熬好的药汁喝下，虽苦，但能让身体不再那么沉重痛苦。经过这几日调养，他虽不能运功，但行动已和常人无异。钟小葵昨夜应该回来，却没有回来。而他想到能商量的人，却只有玄青。即便他不喜欢这个身形高大、目光犀利的少年！
　　出了门，林毓风踏着曙光，由兵卒带着走向玄青住的营帐。此时的营地，兵卒正操练得大汗淋漓，喧闹而又有一种男儿的血勇担当。
　　忽然，营门口涌进来一群人。玄青高大的身形十分引人侧目。
　　林毓风停住脚步，向着那群人打量——几个天策兵卒押解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是衣饰华美，白面无须的文士人，另两人均肤色黝黑，一个高大粗壮另一人瘦削精明，看行动做派应是身具武功的江湖人。
　　林毓风叫住玄青，问：“你昨夜是不是去了武牢关外？可有看到钟小葵出来？”
　　玄青摇头，脸色沉凝，“小葵没出来，不过却捉到这几个人。”
　　“他们是什么人？”林毓风又仔细打量了那几人。就见为首的一个声音尖锐，不住怒喝：“你们大胆！我乃是高力士高公公的特使，入武牢关有要事！你们赶紧给我松绑！”
　　林毓风闻言，心中一动，看朱飞侠赶了过来，将人带走，自知无法跟进去审问，忙对玄青道：“你去问问朱校尉，这几个人若真是如他们所说，咱们正可以借其身份，走一趟武牢关。”玄青点头应是，追了上去。
　　林毓风见玄青消失在营帐之间，才缓步回去，脑子里却不自觉的回忆起了武牢关的地图。神思恍惚间，帐门一开，玄青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林毓风起身，道：“怎样？”
　　玄青道：“三个人都审出来了。那白脸的文士，叫陶子安，是新爬到高力士身边的一个红人，那两个是他的护卫，此时来洛阳，是因为绿牡丹。”
　　林毓风讶然，“为了绿牡丹？”
　　玄青解释道：“据他说，前些日子，一个叫李白的人在御前写了三首‘清平乐’，赞美杨贵妃的美貌如牡丹一般。引得皇帝、贵妃喜悦异常。后来不知是说起这洛阳花会的魁首是一本绿牡丹，且只有此一本。高公公想献媚，就让人带话给万镇南，说把绿牡丹进上。这陶子安此来洛阳，正是催着万镇南送牡丹去长安。而另两人,高大的叫郭雄，瘦削的叫郎元奇,是高力士手下的江湖人，保护陶子安来的。”见林毓风听得认真，玄青顿了一下，继续道：“陶子安自称见过万镇南，此次能来武牢关便凭借于此。朱校尉借口二人并无身份证明，答应扣留这二人两天。不过也不能再长了。”
　　“时间是够了。”林毓风沉思片刻，道：“朱校尉怎么说？”
　　玄青道：“他说咱们若是去武牢关，他必然随同前往。到时还要借助你的易容之术。”
　　林毓风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他人呢？”
　　“朱校尉收拾东西去了。”玄青道，“他说咱们营门外的树林汇合。”
　　林毓风面色稍霁，“那咱们就借着陶子安和他两个护卫，去一趟武牢关吧。”
　　****
　　太阳越升越高，蒸干了地上的水汽。
　　玄青带着一杆铁枪，和林毓风离开龙飞大营，与朱飞侠汇合。三人找了个地方换了装束，才往武牢关。到了关口，林毓风模仿着陶子安形容动作，趾高气昂，颐指气使，朱飞侠也配合着大声呼喝，二人将武牢关口闹了一通。玄青静立一旁看着，心中暗暗佩服，心道：这林毓风人虽矫揉，但这易容假扮的手段倒是高超，他只见了那姓陶的这么短时间，竟能模仿得如此相似，实属不易。
　　关口守卫见三人盛气凌人，不敢怠慢，一边请他们进去休息，一面派人去找万镇南。三人坐下不久，万镇南就带着人迎了出来，一见陶子安，堆叠起满脸笑容，老远就抱拳拱手，笑道：“陶……陶大人，好久不见，您风采依旧啊。”
　　‘陶子安’心中有气，故意皮笑肉不笑地道：“没有万都尉威风，你雄踞武牢关，哪个敢在你面前充大人。”
　　万镇南心知这内监心胸狭小，又以为这些兵卒言语间不小心得罪了他，忙小心赔笑，邀三人入都尉府，说是已经张罗了酒宴，要为三人接风洗尘。
　　‘陶子安’道：“先不急吃饭，还是带我去看看绿牡丹吧。”
　　玄青一听如此，忍不住点头，心道：小葵是为绿牡丹而来，找到绿牡丹，也许就能找到小葵。
　　万镇南了然，笑着应了，“绿牡丹就在都尉府旁的宝物库，陶大人放心。”说着，让人备上骏马，引三人向宝物库而去。
　　几人马蹄轻快，万镇南凑到‘陶子安’身边，极尽阿谀之事。一旁玄青听得不耐，一双眼游目四顾。万镇南见这大汉目光敏锐，手持铁枪，颇为轻松，似是力大过人，便道：“我平生敬慕豪杰，这位想必是高公公座下，恕在下眼拙，不知尊姓大名？”
　　玄青目光闪烁，看向林毓风。
　　林毓风拉下脸，道：“怎么？莫非万都尉还想从我这里抢人不成？”
　　“不敢不敢。”万镇南见‘陶子安’不悦，哈哈一笑，转而说道：“岂敢岂敢。早知道高公公手下人才济济，如今才见陶大人诸位，便知所言不虚。”
　　‘陶子安’哼了一声，昂起头，目视前方。
　　一行人很快到了宝物库。门口守卫忙上前，躬身行礼。万镇南下马，亲自为‘陶子安’拉住缰绳。玄青心道：这神策的堂堂都尉，怎么好像没了骨头？真是让人不齿。
　　宝物库大门忽然从内打开，一个眼神带着几分迷离的壮汉，低头走了出来，他一眼见到万镇南，扯出一抹笑，怯弱地叫了声“姐夫”。
　　‘陶子安’看向万镇南，眼神满是怀疑。
　　万镇南瞪了谢羽一眼，忙道：“这是内弟谢羽，江湖人称‘雷霆手’，因还有几分功夫，在下就让他帮忙看守这宝物库。”
　　“是么？”‘陶子安’似笑非笑地看着依然带有几分醉意的谢羽，“虽说任选贤能，不避讳亲戚，可别误事才好。”
　　谢羽见状，瞬时酒醒，忙道：“不会，不会，有我谢羽在，绝不会让这些宝物有所闪失。”
　　‘陶子安’笑道：“那我还是让人进去看看为好。”说着，对着朱飞侠、玄青使了个眼色。二人忙抢上前，推门进了宝物库。
　　万镇南拉谢羽退后几步，低声呵斥，“我告诉你多少遍了，这军营之内，不许饮酒，你怎么还死性不改。”
　　谢羽口中唯唯诺诺，心中暗道：就是你说不许饮酒，所以我才躲在这里喝酒的。
　　万镇南知道谢羽没听进去，心中想着把这次先糊弄过去，又问道：“你什么时候进去的，出来时可有异样，尤其是绿牡丹，可还安好。”
　　“好着呢。”谢羽道：“一个破花，谁还稀罕得偷了不成。”
　　万镇南见‘陶子安’看了过来，忙笑道：“大人放心。”
　　‘陶子安’点点头，目光看向库门，隐含一丝忧虑，面上却是云淡风轻。
　　万镇南道：“陶大人，要不咱们一起进去看看？”
　　‘陶子安’斜睨了谢羽一眼，神情莫测。
　　万镇南吸了一口气，又狠狠瞪了一眼谢羽。
　　库门再次打开，玄青对着‘陶子安’点点头，说了句，“里面的酒是真的好。”
　　“酒好就好。”万镇南笑着吩咐将酒瓮抬出，送与‘郭雄’。
　　玄青忙道：“不用，我自己来。”说着，进了宝物库，将那酒瓮抱了出来。
　　“好神力！”万镇南赞叹一声，又命人抬出其他数个箱笼，道：“陶大人见多识广，我们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只有几箱特产，请大人拿回去玩吧。”
　　‘陶子安’闻言，看着万镇南的目光也变得柔和许多，道：“如此就多谢万都尉。”
　　万镇南笑容更盛，道：“酒宴早已备好，三位还是先请到都尉府吧。”
　　玄青站在酒瓮边，目光看向‘陶子安’。‘陶子安’笑道：“不急不急，这郭兄弟最好杯中之物，他既然说这酒好，肯定是走不动啦，只怕你给说什么好饭，他也吃不下。”
　　万镇南心中了然，暗道：都说阉人好财，果然不假，也罢……想到这里，他朗声笑道：“不然我叫人先将这些东西送到馆驿，如何？”
　　“好。”‘陶子安’喜形于色，转身对二人说道：“你们两个也跟着去吧。”
　　一行人抬着箱笼和酒瓮往馆驿而去。
　　谢羽看着‘陶子安’，心中不屑，暗道：这无根的阉人贪财无比，姐夫怕他，我可不怕！
　　‘陶子安’转身对着万镇南说：“还请都尉大人带路吧。”
　　“请！”万镇南微微躬身，满脸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