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殇》雪幽若

23、第 3 章

　　黄昏。
　　迎面来的风，热热的，这是属于夏天的气息。
　　穿过了一条长廊，一个拐弯。安王牵着无心在此处停下。
　　“这就是婉莹屋子。”温文如玉的他，回过头对身后的人说。
　　“哦”无心淡淡的应了一声。又瞥了一眼被他所紧握的手，心想如是婉莹见到如此场景大概会气郁在心吧，病好的就更慢了吧。她了无痕迹将自己的手从安王的手中抽出了。安王的眼神一黯，这些无心都看在眼里。
　　随后，无心脸上挂上了最适宜的笑容，少了些距离：“清，我和婉莹也许久没见了，有许多闺房的话要聊，你先回去吧。”
　　安王将手中的食盒交给了无心：“那我就先回去了。”可他迈出了两步之后又折回来“待会我过来带你回去。”
　　无心听了，不由得“噗”的一声笑出来：“清，这里离沁芳苑不是很近吗？”顿了顿又道：“我也不是孩子。”
　　安王之后便没了言语。他转身离开。
　　无心也回过身，面对着门，抬起手正要敲门的时候……
　　门却自动的开了起来。
　　她看着无心，眼中显现出了几分悲凉。她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话来。
　　“难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娇好的笑容在无心的嘴角显得若有若无。
　　婉莹侧开身子，让开了。无心迈入屋子，她环顾四周。其实安王待婉莹确实是好，这屋子也不过比她的屋子小了些，可下人却有这样一间屋子着实是不错了。
　　就在无心打量的同时，婉莹关上了门，走在无心的身后。
　　无心缓缓落座，将食盒打开取出那盘水晶糕置于桌上：“听说你中暑了，绮云做得这水晶糕，异常的冰凉，足矣解暑，我就带了些过来。”
　　咋见水晶糕，婉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安，不过她垂下了眼帘，掩去了那份不安。她想开口，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的人。直接称呼她的名字不合适，叫她小姐，却又……思忖片刻，她开口问：“无心小姐，此来不止是为了送糕点吧。”婉莹用得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肯定的语气。
　　无心只是浅浅一笑：“除了送糕点，此来，我也只是想看看你。”
　　“看我……”婉莹笑了笑，那笑极为绚丽。“不止吧。”
　　“其实不知如此。”她的口气淡淡的。
　　“无心小姐，有话直说便是。”说着，她在无心的对面坐下。
　　无心微微一笑，不急不慢的说：“只是多日未见，过来看看你，顺便说说话。”
　　“有什么好说的吗？”婉莹淡淡的问。
　　“自然有。”
　　“什么？”
　　“你与清。”简单的三个字，说明了无心的来意。可“清”这个称呼，深深地刺入了婉莹的心。“清”……虽然说她并不是第一次听到无心如此唤安王，可是她的心中总是有那么一分波动。
　　“我与王爷，有何可说？”婉莹垂下眼帘，掩去她眼中的不自然。只可惜，她口中那分微颤之音却显现出了她的紧张。
　　“果真如此？”像是肯定的句子，无心却将她的语气提高了些，倒成了一句疑问。
　　婉莹不敢于无心对视，她没什么底气的说：“安王即是安王，是无心小姐你的安王。”语气中带着些落寞，还有些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醋意。
　　“是这样啊。”她眼帘微阖，嘴上应下，却在心里默默地想：也许在婉莹的心里，这是在对她示威。
　　想着，她手就习惯性的摸索着茶杯，只是过了许久，手还是没有摸索到茶杯。张开眼，见婉莹递来一杯茶，她接过。
　　半晌，才吐出了两个字：“谢谢。”
　　啜了两口，又放下茶杯。盯着婉莹，眼中多了深邃。
　　婉莹被无心盯着很不适，她觉得在这么一个人的眼前，她那点小心思似乎都会无所遁形了。所以便要开口下逐客令。
　　无心将婉莹脸上的不耐烦尽收眼底，她则在婉莹之前开口：“你此时也该好好休息着，我不便多加打扰，就先走了。”
　　嘴角微微的勾了勾，缓缓的起身，她并无回头。推开门之后，她却忽然停了下来：“日后有事，若我能尽微薄之力，可以来找我。或者是……”她忽然顿了一下“你有什么想告诉我，也可以。”
　　她没有回头，而且说得很轻，很缥缈。让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而这样的一句话，却让婉莹的心里起了涟漪。
　　她知道。她知道她心里所想，她也想她可以跟她坦白。婉莹明了这点，只是……
　　她来此是什么目的。婉莹不懂。
　　就算她承认她对安王的感觉，那无心又想做什么。婉莹摸不透，也猜不出。
　　黄昏之下，她渐渐消失的背影，在加上桌上的水晶糕，婉莹的脸上浮出了些许沉思的表情。
　　“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走出了屋子，无心望着天边，口中缓缓的念起。
　　“夕阳无限好，何须惆怅近黄昏？”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恍惚间传来。
　　那个男子。温文如玉的他，身着这暗绿的袍子在风中显得几分飘逸。
　　“你还真把我当是三岁的小孩了。”她轻笑。
　　而安王则是无视了她的话，牵起了她的手，眼中流淌着说不出的温柔：“这么美的夕阳，你不想走走吗？”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的眼睛，无心的心突兀的漏了一拍。她迅速的垂下眼帘，掩去那一丝的悸动。口中发了一个不清晰的“恩”。
　　他只是将无心刚刚那丝异样收在眼底，却没有捅破，嘴角很自然的勾了勾。他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往荷亭走去。
　　走进亭子，无心瞥见石桌上早就备好了茶点。
　　“清。”她在他的身后唤了他一声。
　　安王回过头来，淡淡的笑容在脸上化开，让无心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她不敢于安王对视，因为，她发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心已经摇摆不定了。
　　余光看见无心脸上的那些许犹豫和为难，安王的心里想是一喜，尔后又是一愁。因为，她脸上那分为难。
　　他从都不想让她为难，一点也不想。他说过，他回给她时间，也在心里念过，他一定会让她对他动心。
　　“坐吧。”安王开口打破了僵局。
　　“恩。”无心在一瞬间又恢复到原先淡淡的神情，仿佛刚刚那些许的犹豫和为难不过是幻象。
　　安王也淡淡的扯出了一丝微笑，但这丝微笑不过是掩饰他眼中那分一闪而逝的失落。
　　两个人相对而坐，而他们两人再没有说一句话。
　　两人之间，流转着不该有的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
　　“喜欢这荷塘吗？”
　　“你喜欢荷花？”
　　两个人同时开口，问着不一样的问题。
　　先是一愣，尔后相识一笑。
　　“我喜欢荷花，因为……”说着，他停了下来，目光从无心的身上转到了荷花上，眼神变得更加的温柔。
　　“你就如荷花一般。”接近呢喃的声音，却清晰的传到了无心的耳里，一个个字如雨滴打落在沙土中，留下了它独有的小小印记。
　　曾经有一个人也用过类似的词形容过她。她的心里又浮现出那个人的脸庞。那时候，她依稀记得，他总是轻轻的揉着她的发丝，说：“你如莲一般洁净。”
　　她缓缓的闭上了眼，垂下头，将眼中的那份波动掩去，轻启皓齿：“只是，我更喜欢睡莲。”
　　“睡莲，是么？”
　　“恩。”抬起头的时候，眼中又恢复一片清澈。
　　“淡紫色的睡莲。”口中念着，闭上眼，仿佛就看见那满池淡紫色的睡莲，嘴角也渐渐的扬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安王呢喃，心中暗暗记下。又低声道：“只要是无心喜欢，便是那天上的星辰，我也会为你取来。”
　　多么让人心动的语言。无心默默地想，换作是其他女子，应该心动了吧。而自己呢？其实说不心动自然是假。想着，嘴角又若有若无的勾了勾，还有几分自嘲的味道。
　　对上安王的眸子，无心一怔。那眼神，是那样的坚决，着实让人难以忽视。
　　但无心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波澜，不着痕迹的转头看着荷塘。随意的伸手拿了桌上的茶杯，啜了一口，淡淡的说：“其实荷花……”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只是眼睛盯着一朵为盛开的花苞。
　　“白色的更好看些。”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补上了这样一句。
　　然后站起来，走到了扶栏旁。
　　白色，代表着纯洁。她的心里，似乎还是向往着那份单纯。只是，她已经回不去了。永远都回不去了……凝视着荷花，她一时出了神。
　　风，吹起了她的裙摆，也让她的发更加的飘扬。仿佛她是画中的仙子，随时都要乘风而去。
　　不安的情绪满上了安王的心头。
　　他走到无心的身后，从后面搂住了她的腰。
　　当他触及到无心的时候，她身体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而他的也感觉到了。但是他却不想松手，因为他怕。
　　她很自然的想挣脱。无奈，他像是轻轻搂着的双手似乎注满了无限大的力量。让她无法挣脱，只能是由着他。
　　察觉到她不再挣脱之后，他将下颚靠在无心的肩上，在她的耳边轻轻的吐出两个字：“谢谢。”
　　那热气均匀的撒在无心的耳畔旁，她的心里微微一怔，心里的一角出现了松懈。手很自然的搭在他的双手上，依靠着他。
　　夕阳下，淡淡的光圈勾勒了他们的身影，远远的看去是那样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