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殇》雪幽若

14、第 2 章

　　清晨，绮云走进屋子对无心说：“小姐，茜伶姐姐派人来说十娘叫你过去。”
　　无心躺在床上慵懒的应了一声：“哦”
　　侧过身，又问：“婉莹还在？”
　　“是，婉莹姐姐一直都没有离开。”绮云据实回答。
　　无心随意的拢了拢头发：“绮云，帮我梳洗。”
　　绮云“哦”了一声，端来了水，为无心梳洗。
　　无心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似乎没有什么改变，她的手轻轻的在自己的脸庞边滑过。就是这张脸，京城花魁无心。
　　绮云看见无心的动作，她有些不解：“小姐，你怎么了？”
　　“绮云，你说如果我不是我，那该多好。”无心轻启红唇，脸上的淡薄，让人困惑不已。绮云看不懂她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应无心的话。
　　少顷，无心又恢复到原来样子，脸上带上了那淡淡的笑容，却又让看她笑容的人觉得她冷漠，有距离感，让人可望而不可及。
　　“伶姐姐派来的人有说十娘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吗？”无心手上把玩着梳妆台上的首饰漫不经心的问。
　　“不清楚。”绮云回答着，手下的动作没有一丝的懈怠“但是听说，十娘这两天为了婉莹姐姐在红楼里的事有些动怒了。”
　　语毕，绮云为无心梳好了头，放下了手中的木梳。
　　“好了，我知道了。”无心淡淡的应了一声起身，那样的云淡风轻，仿佛一切与她无关。白色的裙摆让她觉得不食人间烟火。
　　“绮云，你去忙自己的吧。”无心吩咐。
　　绮云慢慢的退出屋子。
　　而无心在绮云离开后便去找十娘。
　　无心知道十娘在清晨的时候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在凉亭里饮上一杯。无心便往凉亭的方向寻去。
　　果然，远远的，无心就看见十娘在亭里手上拿着酒杯。
　　无心走近了，瞥见桌子上的夜光杯，便道：“葡萄美酒夜光杯，十娘好情趣。”
　　十娘放下手中的杯子，轻启红唇：“无心，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以至于你都快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她说的不是很大声，却包含着一定的怒气。
　　无心不大在意，自行在另一边的石凳上坐下，并为自己斟上一杯葡萄酒。自斟自酌：“这不失为好酒，只是有些好东西终归不适合自己。十娘你可明白？”
　　十娘拿起夜光杯，抿了一口，才缓缓道：“无心，你该给我一个交代。”
　　“十娘，你指得是？”无心虽然明白，却揣着明白装糊涂。
　　“无心，你是明白的。”十娘直接点出。
　　无心嫣然一笑：“十娘，如果你真的了解我，又何必担心呢？”
　　“无心，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以至你已经到了目中无人的地步。”十娘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她说话的时候却不威而怒。
　　“十娘，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最好是这样。”
　　这次，无心见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十娘。现在的十娘，让她觉得有些陌生。只不过，说罢，所有的人都是陌生的。又何必多想，自寻烦恼。
　　十娘以余光观察的无心，见她的样子，还是一如往常，没有任何的表情。
　　“你若喜欢这夜光杯和葡萄酒，我就让人给你送一些去。”十娘的口气又恢复了已往柔和的口气。
　　“那就谢过十娘。”
　　“罢了，你自己的事情，就自己好好去解决。”十娘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无心起身，离开。
　　回到无心阁，将绮云叫入屋子。
　　“小姐有何吩咐？”绮云恭敬的站在无心的身旁。
　　“她依然在等。”无心说得是肯定句，而不是问句。
　　“婉莹姐姐，一直在等着。”绮云复述了一遍。
　　痴人，自是傻。无心在心里默念：只是这痴人的福分，自己早已经没有了。想痴，又有何人可以让自己痴迷呢？她也算有福分，但这福分也是一种苦——透心的苦。更胜于黄连之苦。
　　“该有一个收场。”无心的口中说出了这句。
　　绮云站在一旁，揣测着无心之心：“小姐，您打算见婉莹姐姐了？”
　　疑问之词。无心回过头，审视了绮云一番。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绮云便觉得身上很不舒服。
　　“小姐……”
　　无心斟了两杯茶，拿起其中一杯，轻轻的抿了一口，缓缓的说道：“我见她，你去让她来见我。”
　　“我这就去叫婉莹姐姐。”她的语气间带着些欣喜，出了房门。
　　无心瞥了一眼房门，她的眼睛变得深邃。
　　“咯吱——”门被推开，婉莹走进屋子。
　　“小姐。”她客气的叫了无心一声。
　　“你与我原本就不是主仆关系，又何必委屈自己，叫我小姐？更何况，现在你早已不是红楼的人了，这句小姐就更不敢担了。”无心淡淡的说“你也跟过我几日，应该明白我的性子，有什么话就开门见山的说，不必如此。”
　　“请您可以去看看王爷。”
　　无心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幅度，缓缓的说道：“我去不去这个答案那日不是已经与安之平言明了吗？你又何必再来？”
　　“我想小姐你是不会如此无情的。”
　　“可惜……”无心顿了顿，冷若冰霜的说“我就是如此无情！”
　　婉莹的眸子一黯，可转念一想，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说：“若是你如此无情，那为何你现在又见我？既是见了我，那就说明你心软了。”
　　“见你，是为了给十娘一个交代而已。”无心的脸上出现了从所未有的冷漠。
　　“你……”婉莹说话有些无力“他是那么的喜欢你？昏迷的时候，口中念的都是你。”她抬起头，眼中氤氲着水雾责问无心：“无心，你怎么这么绝情？”
　　这是她第一次叫无心的名字，只是她还不能深入的了解这个名字的意思。
　　无心与她对视，眼中的笑意更浓了：“婉莹，你刚刚叫我什么？”她起身，自言自语的说：“无心……你觉得对于一个没有心的人来谈情，有意义吗？难道你觉得对于一个无心之人，还有情可言吗？”
　　婉莹一怔，她听着别人叫无心，也从来没有想过无心这个名字的意思。今日听了无心这些话，她才明白无心这个名字。
　　无心瞥了一眼婉莹的神情，勾了勾嘴角：“现在你可以死心了。”
　　“绮云——”
　　绮云开了门，走入屋内：“小姐……”
　　“送客。”
　　绮云悄悄的打量着无心，欲言又止。她知道，她无法左右无心的想法，只能对婉莹说：“婉莹姐姐请。”
　　婉莹却站在原地不动，目光一直在无心的身上，希望她可以改变想法。
　　可是，过了很久……
　　绮云见两人僵持不下，她又开口：“婉莹姐姐请。”
　　这次，婉莹才迈开步子。
　　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无心的话幽幽的飘出：“婉莹，你应该明白。感情的事不是付出了就有回报。而王爷对我的痴心，就像婉莹你对王爷一样，即使是付出的再多，你也不能要求王爷对你有所回报。”
　　婉莹听过之后，没有应声，默默的离开屋子。
　　尔后，无心坐于屋内。却听“咯吱——”一声。
　　无心往门口看，原来是茜伶。她甜甜的叫了声：“伶姐姐”
　　茜伶将手上所托盘放于桌上，端坐下：“这是十娘让我送来的葡萄酒和夜光杯。”
　　“劳烦姐姐了。”说了便斟了一杯茶，推于茜伶“伶姐姐请用。”
　　茜伶拿起茶只是浅浅的沾了一口，道：“无心，十娘让你给的交代……”
　　“想必伶姐姐刚刚出门的时候也看见了。”
　　“无心，她还在门外。”茜伶点出。
　　“她倒是痴心的紧。”无心勾了勾嘴角。
　　茜伶淡淡的看了无心一眼：“那无心你打算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茜伶没有说话，只默默的饮茶。
　　“伶姐姐，我想你也有其他的事要忙，无心就不多留你了。”
　　“那我就先离开了。”语毕，茜伶就起身离开。
　　“无心不送。”无心依然端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
　　直至多日之后……
　　天空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春天就是如此。
　　绮云看着窗外的雨，脸上浮起了几分焦虑：“小姐，婉莹姐姐还在庭院外，难道小姐你就不能……”
　　无心打断了绮云的话：“绮云，出去给婉莹送把伞。”
　　“小姐若是真的关心婉莹姐姐，何不答应了婉莹姐姐的要求？”
　　无心扫了一眼绮云的表情，缓缓的说道：“让婉莹先回去，后面的事，我自会处理。”
　　“小姐，你是答应了？”绮云有些不确定。
　　“再同她说一句。过于痴心并不是一件好事，伤的是自己。”她的话语间饱含沧桑，她的脸上也添了几分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