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迹双旅》时冷

8、第八章

　　真正出门之后，周锦心里的“不踏实感”消散了百分之八十。
　　他看着手机里的地图导航，找到了小区的南门。
　　南门门口是一个规模很小的环岛，对面是同小区二期的大门。和平叔家这边不同的是，二期的房型是小高层。
　　两期之间隔着一条马路，路边是各式各样的店铺。
　　早餐店也有几家，甚至还有两家并排在一起作邻居的。
　　周锦看了眼这两家的招牌，一家叫庆哥包子铺，一家叫美艳早餐特供。
　　两家店老板一男一女，好巧不巧，这一男一女都看了他一眼。
　　庆哥包子先铺冲周锦喊了声：“帅哥，来尝尝包子啊。”
　　不喊还好，这一喊简直明晃晃地抢隔壁生意。
　　周锦看了眼隔壁美艳包子店的老板，她在听见竞争对手的一顿招呼后，直接回店铺里坐下了。
　　周锦朝庆哥笑了笑：“吃过了。”
　　“那下次空着肚子来。”庆哥笑着回应。

　　周锦继续往前走，在路的尽头，进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早餐店。
　　点的餐端上来的时候，周锦再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图片仅供参考”。
　　这皱皱巴巴的表皮，和店内灯箱上的图也太不一样了！
　　包子味道一般般，外皮吃起来有点儿发腻，但是八宝粥味道还行，周锦打包了一杯粥。
　　走出店门的时候，他把粥塞进上衣口袋，握住杯体的左手手心暖暖的。
　　周锦按着地图，又漫无目的地在附近逛了逛，最后逛到小区后面的一个公园。假日的早晨，公园里头基本上是一些锻炼的老头和老太太，他逛多久便按照原路返回了。

　　即将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白色小狗头像发了新消息过来。
　　-在么？
　　“在。”周锦回复。
　　-在家？
　　“不在。”
　　-什么时候在家？
　　“马上回去。”
　　-马上是多久？
　　周锦不知道手机对面的这个人问得这么详细是要做什么，他看了眼地图：“十到十五分钟。”
　　-你在哪？
　　“小区门口。”
　　-巧了。
　　周锦抬头，转头看着四周，最后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提着个袋子走进了一家洗衣店。

　　“你这是新鞋吧？”老板娘从挂满了各种大衣的柜台后探出头，接过林圣文手中的鞋子看，“也不脏啊，有啥可洗的？”
　　“别人的，”林圣文说，“我穿了一晚上，怕人家介意。”
　　“介意就不会借你穿了。”
　　一声熟悉的男声从身后响起，林圣文转过身去。
　　“周锦？”林圣文看着眼前的人，“真不洗？”
　　“真的不用。”周锦走到柜台前把鞋子从老板娘手里接了过来，“不好意思啊，不用洗了。”
　　两个人从洗衣店走出来的时候，林圣文看了周锦一眼，又回头看了眼洗衣店。心想老板娘此时应该感觉莫名其妙的，到手的生意突然就飞了。
　　“你在这附近干嘛呢？”林圣文问。
　　“吃早饭，”周锦问，“你吃了没？”
　　“还没呢，”林圣文说，“我这不正打算把鞋子送店里，再随便买点吃的么？”
　　“哦，”周锦应了一声，“那我和你一块？”
　　“行啊，”林圣文点头，“我给你发消息的时候就准备喊你一块来着。”

　　周锦在刚已经走过两遍的街道上走着，愣是把路两边店铺的牌匾又看了一遍，他觉着如果回家的时候需要再按照原路返回一次，这些店名，他大概是能倒着背下来了。
　　“唉？你刚吃的什么？”在周锦侧头看右边店铺的时候，林圣文问道。
　　“路头那家的早餐店，叫什么元，”周锦虽然记住了路边不少店铺名，但刚才那家的早餐店的名字他还真没刻意记住，他掏出兜里的打包的粥，看了一眼，“元兴早点。”
　　林圣文瞪着眼睛，看着周锦手上的粥：“你还打包？”
　　“怎么了？”周锦疑惑。
　　因为林圣文的眼神，吃惊地仿佛他把什么特别诡异的东西拿在了手上一样。
　　“这粥我记着是卖6块吧？”林圣文说了一声，“一看就是预制品，也不好喝啊，卖6块钱简直抢劫。”
　　“还行吧，”周锦把粥塞回兜里，“不过他们家的味道确实不怎么样。”
　　“开业的时候，我去吃了一回，”林圣文笑着，“就发誓再也不会去第二次。”
　　“那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周锦继续看着两边的店铺，“你给推荐推荐？”
　　“这个呗，”林圣文突然停了下来，用胳膊肘轻轻碰了周锦一下，“这家很不错。”
　　周锦朝着林圣文的方向看过去，哎呦，庆哥？
　　“一笼小笼包，一碗混沌，一瓶豆浆，”林圣文转头看着边上的人，“你要不要再来点？”
　　“不了不了，”周锦摆手，“我饱了。”
　　老板冲俩人笑了一声：“打包还是在这吃？”
　　“你接下来没什么安排吧？”林圣文看着周锦。
　　“没。”周锦说。
　　“那在店吃。”林圣文说。
　　俩人进店铺里的时候，周锦又看了眼隔壁的美艳，美艳坐在店门口，沉默地戳着手机。

　　“尝尝小笼包？”林圣文把蒸屉往周锦那边推了推，“不然老感觉我一个人吃独食。”
　　周锦又摆了摆手：“不用。”
　　“假客气，”林圣文从右手边拿了双筷子，“快点的。”
　　周锦再次摆了摆手：“我是真的吃撑了。”
　　“行吧。”林圣文点点头。

　　林圣文边刷手机边喝掉了最后一口豆浆，其实他吃饭的时候除了刷手机，偶尔还会看看对面的人。经过两天的接触，他算是看出了，对面这人，话确实不怎么多。
　　就是那种，你不主动聊点话题，他就不怎么搭理人的性格。
　　一顿早饭就这样在俩人为数不多的交流中结束。

　　“咱们小区后面不远有个公园，”林圣文问，“可想去逛逛？”
　　“去过了，”周锦说，“刚碰着你的时候我刚从那儿回来。”
　　“靠，你真速度。”林圣文笑了，“那这附近真没什么可逛的了。”
　　“那回家？”周锦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不想回去，”林圣文叹了口气，看了眼手机，“十点多了，我家人中午有饭局，估计都出门了，一个人在房子里太无聊了。”
　　“确实是，”周锦点头，“我妈和平叔一早就没见着，所以我才这么大冷天出来买早饭。”
　　“真绝了，”林圣文看着他，“那咱们接下来干什么？乐乐下午两点的手术，算上午饭时间还有四个小时。”
　　“我才来这，”周锦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问我？”
　　“唉，就知道白问了，”林圣文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烟盒，“你抽吗？”
　　“不抽。”周锦摇头。
　　“不抽挺好，”林圣文感慨了一句，“其实我也不怎么抽，就最近有点儿心烦。”
　　周锦看着吞云吐雾的林圣文，那人眉头紧紧锁成一道，吸一口烟还要抬头仰望天空。
　　所以能困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的是什么呢？

　　“你有对象吗？”抽烟的人突然来了一句。
　　“我靠，”周锦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你打听这个干嘛？”
　　“不是，这不很正常的事吗？”林圣文弹了一下烟灰，“你反应这么大干嘛？”
　　“早恋啊。”周锦回。
　　“现在学校里早恋的还少么？”林圣文吸了一口烟说。
　　“是不少啊。”周锦说，“不过我没谈。”
　　“是现在没谈，”林圣文停顿了一下，“还是没谈过？”
　　“没谈过。”周锦说。
　　“哦，那就算了，”林圣文继续吞云吐雾，“要是谈过还能在你这取取经，没有就算了。”

　　所以能困住这个十几岁的少年的还能有什么呢？
　　情伤。
　　周锦叹了口气：“怎么？你这是为情所困？”
　　林圣文点点头，把烟头摁灭，丢进垃圾桶：“你猜对了。”

　　谈对象这个事情，基本处在周锦的盲区。
　　其实他有这个意识，大概是从初中开始，那时候他开始发现整个年级发展友谊之外的情感的男女同学就不少。
　　当然，也有女生会接近他，向他示好。
　　周锦觉得自己大概是天生冷漠，又或者是正没遇上喜欢的人，特别是这些年老妈的感情生活也大多不顺，所以他一直就没想过谈恋爱这件事。
　　他连为了谈恋爱而谈恋爱的冲动都没有。

　　“不说这个了，”林圣文瞅着拎着袋子的周锦，“先回你家把鞋子放了吧。”
　　“好。”周锦点头，二人回了小区。
　　“中午你家没人是吧？”周锦在小区里面的果蔬店铺前停下脚步，“要不中午自己做点得了？正好无聊，打发时间。”
　　“卧槽，”林圣文笑了笑，“你打发时间真有一套。”
　　“你家有什么菜？”周锦问，“没有我就买点？”
　　“我不知道啊，”林圣文摆摆手，“我又不做饭。”
　　“那随便买点吧。”周锦说。

　　俩人进了果蔬店。
　　第一次和同龄男生一起来买菜，特别的体验。
　　“菜苔？”周锦指着货架上的绿盒蔬菜，“卧槽？10块一盒？抢钱吗？”
　　“唉？我发现你这人消费观很奇怪，”林圣文说，“6块一杯的粥说买就买，10块的菜苔舍不得买？”
　　“那不一样，”周锦说，“10块的菜苔就是很贵了。”
　　林圣文摇头：“你别科普啊，我听不懂。”
　　周锦又围着货架转了几圈，什么都没拿。
　　“大哥，”林圣文无语，“你到底买不买?”
　　“不买了。”周锦把购物框放了回去，“你家要是没什么菜，咱们就吃外卖吧，或者去别的地方吃点。”
　　林圣文看着眼前的男生。
　　不是，买个菜这么抠门啊？
　　昨晚信誓旦旦要给他转200洗狗费的人呢？
　　一晚上过去，这人是不是被夺舍了啊？

　　周锦把鞋子放回去就和林圣文一起去了他家。
　　“我靠，”林圣文打开冰箱，“还好没买菜，全是菜。”
　　周锦闻声走了过来，看到冰箱里一大袋绿油油的东西：“好家伙，菜苔。”
　　“这个是我奶奶种的，”林圣文把菜苔拿出来，“要做吗？”
　　“嗯，”周锦点头，“随便做个炒肉丝拌面条，然后再炒个菜苔行吗？”
　　“行。”林圣文说，“不用做太多，早饭还没消化完。”
　　“OK。”周锦比划。

　　周锦做饭的时候，林圣文没怎么进厨房，除了周锦有些东西找不除外。
　　再次进厨房的时候，就是周锦喊他帮忙端菜的时候。
　　“我靠，”林圣文看着桌子上的两碗拌面和菜苔，“牛逼，你真牛逼，大厨。”
　　说完，林圣文朝周锦竖了个大拇指，还拍了一张照片留作纪念。
　　“你这是兴趣爱好吗？”林圣文吸溜了一口面条，裹上爽口的汤汁，他甚至觉得这个面的味道，比他曾经发过帖子的一家店铺的味道还好。
　　“不是，小时候我妈经常不在家，”周锦摇头，“有时候连晚饭都吃不上，我妈就会让拿我五块钱买饭，我想省着，就自己在厨房乱折腾。”
　　“那你肯定也是有天赋在的啊。”林圣文又夹了一根菜苔，奇怪了，这味道，居然这奶奶做的有点像，“嗯，好吃的。”
　　他又看了看菜苔，无非就是把蒜爆香再把菜苔放下去炒，这个做法味道应该都是差不多的吧。
　　“再后来，”周锦苦笑，“就变成我有空就做饭给我老妈吃。”
　　“挺好啊，”林圣文说，“多孝顺一孩子。”
　　“孝顺谈不上，做饭的初衷也不是我妈，”周锦笑了笑，“就是感觉，做饭挺打发时间。”
　　“靠，”林圣文笑了，“那你能不能无聊的时候都来找我啊？”
　　“嗯？”周锦疑惑。
　　“不是，”林圣文笑着，“我意思是你做饭这么好吃，下次有没有机会再吃到。”
　　“有啊，”周锦说，“下次你可以上我家去。”
　　“今天怎么不上你家？”林圣文顺着周锦的话问。
　　“不是想上你家看看么？”周锦说，“我也得知道你家在哪不是？”

　　周锦脑子转得挺快，是的，他说谎了。
　　他对林圣文家在哪一点兴趣也没有，他只是不想用平叔家的厨房。
　　那个看起来装修及其有质感，很大的厨房，那些他可能不太会用的现代化厨具。
　　他始终感觉在那个家里，像在别人家做客。
　　想到这，周锦半天没动筷子。
　　“周锦？”林圣文喊他，“你吃饱了吗？”
　　“哦，还没呢。”周锦说。
　　“好，”林圣文把碗端进厨房，“等你吃好把碗放水池就行，我等会儿洗。”
　　周锦嚼着菜，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林圣文：我虽然不会做饭，但是会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