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迹双旅》时冷

4、第四章

　　-火车？
　　林圣文读着火车哥发来的消息，又是俩字。
　　不过这次倒是记得带上标点符号了，怎么都比昨晚回的那两个字顺眼。
　　林圣文一侧的肩膀顶着玻璃门，一边在屏幕上打出一行字。
　　“谢谢你借我妹电话。”
　　-客气。
　　对方秒回。

　　三条消息总共就六个字。
　　就算林圣文自己想再找点什么话题，也硬是被这六个字的回复给憋回去了。
　　其实他对火车上的这个人也没什么大兴趣，除了昨晚圣初在回来的路上强调这个人很帅的时候，他处于好奇加了这个人的微信。
　　后续的几句无意识的聊天，他把这种和人漫无目聊天的无聊行为归结在删了何静好友的原因上。
　　戒断反应。
　　身边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他追何静，追了整整两年。
　　这两年的努力在何静最新的朋友圈中，在他一个火速的删除联系人中，有些丢面子的结束了。
　　老家的朋友知道，六中的朋友也知道。
　　昨天几个人都问他怎么回事。
　　伤心了吗？难过了吗？哭了吗？要出来喝一杯吗？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值得更好的。
　　他把这些人全部开了免打扰。
　　好像只有火车哥和何静是完全脱离开的。
　　但是他和火车哥的六条消息，直到最后两条才同频。
　　而且火车哥很傲慢。
　　他一点儿也不喜欢傲慢的人。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郁闷。看着身侧的玻璃门外的妹妹，顿时没了和她打闹的兴趣，便直起身来。
　　妹妹用尽全力想把门推开，没想到对面的阻力突然变小，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竟差点栽倒在地。
　　林圣文眼疾手快，在圣初快要摔到地上的前一秒钟，背过身挡住了她：“小心！”
　　“烦人！”圣初的拳头精准地锤到了他的右胳膊上，“手欠啊你，差点儿摔死我！”
　　这一锤下来，力度倒不小。林圣文的手机差点被打掉，不过好在及时抓住了。
　　“差点甩地上。”林圣文指了指手机，把手机塞进上衣口袋。
　　“手刮破了。”林圣初没管什么手机掉没掉，把手伸到林圣文面前。
　　林圣文起初挺紧张，把林圣初的手抬起来，拉得很近才看见她右手小拇指上刮破了点皮，连血都没有。
　　“哇！好深的伤口！”林圣文捏着妹妹的手，“要不要去医院包扎一下呀？”
　　“滚滚滚，”林圣初把手抽回去，拍了拍袖子，“中午请我吃饭。你上次发帖子的那家披萨店，我要去。”
　　“OK啦，”林圣文把双手搭到林圣初的肩膀上，“难得天气不错，下午再陪你逛逛？”
　　“好呀。”林圣初点头。

　　兄妹二人是步行出的门。
　　小阿宅披萨，这是林圣文在三个月前闲逛的时候发现的。从叔叔家步行到绿西商城大约二十分钟，再从商场后面穿过一条巷子，就能看到一栋偏年代感的居民楼，右拐从第一个带着的铁栅栏门的围墙进去，再上二楼，披萨店便到了。
　　店内的装修风格及其美式复古，兄妹二人在前台点完餐，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装修得真漂亮哇。”林圣初感叹，“但饭点只上了两桌人，生意也太惨淡啦。”
　　“中午人确实少，加上位置确实比较偏。”林圣文解释，“我之前那篇帖子小火了一把，私信里经常有问我具体地址的，还有留言说在附近没找着的。”
　　说罢，他把手机掏出来，准备给圣初看一看自己账号下的留言。
　　刚输完密码，界面就跳到了熟悉的微信会话框。
　　一张对镜拍印入眼帘。
　　最关键的是，图片里的这个男生上半身没穿衣服。
　　“草！”林圣文没忍住喊了声。
　　林圣初同时抬头，满脸震惊。
　　“怎……怎么了？”林圣初张着嘴，“谁惹你了？”

　　周锦起床后又洗了个澡。
　　他享受温暖的水流滑过肌肤的舒适感受，用香气缭绕的沐浴乳轻轻揉搓身体。真是奇了怪了，才过了一晚上，这沐浴乳闻起来怎么香了许多。最终，随着水流把满身的泡沫冲刷干净，周锦关闭了水龙头。
　　听到老妈要来，还真是止不住的高兴。
　　他坐在酒店窗前的摇椅上，今天天气很好，阳光透过玻璃洒到整个上半身。格外惬意。
　　洗干净的亮丽发丝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
　　就连微信那头都有人和他道谢。
　　“客气。”周锦回复。

　　老妈没一会儿就到酒店了。
　　她真带了一兜子面包过来。
　　“我自己烤的呢，多吃点。”老妈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递给周锦，面包不大，一口一个刚刚好，“你先吃着，我给你收拾收拾，看看这乱七八糟的。”
　　她把周锦昨天换下的衣物从卫生间拿了出来，放在床上自顾自叠起来。
　　“唉，妈？”周锦边嚼着面包边走过来，“不用不用，我自己收拾就行。”
　　“行，裤子你自己叠吧，”周芝知停下手中的动作，“对了，你这毛衣有点旧了，今个带你去买几套新的。”
　　说完，她又看了眼床边他的鞋子：“鞋子也换掉，都旧了。”
　　突然什么都要给他换新的，周锦看着老妈的卷发，一看就是做过护理，油光锃亮，蚊子在她头上估计都要打滑。
　　“妈，你发财啦？”周锦问。
　　“当然了！你妈是谁！”女人点头笑着，“知道昨晚为啥十点之后我没来吗？”
　　周锦摇头。
　　“谈了个大单子，”女人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约这个客户几次了，昨天最后一遍一把拿下，应该没什么问题，事成之前别声张。”
　　“行吧。”周锦点头。
　　他也没人能声张。才到H市的第二天，朋友都还没一个呢。

　　周芝知今天开着大奔来的。
　　“上车吧，”她把儿子的行李放进后备箱，“先吃个午饭，下午买完东西再作商议。”
　　周锦坐上副驾驶。拉安全带的时候感觉像做梦似的。

　　“妈，这是他的车啊？”周锦问。
　　“什么他的我的，我和他红本都扯了，”周芝知说，“别见外啊，以后他就是你爸。”
　　沉默了一会，她又说：“他得晚上才回家呢，今天在W市出差。”
　　“哦。”周锦也没再多说什么。
　　爸爸这个词儿呢，在他过去十六年的生活里，一直都是名词，真有一天要变成称呼，还挺奇怪的。他没继续想，打开手机。
　　看到未读提醒才想起来，那个自称某人哥哥的人许久前发的消息还没看。
　　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老妈刚好敲门，当时好像直接把手机扔床上，忘记回复他了。
　　周锦点开会话框。
　　卧槽……
　　啊？！
　　怎么是裸？裸着的？
　　照片里的男生站在光线明亮的浴室镜子前，下腹部紧靠在洗手池边，手持手机挡住了脸。尽管脸被挡住，但修长的脖子和下颌线被拍得很清晰。身材总体干瘦，隐约能看到些肌肉。
　　不过说了几句话的陌生男子发来这样的照片，确实让人觉得有被冒犯到。

　　“有病吧。”周锦嘀咕了一声。
　　前面刚好是红灯，周芝知听见儿子的念叨，转头瞥到儿子手机里的图问：“什么东西白花花的？”
　　“没啥，就一神经病。”周锦把手机上的图片叉掉。
　　“越来越搞不懂你们这群小孩子了。”周芝知说，“你们这群95后啊，要统治宇宙。”
　　“不是，”周锦疑惑，“这词儿你都哪里看来的？”
　　“网上说的呗，”周芝知提醒，“准备冲！快绿灯了！”
　　红灯还剩6秒的时候，周锦对着会话框，打过去三个数字。

　　-666
　　林圣文看到这条消息，脸都黑了。
　　“干啥呢？”林圣初手指敲了敲桌子，“怎么不给我看帖子，到底谁惹你了？”
　　“黑子。”林圣文挠头，“回复里边有黑子，我骂黑子呢。”

　　林圣文这顿午饭吃的实在难受。披萨在口中如同嚼蜡，意面的番茄的酸味太重，根本就没有平时好吃。
　　结账时，老板给兄妹俩打了八折，还热情的把兄妹二人送下楼，招呼着他们下次可以带朋友来玩。
　　但是林圣文心不在焉的样子，连老板都看出来了。
　　“今天怎么不在状态？”老板拍了拍林圣文的肩膀，“第一次见你妹妹，这个就送给她吧。”
　　老板把拎着的打包盒送给了林圣初：“这是新口味的披萨，vip客户优先品尝。”

　　“圣初，你平时聊天给人发666吗?”走在半路的时候，林圣文冷不丁来了一句。
　　“老铁，双击666！”林圣初笑着跳到林圣文跟前，比划着六的手型，“这不网上那些吃播最喜欢说的吗？吃相越难看得越喜欢说。”
　　妹妹看哥哥没搭理他，突然想到刚才林圣文在披萨店的表现，难怪突然爆粗口。八成是有人把666打他评论区了。
　　她哥发帖子走的都是唯美系风格，估计是接受不了这看起来阴阳怪气的数字。
　　“所以刚才吃饭的时候，是黑粉在你贴子底下骂你666了吗？”林圣初问。
　　林圣文摇头：“不，他发私信骂的。”
　　“什么？”林圣初一副护短的表情，“把他的ID给我，我帮你骂回去。”

　　回家要经过不少路口。林圣文每过一个，就能看见红绿灯上的数字6。
　　每个6都在提醒他，自己的那张照片。
　　真丢脸啊……
　　丢脸！！！！！
　　不过万幸的是把脸挡住了，也不算太丢。
　　林圣文看着红绿灯的倒数，过完了回家的最后一个路口。
　　这个世界上总有许多的巧合，截止到目前为止，今日手滑误发照片事件绝对算得上尴尬之最。
　　刚回到家，屁股刚沾沙发上的第一秒，林圣文就开始清理相册，并暗自发誓再也不干健身记录身材变化这种事。

　　“你俩一回家就玩儿手机啊？”奶奶从厨房走出来，看见坐在沙发头尾的兄妹二人。马上开学了，这玩心是一点都收不住，特别是那个大的，喝个水还要捣鼓手机，恨不得眼睛都要埋到手机里去了。
　　“小文，你们是16号开学不？”奶奶问。
　　又听见熟悉的6，林圣文呛得直咳嗽。
　　“欧呦，”奶奶见孙子直咳，忙过去拍拍他的背，“听到开学也不至于激动成这样吧？”

　　吃晚饭的时候，林圣文在会话框删删减减了好久，终于编辑出一条新消息。
　　-图片无意手滑，如果打扰，深感抱歉。

　　打完这行字后他迅速点了发送，又以最快的姿势把手机反扣在桌子上，端起碗转身去厨房盛饭。
　　“第三碗了？”奶奶转头看大孙子，又看向饭桌上的孙女，“你们中午是吃啥了？你哥饿这么狠啊？”
　　“吃的披萨，我吃挺多的，”林圣初朝出房门瞥了眼，“他好像是被黑粉怼了，没怎么吃。”

　　周锦微微皱眉，站在镜子面前，纠结地试穿着这几件店员推荐的彩色外套。
　　“还是穿彩色的好看，”周芝知拉着周锦的袖子，“这才像年轻人不是，哪能天天黑白灰的穿，都没朝气。”
　　“是哇，您儿子皮肤白，向您一样，”一旁的两个服装销售跟着女人附和道，“皮肤白穿彩色衣服才好看呢。”
　　看着妈妈满意的模样，周锦其实有点诧异。
　　周芝知女士现在实力如此强了吗？
　　这放以前，买东西怎么可能来专卖店！
　　必须去太阳商城啊，那是周芝知女士的主场！她可是地下商城老板娘们都害怕的女人啊！

　　“那就这个外套，还有刚才的两条裤子，一件内搭，都包起来吧。”周芝知女士满意地说道，下一秒便踩着高高的鞋跟去前台结账了。
　　周锦接过包装袋，母子两个人手里差不多十个包装袋，都快拿不下了。

　　“妈，今天你破费了。”周锦跟着周芝知往商场的地下车库走，“真不用买这么多的。”
　　“都是你爸给的。”周芝知打开汽车后备箱，把东西悉数塞进去，又接过儿子手上的，“你爸在这商场好多家店都冲着卡呢，他上午还和我说，让我给你多买些东西。”
　　“还有你那个手机，”周芝知抬了抬眉毛，“今晚就可以换了。”
　　“啊？” 周锦问。
　　“等会你就知道了！”她看了眼腕上的手表，“还有半小时他就到了，我们找个店边吃饭边等他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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