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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嘿,李忪鸽,我其实老听你的歌,是你的忠实粉丝? ...

  •   李忪鸽上一次和人在街边吃烧烤,还是三年前的风雪夜和苏闰雪找了一家人特稀拉的摊子,对着墙撸了顿仓促的串。那天特冷,后来拥抱的时候都闻得见对方身上浓浓的油烟味。
      赵大雷家的烧烤店临着江,江风一带,李忪鸽人没走近,和着油烟的烧烤味先扑了一脸,心情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大雷,我们到啦!”
      吴月先脚跨进宽敞的水泥院儿,烧烤架前忙活的高壮男人转身就迎了过来,“我这儿也烤差不多了。”
      “雷叔叔!”小涛蹦蹦跳跳地到赵大雷跟前要往人怀里钻。
      “哟,涛儿来啦?”,赵大雷怕手上的油蹭着他,愣是退开了。
      余小峰拎着摞卫生纸随意往桌子上一丢,闷声坐下,没跟赵大雷打招呼。
      “向阳表弟,你坐呀!随便坐!”吴月则勾上李忪鸽的肩,招呼人坐下。
      李忪鸽一边道谢一边瞥向身旁的余小峰,发现这人情绪有些不对,正目光如炬地盯着赵大雷。
      赵大雷心头发虚,拎着四瓶啤酒放上桌子,只说:“峰哥您先喝酒,肉马上端过来。”
      吴月撇嘴,响指打在余小峰眼前,“嘿!至于吗?你看把咱大雷吓成啥样了。”
      这是还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余小峰眉头一皱,抓起酒利索地咬开瓶盖,瓶子往前一推,冲吴月仰下巴:“那你喝了。”
      “喝……我?喝光?”
      “剩一半浇花?”余小峰眼皮子都不抬,又给咬开了一瓶。
      “有点儿人性啊哥……”可再哀怨,吴月还是老实地拿起酒瓶,认命地往嘴里灌。他不擅长喝酒,包括啤的。一瓶子酒怼到一半儿,眼泪花子都冒出来了。
      这酒喝得有些莫名其妙,李忪鸽扯了扯余小峰衣角,“你这干嘛呀?”
      余小峰对着瓶口咕嘟两口,冰凉的液体淌过喉咙,心口凉了大片,神情也终于舒缓。再转过脸对着李忪鸽时,眉眼很温和,呲牙道:“爽。你来瓶?”
      他笑容来得突兀,李忪鸽看得一愣。
      “你这变脸还跟变天似的……”
      “嘿嘿……”
      “唔咳咳……哥,不行了,我喝不下去了。”瓶子里还剩下小半,但吴月先前的小白脸,已经跟被开水烫过的虾没两样。他晃晃脑袋,可怜兮兮地看余小峰,“哥,我错了!我错了不行吗?我喝了酒,回去就得挨骂……”
      “哟,你冲我说什么呀?”余小峰牙齿磕着瓶口,笑容变得不太友善。
      吴月立马握住李忪鸽的手,“哥,忪鸽大哥!我错了!我不该硬拉着你来,非要瞧个乐呵,您原谅我吧!您要不原谅我,他真有本事把我灌死在这儿!”
      李忪鸽被这一声大哥吓了一跳,又听吴月叫出了自己真名,立马明白过来余小峰这脾气怎么来得了。敢情这吴月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意拉自己出来瞧热闹的……
      “那个……吴月他知道我舅是干嘛的,所以一直都……但他是我很好的哥们,人烦了点儿,对你没什么恶意,你别怕!要不想在这儿,我现在就带你回去?”
      余小峰的眼神诚恳,李忪鸽看着想,就这张脸,今天下午刚揍过一拳,也没那么大仇再揍他第二次。尤其在李忪鸽意识到自己的逃避有些可笑之后,觉得自个儿总得开始面对些什么……哪怕只是对一个人坦诚点儿?
      “唉?别呀!哥,这烧烤都弄好了,多少吃点再走呀!”听人要走,吴月急了,握着李忪鸽的手用上了劲。
      李忪鸽被这一下捏得疼,用力挣脱也没挣开,呲着牙顾不得其他,狠狠点头:“嘶……我不走,不走行吧?”
      “真的!哈哈,哥们你人真好!”吴月顿时喜笑颜开,启开一瓶酒递到李忪鸽跟前,“来,你先喝点儿,凉快着呢。”
      绿色的酒瓶淌着水汽,握住,冰凉的触感穿透了李忪鸽的掌心。这时小峰嘴上叼着奶,端着一盘烤串走了过来,吴月利索地跑过去接,赵大雷端着更多的烤串跟在后头,余小峰喊着上快点却坐得稳如泰山,没有人是死盯着李忪鸽不放的。
      瞧他笑话,心怀恶意吗?可有哪个心怀恶意的见着过气明星时,是先勾肩搭背叫兄弟的呢。
      李忪鸽仰头喝了一口冰啤,想到好像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憋不住乐,立马就被这口酒呛住了,弯腰狼狈地咳嗽。余小峰偏头看他,酒精熏过的眼神有些荡漾。
      “你这酒量,赶不赶得上吴月牙儿?”
      “咳咳……我,我酒量挺好的……咳呛着了而已……”
      一时间,低沉愉悦的笑声响在李忪鸽耳畔。莫名地,有股热意不受控地自他胸口发散,背上也惊起了密密的汗。视线模糊里他看见一盘盘上桌的肉,没二话地抓起就往嘴里喂。
      有点麻、有点辣,焦香充斥舌齿,再仰脖一口冰酒灌进嘴里,咕嘟下咽。眼前的生理泪水挥发后,李忪鸽发现自己正被四双期待的眼睛注视着,愣了愣,轻咳道:“好吃。”
      “嘿嘿,是吧!”四个人同时心满意足地笑了。
      吴月挑着几串丢到李忪鸽盘子里,吆喝着好吃你就多吃点儿。小峰对着肉串龇牙咧嘴,全没了刚刚被女神丢下的失落。赵大雷悄摸眯儿地蹭到余小峰跟前,举起了酒瓶,“峰啊……”
      余小峰眯起眼,轻骂一声大嘴巴,却还是端起了酒,“明天别忘了早点起,四桥车修好了吧?”
      这愿意和自己说话,是已经不怪自己了。
      “好了!明儿我开上。”赵大雷的酒瓶和余小峰的清脆一撞,一口气干净了。
      爽快地喝酒,大口地吃肉,这在李忪鸽风光的时候却是一种奢侈。李忪鸽想想此刻的潦倒,觉得人生境遇真是个不能一言概之的事情。此刻的心情就这样复杂,难过又轻松,愉悦又失落,情感交织着,忍不住就说出口:“我很久没这样和人好好吃过饭了。”
      咀嚼吞咽的声音、吞酒碰杯的声音跟着静止了,大家看向李忪鸽,眼里都是讶异。
      顿觉自己突兀的掏心窝子有些难堪,李忪鸽忙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
      “呃……那你还想吃点啥?别客气,我再给你烤去。”赵大雷没二话地就站了起来。
      李忪鸽惊得慌忙摆手:“不……我不用了……”
      “对,鸽子你别客气,肉尽管点!哥哥我请客。你还要酒不?再拿两瓶儿?”吴月揽过李忪鸽的肩,拿着酒瓶去碰李忪鸽手里的。
      都来不及去计较这个突如其来的绰号,掺杂酒味的身体接触,热情得令李忪鸽不知道如何挣扎。
      没注意的间隙,小峰已经哒哒地跑了一趟厨房,捧着碗饭端到了李忪鸽跟前,“表叔,饭!”
      李忪鸽这一瞬间就崩溃了。
      只记得伸出去接饭的手在发颤,道声谢都在哆嗦。慢腾腾地拿筷子刨进第一口温乎的米饭时,余小峰又一把火点燃在他耳边,“吃慢点,多着呢。”
      李忪鸽脸埋在碗里,声音听着嗡里嗡气:“呼——有洗手间吗?我想方便一下。”
      “啊!有,就厨房拐角。”瞧着这男人抬不起头的模样,赵大雷居然也有点慌。
      李忪鸽于是一溜烟跑进了厕所。
      小峰抓着吴月低声问:“表叔怎么哭了?”
      吴月拍着小孩儿脑袋诓道:“大人是会因为小孩儿懂事高兴的知不知道?”
      “那高兴还哭?”
      “大人就是高兴还会哭的。”
      “啊?可我爸教我男儿有泪不轻弹!”
      “嘁,就你那爸?看个日本动画片都会哭呢!还不轻弹。”
      小孩儿瘪嘴,一脸我不信。
      吴月指着余小峰,“你不信问你干爹去。问问你亲爹是不是个爱哭鬼。”
      余小峰这会儿视线追着李忪鸽消失的拐角,嘴里犹在咂摸着烤肉那股子焦香味,至于儿子征询的目光是全没注意。
      “哼哼。”吴月怪异地笑了两下,拿起筷子叮铃敲响余小峰的酒瓶。
      “我说带人出来释放一下没错吧。看把人给憋得。”
      余小峰淡淡看了他一眼,没二话。
      吴月急了,“嘿,要不你直接跟人说出来得了。”
      “嘶——我说什么呀?”
      “就你喜欢他呀?老听人歌啥的?”
      余小峰听得一声嗤笑,伸长了手,把剩下的半根串塞进吴月嘴里,“吃你的吧吴大妈。弄得我暗恋人似的。”
      “你还唔像吗?狗咬女洞哼。”咬着肉串的人发出埋怨。
      江边的风吹得愈凉了,天色落得墨蓝,赵大雷打开了院子的灯,眼前又是亮堂堂的一片。有新的客人摸着味儿踏入院里,归港的轮船在江面响起最后一声汽鸣,余小峰第三瓶酒下肚,觉得今晚分外安逸又隐隐让他亢奋。可能……是酒喝得太快的缘故。
      李忪鸽终于从厕所里出来时,脸上滚着水珠子,额前几缕头发也结在一起,这该是用水洗过脸了。到人在身旁落座,在乍然撩起的风里,李忪鸽闻见了一股杉木的清香味道。
      他于是记起了李忪鸽来的那一天。人坐在他摩托车后,酷热之下,浓烈的树木香料熏得他有些晕乎。当时还问过李忪鸽是不是用香水了,跟着就磕碜了一句熏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却觉得那香水儿搭着江风,闻着还挺舒服。
      “我……那个刚有点喝晕了。”李忪鸽红着脸跟大家这么解释。
      余小峰稳稳拍了他的肩,说:“那喝慢点。”
      橘色灯光下,吴月就冲余小峰窃窃地笑。
      直接说出来?怎么说?
      嘿,李忪鸽,我其实老听你的歌,是你的忠实粉丝?
      这很奇怪不是吗。一个从开始就表现得并不热切的人,突然间来夸赞自己谁不会觉得奇怪?再说会有男的跟男的说……我喜欢你的声音?尤其是唱起歌的时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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