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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日 ...

  •   千百年后,松岗花音这四个字已经成为了“强者”的代表,每当有了解她的人提起她的名字时,印象最为深刻的不是她绝美的容颜,也不是那诱惑的身材,而是那让人退却,让人感到恐惧的战斗方式。

      被她视为敌人的人,哪怕战斗力高于松岗花音,最后却都死在了松岗花音的手下。

      并不是他们轻敌,也并不是他们被少女的美貌所迷惑,而是他们从没有见到过如此可怕骇人的战斗方式,无论他们贯穿了她的肚子,还是扯下了她的手臂,亦或者是拉扯出了她的肠子,松岗花音都仿佛是感觉不到疼痛,整个人散发出了一种想要与人同归于尽的气息。

      她对自己狠得可怕,无论是为了生存,亦或者是为了守护,一旦战斗起来发了疯的模样就像是失去了理智的上古凶兽,凶残得令人心悸。

      那时比她强大的魑魅魍魉,亦或者是一方霸主的大妖怪,都不愿意与松岗花音为敌。

      “真是可怕,不知道是谁把你变成这种疯子。”

      “啧……疯子吗?”

      尸骸遍野上,浑身浴血的少女喘着粗气,她将坐在屁股下面的丑陋怪物的爪子随意扯下,吧唧吧唧的吃进了肚子里恢复力量,“咯吱咯吱”的咀嚼声在充满腥臭味的黑夜中显得异常的惊悚刺耳。

      “我有必须不能够退让的理由。”

      正因为需要守护,因此才寸步不让。

      “不过这家伙还真是难吃。”说完,她一脚踩爆了还在挣扎的怪物脑袋。

      在早期松岗花音的规划中,她绝对没有想到日后会成为令人畏惧尊敬的强者,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成为庇护他人的人,她很脆弱很弱小,比起很多人来说,她更加需要爱和保护。

      她的愿望很简单,就是和自己爱的人组建一个温馨的家庭,他们可以努力地去工作挣钱,然后有一个自己的小小屋子,也许会很苦很累,但是每天都会很开心。

      再后来,他们会生一个可爱的孩子,她会将所有的爱与耐心都奉献给这个小小的家庭,她一定会手把手地好好教育他们的孩子,因为她太了解不被家人重视的痛苦。

      而她的丈夫,除了忍足侑士,她从没有想过是其他人。

      松岗花音开始不断地做梦,梦中的她是如此地幸福,她梦见了忍足侑士对她的温柔,梦见了他们日常的嬉笑打闹,梦见了在那次夏日祭上,英俊的蓝发少年亲吻着她的额头,对她许下了一生一世的诺言。

      ——我爱你。

      这句话胜过了千万言语,对于松岗花音来说,没有比这个更动听,更美妙的情话了。

      她的要求就是如此的简单,简单的,容易满足的。

      少年的吻如同蜻蜓点水,轻柔中带着怜惜,仿佛一片羽毛落在了她的额头上,让人心里痒痒的。

      这个吻中没有丝毫的情/欲,而是带着怜爱与尊重,那个时候的松岗花音内疚极了,她觉得自己很脏,脏到了极致,根本不配得到这个吻。

      但另一方面,她又无比渴求着与忍足侑士接触。

      这份年少时期的纯洁感情与她自身的肮脏产生了强烈的对比,她感觉自己的存在就是玷污了这份圣洁的感情,松岗花音的鼻子开始发酸,她觉得很难过,酸楚的情绪不断地在她心中发酵酝酿,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没。

      她伸出手,紧紧拥抱住了面前的少年,少年并不知道抱住他的女孩在哭,她隐藏得很好,就连轻微的鼻音也淹没在了噼里啪啦的烟花声中。

      这份缱绻温柔的爱恋,似乎让时间都停止了。

      喧闹盛大的夏日祭中,五彩缤纷的绚丽烟花在宁静悠远的天空上昙花一现,以往安静无比的夜空在这个时间异常热闹,明亮的颜色照亮浸染了整个夜空,安静相拥着的他们将周围的喧嚣隔绝开来,忍足侑士的脸上带着愉悦满足的笑容,他的眼中溢满了温柔,此时此刻,对于他而言无疑是幸福的。

      但是他却不知道,与他拥抱的少女在哭泣。

      “侑士,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要相信我好吗?”

      少女的声音很轻柔,只要一不留神就会淹没在喧嚣声中,她像是怕惊扰到了眼前的人,柔和得不可思议。

      明明是夏季,松岗花音却觉得很冷,她的身体开始不可抑制地发冷,手指似乎都被冻伤般地僵硬,“咚咚咚”的心跳声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异常地缓慢沉重。

      似乎只要是忍足侑士拒绝了,那颗跳动着的心脏就会陡然死掉。

      天空中不断炸裂开五颜六色的烟花,忍足侑士摸了摸自家小青梅的脑袋,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

      这一个字对于松岗花音而言,便是令她看到了希望的承诺。

      乓乓乓——

      刺耳的敲击声让松岗花音陡然从梦中惊醒,她有些吃力地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入目依旧是冰冷潮湿的房间,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牢房更加合适,四周除了一张床一个厕所之外便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空气中散发着潮湿粘腻的气息,墙壁上布满了滑溜溜的青苔,青黑色的苔藓植物在昏暗的房间中显得格外恶心。

      这个房间很小,房顶只有一个小灯泡,就连窗口也是小得过分,哪怕她如今很瘦都不能爬过去。

      木板床很硬,只垫了一张床单,上面有一张薄薄的被子,被子湿漉漉的,怎么睡都睡不暖和,散发着一股霉腥味,显然是已经很久没洗过了。

      刚醒来的松岗花音看着从门口的铁栏杆缝隙中推进来的饭菜,她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精神恹恹的打了个哈欠,明明已经是饿到不行,但她却丝毫没有胃口。

      她呆呆的坐在床上,软绵绵的靠在墙边,身体上的虚弱让她的思考能力严重下降,少女看了看窗外,依旧是一片漆黑,她感觉窗外并不是自由,而是另一个更加可怕的世界。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早上?中午?晚上?又过了几年了?是一年?还是两年三年?甚至是过去了五六年了?

      她不知道,身为实验体的她已经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再加上经常昏睡,让她根本不清楚现在过去了多久。

      “侑士?妈妈?爸爸?哥哥?”靠在墙边的松岗花音开始喃喃自语,她就像是一个迷路了的孩子,泪汪汪的眼中充满了不知所措。

      “你们在哪里呀?快来接我好不好呀?”

      “我错了,我会很听话的,我会很乖的,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你们怎么不见了?是不是不要我了?”

      她不停地喃喃自语,脸上的表情时而笑时而哭,那张原本精致得无人能及的脸蛋此时布满了憔悴,少女的眼神浑浊无比,头发凌乱而粗糙,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还没有愈合的伤痕,她盯着地上颜色极差的饭菜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再次倒在床上沉睡了过去。

      这几年她开始越来越健忘,精神力也每况愈下,同时沉睡的时间也愈发漫长,次数也更多,松岗花音至今仍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那些白大褂们对她身体没日没夜的研究让她整个人开始不断地衰弱,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会突然死去,悄无声息地死在这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她忘记了很多事情,童年时的阴影、坂口和也带来的屈辱与憎恨,忍足侑士最后给她的绝望,还有那坠楼时对世界的诅咒,这些令她痛苦无比的记忆她逐渐遗忘,只留下那些已经逝去了的,虚无缥缈的美好记忆。

      这些甜美的回忆与希望,让她在这里继续苟延残喘。

      这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坏事。

      松岗花音知道自己忘记了很多事,然而每当她试图回忆,她就开始忍不住干呕,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那些强烈的不适都在提醒她,那些被她遗忘了的,已经埋藏的回忆是多么的令她觉得恶心反胃。

      不要回想了,不要再想了。

      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开始遗忘更多的事,每天松岗花音都在喃喃自语,她不停地提醒着自己要记住那些美好的回忆,然而就算她再努力,也不受控制地遗忘一些人一些事。

      就如同原本色彩鲜明的一幅画,上面的水彩被人反复的用水稀释涂抹,最后只剩下了一个暧昧不清的模糊影子。

      “你就是那群人所说的稀有实验体?”

      形如牢房的房间对面不知道何时住了一个小孩,这还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人用她熟悉的语言和她搭话,松岗花音抬起头,只剩下一只的眼睛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对面的孩子,浑浊呆滞的眼神中出现了些许明亮的微光。

      “啊……”松岗花音开口,她想要回复男孩的问话,然而她太久没有和人交流过了,一时间竟忘记了怎么说。

      于是她只好闭上嘴,点了点头,这漫长囚禁的时间中她还是第一次遇见可以交流的人,这件事让她忍不住开始激动起来,麻木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

      “笑得真难看,你是连话都不会说了吗?”男孩皱了皱眉,对于松岗花音的反应表示很不满意,从他的脸上可以明显看到嫌弃这种神色,他看了看少女肿胀得只能看到一条缝的左眼,里面的眼珠没有丝毫的光亮,如同一颗沾满灰尘的玻璃珠。

      那只眼睛应该是被研究人员挖出来过,并且植入了不知道什么东西进去。

      察觉到少女似乎不会说话,男孩“哼”了一声,随即郁闷的躺下身,头上的几片凤梨叶子颤了颤,有些焉哒哒的垂了下去。

      在男孩房间正对面的松岗花音看了男孩一会儿,她突然觉得好饿,从到这里以来她就没有吃饱过,精神力的消耗更加是让她随时处于饥饿的状态。

      “……我想吃菠萝。”

      沉默了许久,松岗花音对着对面的小男孩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她的声音很难听,就像是有人用指甲刮着磨砂玻璃,沙哑而刺耳,显然是她的声带受到了严重的重创,她还记得上次昏迷前的最后一幕,是白大褂们剖开了她的喉咙,不知道在研究着什么东西。

      松岗花音的发音并不标准,以至于男孩听到后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对面形象极其糟糕的少女究竟在说什么。

      菠萝,哦不对是六道骸顿时炸了起来,他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恶狠狠的瞪着对面的松岗花音,“闭嘴!我才不是菠萝!”

      松岗花音慢吞吞的“哦”了一声,那副无所谓的模样让六道骸更加感到火大了。

      “你叫什么?我叫松岗花音。”第一次有了能够与她交流的邻居,松岗花音觉得自己应该要有礼貌的介绍一下。

      “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你要回答我接下来的问题。”

      六道骸表示松岗花音这种傻呆呆的类型是最容易套话的。

      松岗花音点了点头,随即她便知道了面前这个人的名字,不过她的力量已经流失了太多,身体的损伤以及精神力的过度使用让她的记忆力越来越弱,比起六道骸这个名字,她还是觉得菠萝更加好记。

      “你知道这里的leader是谁吗?”

      “不知道。”松岗花音秒答。

      “在这里你见过多少个实验对象?”

      “不清楚。”

      “……你在这里多久了?”

      “我忘了。”

      “…………你大概隔多久被拉去做一次实验?”

      “没注意。”

      “……”六道骸忍了半响,忍不住抓起一个硬邦邦的面包砸向了松岗花音,如果他现在在松岗花音旁边,一定会忍不住想掐死她。

      少女接过面包,然后真挚的对他道了声谢谢。

      “……你还是闭嘴吧。”

      虽然被气得半死,然而六道骸还是得到了有用的情报,在他得知了松岗花音究竟被用来做了什么实验之后,这个八九岁的孩子忍不住抱着身体缩在床上瑟瑟发抖。

      手臂被锯断、肚子被剖开、眼睛被挖出、被注射各种药剂、头皮被撕开、脑壳被锯开,下/体被剪开、大脑被挖出……

      所有一切的一切,都是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进行。

      因为麻醉会影响实验数据和最终的实验结果,既然得到了松岗花音这么好的实验体,那么也就不需要麻醉这种东西了。

      六道骸忍不住干呕起来,只要一想到他会受到如此的对待,他就开始忍不住发抖,身体如同浸泡在冰水中寒冷无比。

      他开始计划逃跑,然而没有任何战斗力的他根本逃不出去,对面的少女除了愈合能力稍微不错之外,其他的根本就是一无是处。

      在松岗花音被拖出去日复一日的实验中,六道骸能够感觉到对面少女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就连那刚开始他看好的自愈能力也明显的缓慢了许多,她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甚至是已经没什么时间和他交流了。

      然而即便这样,每当松岗花音清醒,她就会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她的父母,他的哥哥,还有她喜欢着的忍足侑士对她的好。

      这种行为在六道骸看来愚蠢至极。

      就在六道骸绞尽脑汁想着如何逃出去时,松岗花音死了,伴随着研究人员研究成功的欢呼声。

      她被当作废物处理掉了,因为她的自愈能力每况愈下,甚至连正常人都不如。

      那一瞬间,六道骸觉得浑身发冷,不是因为松岗花音的死,而是因为在松岗花音死掉的那瞬间,他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恐怖至极的东西。

      那种感觉太过于恐怖,他甚至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硬要说的话,他觉得有什么东西诞生了,一种怀有着无比恐怖恶意的恶灵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那种东西带给他的压迫感和可怕感甚至是超过了研究人员带给他的感觉。

      伴随着松岗花音的死,另一种生物诞生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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