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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作死小能手(下) ...

  •   凌雅被绑着双手,蹲坐在通天窟里,沐浴着月光,此时此刻,她很想作首诗。

      诗的内容她差不多已经想好了,头一句,先感叹自己身世可怜屡遭不幸,然后饱含血泪地控诉封建社会男尊女卑,古人愚昧无知,揪出白玉堂这个欺辱弱女子的典型祸首用尽一切贬义词狠骂他一顿!嗯,谴责白玉堂的部分要占篇幅的三分之二……哦对了,关于他大闹东京这一段一定要突出他白玉堂斤斤计较小心眼臭不要脸!什么容貌俊美,什么年少焕然,我呸!明明是一个刻薄狠毒的奸诈小人!还恍若谪仙,我呸呸呸!怎么没给他谪到地狱底下?哼,皇帝都不敢随便开罪史官,他算哪根葱……决定了,就在那本游记里狠狠黑他一次就算报仇了!

      凌雅左一个奸诈小人,又一个愚昧村夫的默默骂了半宿,气也消下去大半。枯坐了许久。不知到了什么时辰,通天窟里冷气森森,月亮不知躲到去了,洞内黑黢黢的再不见任何光亮。

      其实凌雅她自己也清楚,落到这部田地还真怨不着别人,这次是自己自大狂妄,仗着学过几招法术便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穿越不带脑子,今晚的所作所为实在当得形迹可疑,再加上那套说辞,白玉堂不当场把她手剁下来那都是谦谦君子宅心仁厚了。

      所以……还是先琢磨个合适的说法吧。

      展昭是三更时分被抓进去的,阴着脸一语不发,被五花大绑推搡着塞进了通天窟里。

      被抓的过程,比凌某人还要憋屈,至少她打了一架,本事不济,怨不着旁人。展昭呢,先是在陷空岛大门前叫门,被晾在那儿半天,还被人损了一顿,一窝火翻进大门,好一顿摸索,一个人影没见着,四下里,顺着山势建的层层叠叠的屋子只一处亮着灯,料想白玉堂也是在此处,展昭耐着性寻过去,原来是五间平台轩子,都是相通的。忽的一片松绿衣襟嗖的一晃而过,展昭估摸着是那白老五,追过去,侧面一瞅果然身形有些相似,赶紧一步,到了门口,一掀帘,见他背面而立,上前一扒拉,吓一跳,原来是个草灯做的假人。

      能在江湖混到南侠的地位,展昭的智商当然不低,马上反应过来是中了计,然而为时已晚,早就踏着锁簧,踩翻了地板,掉在了早早的为他准备的皮兜子里面被牢牢困住,挣扎不得。远远的灯火摇曳,挤进来一堆家丁,给他缴了械,连绑带捆的收押起来。

      他堂堂南侠,若是手段不济也就罢了,偏偏是落在暗昧的勾当里,这叫他如何服气?

      通天窟还是那么黑,四周全无抓手,是个嘎嘎形,四壁用油灰抹得锃亮,爬上去是不可能的。窟洞不仅深,而且里面十分宽阔,再往里走,是个一线天,微微透出些亮来,照在一块粉白地的牌匾上,上书:“气死猫”

      展昭到了此时也只能是连连苦笑。忽听角落里有些响动,低头一看,自个儿脚下踩着一片墨蓝色裙子,裙子那头连着的是一张哀怨愤懑脏兮兮的脸。

      “请,高抬贵脚。”

      展昭移开两步,有些讪讪,听那声音,是个姑娘呢。

      “你是何人,怎会被关在此处?”

      凌雅眨了眨惺忪的睡眼,费力的抬起手:“能不能,先帮我,解开,绳子,再问话。”

      展昭转了身,立在光线底下:“同病相怜,爱莫能助。”

      凌雅这才看清,对方也被绑着呢,顺便再次不争气的花痴了一下下,这人好帅啊。剑眉星目,叠暴着英雄精神,长身玉立,风度翩翩。

      “你……该不会是,展昭吧……”凌雅挑了挑眉,露出兴奋的神色。临行前,后勤处的凯里斯万□□百忙之中抽出空开,交代她的第一句话就是:到了那儿,尽量别和政府人员打交道,除非万不得已,否则有多远躲多远――当然,一种情况除外,你与对方身陷囹圄。

      眼下,可不就是那例外么,不趁现在博同情加分还等什么!

      展昭道:“正是在下,不知姑娘如何识得我?又怎会被关在此处?”

      “唉,说来话长……你,就这么,被抓了?连你,也打不过他啊……我就是,被他属下,掳来的,!他还肆意欺辱于我,我强烈反抗,他说我,不识好歹……你看,我的手,就是他,刺伤的,本来他还待下手,听手下,汇报说,你来了,才把我,关押在这。”说着,还挤出好几滴眼泪。

      展昭不听便罢,一听气冲斗牛,火冒三丈,盛怒之下便也忽略了眼前这女子的种种怪异之处,怒喝道:“好个白玉堂!做得这样的好事还有什么脸称作义士!这等绿林强盗行径,我展熊飞倘能出此陷阱,定与你势不两立!”

      凌雅哭着哭着都快笑出来了:“你,怎么被抓,的呀,你,打不过他?”

      展昭冷哼一声,将经过细细说了一遍。凌雅心中的小人已经雀跃起来了:“那,那,我,我之前听人说,白玉堂还到东京,闹事,你,是要抓他……”越激动说的就越快,口音都杂了,七拐八绕的句不成句。展昭眉头一皱,心中疑影一闪而过,刚要发问,就听外面吵吵嚷嚷:

      “带刺客!带刺客!员外立等。”

      已是四更时分,夜色如墨。石门唿噜噜打开的声音回响着,柳青还没走呢,厅房内灯烛光明,摆着酒席,白玉堂明知展昭已到,故意大声谈笑。

      展昭平日里脾气还算温和,见此光景直接一把火窜到头顶,狠狠地瞪过去,骂道:“白玉堂!你将展某获住便要怎样!讲!”

      白玉堂慢腾腾的,十分优雅的回过头来,佯作吃惊道:“哎呀!这不是展兄么。怎的手下人回我说是刺客呢?”笑嘻嘻的过来亲解其缚,连连告罪:“小弟实实不知是展兄驾到,只说是擒住了刺客,不料竟是“御猫”,真是意想不到之事啊!柳兄可认得,此位便是南侠展熊飞,授四品护卫之职,好本领!好剑法,天子亲授的“御猫”便是,小弟就不明白了,我那用来捉小毛贼的机设,如何就把“御猫”大人捉来了呢?”

      展昭怒急反笑,冷声道:“可惜我展某时乖运蹇,未能害于光明磊落之场,竟误中了你这小巧奸术之中,葬送你这山贼强徒之手,真乃展某之大不幸也!杀不尽的贼寇,我与你无话可说,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白玉堂听他气忿话头,心下了然,知道是那满嘴疯话的女人又胡言乱语,编排他的不是了。也不动怒,笑颜未变,道:“展兄可是见到那女人了?小弟不知在她口中是如何构陷小弟,但小弟白玉堂行侠仗义,从不打劫抢掠,清者自清,小弟实在不屑辩白此事,但若展兄信不过小弟,便差人将她带来,我二人当面对质如何?只是此人疯言疯语,又会使些旁门暗术,不得已,小弟将她双手缚住,还请展兄体谅。”

      展昭平静一会,暗暗皱眉,心里已信了三分,一则,他也隐隐觉得凌雅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决不似一般女子,二来,江南五鼠行侠仗义的名号流传在江湖上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从未听过有任何品行不端之举,况且白玉堂当初在苗家集行义举,慷慨替人还债,免于无辜少女被卖掉,更是他亲眼所见,如今强占民女,想来也不大可信,可见是自己气糊涂了。
      可她因何被囚于此呢?

      这么想着,凌雅被带上厅来,展昭就着灯烛又细细看了一遍,果然,此女衣裙虽然脏了些,但丝毫没有拉扯的痕迹,头发挽的好好的,白生生的小脸儿上没什么表情,那一双圆溜溜的大眼里睛倒是蕴含着不少情绪,有气忿,有不甘,以及一点莫名其妙的兴奋,可唯独没有恐惧。

      这哪里是被欺辱未遂样子?展昭心里明白了七八分,对白玉堂的敌意少了许多。还是耐着性子问:“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你且将在那洞中对我所言一一说来,不必害怕。”

      凌雅跟展昭扯谎原本就是为了激怒白玉堂,他能为了一个“御猫”的称号干出那么多胆大包天的事,可见他对自己名声有多看重!平白一个屎盆子扣过来,白玉堂势必会把自己带出通天窟对质,只要出来,就有机会!本来么,白玉堂和展昭之间没什么深仇大恨,不过为了名号,想来也不至于不死不休,自己只负责看戏便可,眼下,可再没必要扯什么谎了。

      端端正正的朝展昭一鞠躬:“对不起,我骗了你,我叫凌雅,在东京,茶楼里听说,你们,的事,我从来,都没听过,这么刺激,这么好玩,的事,所以,我就想来,看看,干出,这么多,惊天动地,大事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便日夜兼程,赶了过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到了之后,为了接近,你们,扯了一堆,谎话,还卖弄,法术,伤了人,惹怒,五员外,所以被,关在里面。我,想了半宿,这样关下去,不是办法,所以……所以就,骗了你,对不起,我错了。”

      在场的人眼珠子撒了一地,谁来告诉他们,这话该怎么接?要说这女子也是惊世骇俗,寻常女儿家哪个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要说那些闺阁小姐,便是山野村妇,也干不出这事来啊!要说她不知廉耻吧,和那些轻浮妇人的行径也大不相同,总之就是一个字,怪!

      白玉堂将凌雅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到头,最后落在她的左手上,那里在几个时辰前被他一刀刺穿,没留一滴血!现在,伤口只剩一个淡淡的红痕。似乎还想说什么,终归是没问出来,笑了笑:“早说不就完了,扯那些乱七八糟的做甚?何苦来这一遭?那一刀白挨了不是?”收回探究的视线,命人解了她手上的绳索。

      展昭很是无语,从凌雅说第一个字开始就默默的盯着她,一大堆槽不知从何处吐起,再看她脸色,不红不白,一段话,虽说口音怪了些,也是字字清晰,不见半点羞涩腼腆之意,这对他的三观产生了不小的冲击。,他行走江湖十几年,这样奇怪的女子不要说见,连听都没听说过。
      一时无话,气氛有些小尴尬。

      凌雅把目光投向柳青,他似乎在纠结自己到底是男是女,眼神很是犀利,再将众人一一看过去,无一例外的向她行注目礼,饶是凌雅的厚脸皮,也不禁泛起两砣高原红。

      “所以……你们……打不打啊。”

      白玉堂呵呵一笑,不再看她,对着展昭说道:

      “展兄,小弟的私事了了,那么展兄的官事如何呢?展兄此来必是奉相谕叫小弟跟随入都,但白某就这样随了兄台去么?”

      “依你便要怎么样呢?”

      “小弟将这三宝如何盗来,展兄便将这三宝如何盗去……”

      “不好意思,我可不可以,打断一下。”

      “你已经打断了。”

      “白……五员外,你是如何,盗去的,能不能,说一说。”

      “不能。”白玉堂接着说:“如此才显出展兄的手段高强来,只是总归该有个时限,若是太短到显得为难展兄了,不如就以十日为限,到期若展兄将三宝盗去,小弟自会随展兄上开封府去,若不能,展兄也不必再回陷空岛了。”

      这话说的很不客气,明摆是是叫展昭从此隐姓埋名,再不必去开封了。御猫这称号展昭本人自然也不愿意要,然而自己不愿意要是一回事,被迫除名却又是另一回事了,不光事关三宝,还有江湖人的脸面,不得不应承,昂然道:“这有何难,不用十日,只三日即可!”

      “能告诉我,您,有什么,计划么。”凌雅凑过来。

      展昭目光犹如利箭般射过来一个‘滚’字,凌雅识趣的退开了。边退还边嘟囔:“这,多费事,打一架,多好……唉。”

      白玉堂显然不想给展昭公平竞争的机会,说是要显出他御猫的手段,明摆着是难为他,差人又将他送回通天窟,他那把湛卢宝剑也被截留了。而这位御猫呢,不知憋着什么主意,半点没反抗,胸有成竹十分自然的回那黑咕隆咚的破地方去了。
      …………
      柳青打个哈欠,被人服侍着找地方睡觉去了。白玉堂抻了抻懒腰,这一宿,心累。刚想回去睡个舒服觉,袖子就被人扯住了,那人无辜的眼睛眨了又眨,白玉堂瞬间福至心灵,吩咐道:“白福,去账上支二十两银子给凌姑娘,派船送她回去。”

      “诶?诶不对诶,五员外啊!这,大半夜的,我……我……你看我,一个弱女子……是吧……嘿嘿。”

      “嗯……一个姑娘家确实有些不便。”白玉堂拽回被拉住的袖子,凌雅连连点头。

      “差个妥当的人,多派些人手,夜间行船可要小心些。凌姑娘不必害怕,白某定会将你好好的送出松江,介时天也该亮了。”

      这是赶人了,凌雅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厚着脸皮黏上去:“我,有个问题,想问您,问完就走。”

      “你说。”

      “您和展昭,交过手没有,你俩,谁,更厉害啊……其实我觉得,是展昭,他看上去,年纪,比你大一点,装备,好像也比你,好一点……”

      白玉堂忍无可忍:“来人,把她叉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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