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冷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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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大死死盯着呈上去的物证，脸上好似刷了青漆一般，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一番用心竟被如此轻易的识破了。
托盘里的是一截不知从哪个房檐上新掰下来的冰柱――东京城的很多位处阴面的房檐上都可以见到这样的冰柱，它是那么的普通，也那么的，粗大，厚实，坚硬，冰柱的尾端甚至还粘着一块小小的瓦片。
任谁也想不到这普普通通的冰柱竟会成为一件杀人凶器。
包拯也没想到，还是偷偷溜进来查看尸体的凌雅的一番话点醒了他：
“你们看过死者的尸体没有？伤口好奇怪啊，那么一大片伤处，口子却不深，到像是打断了胸骨伤了心脉才致人死命的。”
“仵作也说过，死者是为钝器所伤，你们遍寻案发现场找到凶器没有？没道理啊，凶手怎么会带着那样笨重的凶器乱跑呢，这个年代又没指纹勘测，莫非，屋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白玉堂却道：“不，那个屋里的确是凶手下手的地方，我想我大概知道凶器是什么了。”白玉堂幽幽叹道。“她衣襟下摆并未沾染血水，却是潮的。”
很多时候，就算包拯也不得不惊叹白玉堂的聪慧敏锐。
蔡大嘴唇哆嗦着，似乎还想分辨些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是心虚么，还是终于回想起了昨晚，他手持一根冰柱狠狠的扎进被他打昏的妻子的胸口，记忆中的咔咔幻听声不断，那是胸骨碎裂的声音。
冰刀。这是他别出心裁好不容易才想出来的杀人利器。用它杀完了人，只需随意的往屋子里一丢，待到几个时辰之后，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找到杀人凶器了。
找不出杀人凶器，自己伪装得像一些，任凭官老爷本事通天，纵使怀疑自己，也定不了罪！
现在蔡大蜡黄泛青的脸已经不住的在淌冷汗了。
他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包拯是怎么发现这凶器的？莫不是，真的有鬼神相助么？蔡大瞬间毛发倒竖汗透重衫。
惊堂木一响，将蔡大唤回了魂。在包拯厉声责问下，蔡大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杀人经过。
几个月前，他们夫妻俩曾大吵了一架。蔡大眼看着自己年岁日日见长，私生的儿子也久居外室终不成体统，便同四娘商量着想接李氏母子来住。四娘嫁来二十多年一直无子，平日里受尽了蔡大的折辱打骂，若是接了李氏母子来住，还有她的容身之处么？坊间的风言风语她也不是没听过，那李氏本是金水桥边瓦舍里唱小曲儿的，惯会使些小意儿，论心计手段，她一个足不出户的妇人如何都得过，怕用不上一年，自己就得被赶到街上去，这蔡家虽没多少家当，好歹还有个铺子并两间瓦房，怕是最终都要落尽他们母子之手了。
有了这一番思量，蔡四娘便发了狠，拿出当家主母的名头来给蔡大放了话，只要她还在一天，就断不会让卖唱的进门。
蔡大也是狠了心，当场便要写下休书，四娘当场红着眼睛躺在地上撒起泼来，又是砸东西又是骂人，弄得蔡大好生厌烦，这才动了杀机。
六日前他假意称是出门做生意，暗地里却暗暗谋划着杀妻，那晚他偷偷潜回家中，同四娘说了好些软话，四娘还道他怎生转了性，还没顾得上欢喜，脑后便遭了蔡大重重的一击，而后，蔡大从房檐是掰下最大最粗重的冰柱狠狠的戳在了四娘的胸口，直到冰柱给弄碎了方才住了手，将那冰柱随手一丢，便出门去了。
蔡大原以为此事神不知鬼不觉，便是李氏晓得些什么，也是自己枕边人，同自己一条心的，谁知竟因她送了性命，可怜四娘，亦是信任自己二十多年的枕边人……
最后包拯的判决贴在了开封府的外墙上：
蔡大，停妻再娶，谋害发妻性命，百般狡辩，立毙于狗头铡之下。
李氏，出首丈夫不守妇德，本应入狱三年，念及家中幼子免于处罚。
蔡大名下店铺房屋均归其子所有，成年之前由李氏暂管。三日内，一切安葬事宜务毕。
下了堂，李氏的盈盈喜气便是面纱也遮不住了。
街上自然也对此案议论纷纷，同情四娘者有之，说李氏乖滑者有之，甚至还有同情蔡大的，怪四娘自己不生，还不许纳妾，妇德有亏。还有的说：若是自家媳妇也这般早给打死了，也怪四娘，早把李氏迎进来不就没事了？甚至还有人说，这本是家务事，依祖宗的规矩，打死算完，如何闹到官府去了？感叹着世风日下。
凌雅留心听着这些闲言碎语，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个时代究竟要对女人刻薄到什么地步？
难道一切都成了受害者的不是了？
“不是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么？那王八蛋怎么下得去手？”
一家小客栈里，凌雅一边写稿子一边愤懑不已。“白大哥，我不明白，这个时代子嗣就那么重要么？话说，你怎么没啥感触啊。”
白玉堂坐在凌雅对面帮她把笔记修正润色。桌子上摞着厚厚的信纸。还切了壶茶，摆了几盘糕点。
结了案之后，他整个人就松了下来，从开封府出来就处在心不在焉的状态下，这会儿只随口道一句：“无论哪个时代，子嗣都很重要。这还要什么感触？”
凌雅皱眉，心道：“新世界可不是这样。”再一看白玉堂，已经彻底出神了，手执着笔，滴了墨也不知道，脸上的表情很是古怪，嘴角微微牵动，似笑非笑。忽然，眼睛亮了一亮，径自傻笑起来。
这是凌雅今天第二次看见白玉堂露出这副表情了。这让她不禁回忆起她室友来，平日里冷冰冰的不爱说话，但只要一提到艺术系的某个□□，她就亮着眼睛凑过来，表情与此时的白玉堂同款。
白玉堂该不会有心上人了吧！凌雅一想到这个猜测，整个人便闪着比灯泡还亮的光。
想他白玉堂容貌出众，文武双全又年少有为，自然是许多深闺小姐想着盼着的梦中人，还记得去年元宵节，白玉堂独自一人出府赏灯，还没走出十步远，便有数十个香囊劈头盖脸的朝他扔过来，随便往哪个方向看，都有几个衣着不凡的少女把脸藏在手绢后头悄悄的看他。元宵，是大宋民情唯一容许怀春少女们放肆的一晚，也是白玉堂从不敢光明正大出门的一晚。
按理说像白玉堂这般才貌的人就算还不成亲可也都订了婚了，偏偏他眼高于顶，任是谁也瞧不上，今日却露出这样一副腻死人的表情来，她凌雅能不发光发热热血激动上头么！
凌雅巴巴的凑过去正打算八卦一番，冷不防的瞥见了白玉堂手中的纸，不禁失声道：“你的心上人是她？”
白玉堂回过神来道，瞪着凌雅道：“什么心上人，休要胡说！”
凌雅拿过纸来，那是桌子上唯一一张红色的纸，上面也只有一行字：
科里诺携徒在东京（北宋都城）露面，曾与之搭讪，未果。林茗馨乃其唯一弟子，人族，自小收养，年二十二，性温和，善音律，犹善钢琴，剑术不输名家，与之结交，相谈甚好。
止于此
――南海千岛，中三岛，学院区基地长大人收
记十一月二日
这行字当然是凌雅写的。
宫程亲自安排的任务，她可不敢当屁放了，一直小心留意着，终于被她发现了这位第一剑客的行踪。可惜人家根本鸟也不鸟她，凌雅更不敢丧气，也不敢盯得太紧，这倒引起了林茗馨的注意，她待人向来温婉和气，凌雅又是故意与之结交，虽然俩人相处时间不长，倒也如他乡遇故知一般渐渐的熟了起来。
所以当她发现白玉堂的心上人竟然是林茗馨的时候，实打实的吓了一跳，脑子里只滚动着一句话――你小子也太会挑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冷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