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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45话 ...

  •   天色灰蒙蒙的,还没有黑透,路灯还没有开。这个时间的城市最为昏暗,路上的车灯争先恐后的叫嚷着,像是谁故意而为,制造的恐慌和空乏。
      她的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酸气,让她憋闷的想吐。
      天甲看她脸色不太好,便在路边停了车。予墨还没等他转头,就打开车门跑了出去。
      他跟着她下了车,看她倚在一颗树旁吐的昏天暗地,锐利的眼睛里,异样一闪而过。
      从车里拿出一瓶矿泉水,走过去递给她,“漱个口吧。”
      她接过去,道了声谢。
      “纪小姐,需要去医院吗?”
      “不用了,我没事。”
      天甲低下头,看了眼始终被予墨握在手里的白纸,她手上使力,白纸已经被揪成了一团。
      “纪小姐不信任我。”
      予墨露出一抹苦笑,摇了摇头。她不是不信他,其实相比较其他几个跟在安莫燃身边的人,她最信的就是他。她一向信眼缘,就如第一次她在手术台上见到他一样。
      她一直觉得他这样的长相当的起忠义的名头。
      可是,眼缘或是感觉都太过主观,她不敢赌。她不能因为自己,而让安莫燃陷入更大的危险漩涡中。
      她摊开一直紧握着白纸的手,手心已经被握的泛白,掌纹更显清晰。
      “拿去吧。”
      这三个字说的太过无奈,好像她已经穷途末路了一般,信或不信都不再重要。也是,她一个小女子,能做什么。
      想明白,也就没什么好过多纠结的了。
      天甲拿了起来,只是并没有急着拆开,“我需要你信我。”
      只因为,你是他爱的人,我敬他爱他,便不希望你对我有一丝的怀疑。
      予墨看着慎重而严肃的天甲,心底的疑虑淡化了下去。她记得他一直都是这样,刻板而又无趣,没有天乙的细腻老道,没有天丙的透彻聪明。但是他却能确实的给你很多的信任感。
      这样的人实在当不起背叛这个词。
      “我信你。”她拿回那张已经被抓皱的纸,找到了开口的位置。“你知道吗?这种叠法有上百种拆开的方式,但是如果太急进便一定会撕烂它,我拆了好多次才能够拆出一张完整的来。”
      她眼里滑过了一丝笑意,“他喜欢这样,让别人拆解。”
      纸张已经被完全打开,她拿手抚平了翘起来的边角。上面只有为数不多的六个字,“让天甲找天丙。”
      她递给他,“看来他也信你。”
      对于莫信的内部操作,予墨一无所知。所以现在除了着急,什么都做不了。
      第二天早上天甲就带着天丙敲开了公寓的大门,“纪小姐。”
      没有寒暄,予墨侧开身,“快进来吧。”
      看见安谦恒,安莫燃嘴角弯起嘲讽的弧度,“安董,别来无恙啊。”
      “现在还跟我较真,你知不知道你有什么把柄在别人身上!”阻隔两人的是一张十毫米的防弹玻璃,玻璃被擦的透亮,印出安谦恒刻意为之的关怀嘴脸,让安莫燃连跟他周旋的心思都散了。
      他抬起头,依旧漠然而嚣张,“说出你的目的吧,看看这个交易,我肯不肯做。”
      “你无法取保候审。”
      “所以呢?”他的右手有节奏的敲击在廉价的实木桌面上,面上的平静让安谦恒摸不准他的想法。
      安莫燃现在在赌,赌这一切都是他一人为之,这样他还有奋力一搏的实力。否则恐怕他手上的筹码还远远不够堵上他们贪婪的口。
      这个敏感的时间,他不敢在这里耗费太久,毕竟现在的莫信经不起碰。
      “跟我回到安氏,和穆家的女儿穆品若结婚。”
      “呲。”安莫燃裂开嘴笑了出来,俊朗的五官和对面的男人有几分的相似。
      “安董说笑了吧,我一个阶下囚凭什么娶穆淮荏的千金。”
      “这一切都还在审查,谁知道罪名是真是假。”
      看来穆淮荏那个老东西也在里面。安莫燃只是不经心的看着坐在对面保养得宜的男人,脑袋里盘算着得缓一缓。
      “让我想想吧。”
      坐上车,穆淮荏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递过去,“怎么样?”
      “我看他是想翻跟头。”
      穆淮荏点燃自己手上的烟,降下车窗,“他不是有个小女朋友?我看,找她谈谈吧。”
      “我是有这个意思,过几天吧,等他们心里压抑的紧了咱们再攻破不是容易很多,反正现在他待在牢里,对我们最有利。现在不准探视,想来他们也做不了什么。”
      安谦恒看着穆淮荏,车厢后座里的青烟已经随着打开的车窗散开了,入目清晰,就像现在越来越明朗的局势。
      “行,就按你说的办。”
      予墨打开门,天甲径直走了进去。
      “怎么样了?”
      他回过身,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明天庭审前都不准探视,我们也只能干等。”
      “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这一个多星期,每天的信息都是一样的。上面压着,谁敢开口放行。
      所谓的上面,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
      他们心里都明白,只是现在的局面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被锁死了。他们手上的筹码拿不出去,无法对症下手,只能甘于被动。
      当初的设想,千算万算,终究算漏了一招,可是这一招足以致命。
      “明天已经要庭审了?”
      庭审代表着,要定下来了?
      予墨这一个多星期伪装的平静,已经快要撑不住崩裂了。她用手抹了把脸,深吸了口气,湿热的空气吸进肺里,肺腔像是被火灼烧了一般,烈烈的疼。
      天甲闷闷的“恩”了一声。所有的手段都无法施展,这几天他过的也无比难捱。
      公寓的客厅外是露天的阳台,上面都是被主人悉心照顾过的痕迹,仙人掌,水仙在地上排了一排,旁边放着米白色的地毯。
      她赤脚走上去,风吹上脚踝,是暖的。可是全身上下都是凉的,她抬起手看了眼她细长白皙的手指,平时粉色的指甲壳已经变成了紫灰色。她把手放在了心脏的位置,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快的就似要冲出身体一般。
      她知道她紧张,她一紧张就这样,控制都控制不住。
      那些人到现在都还没有行动,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只是莫信吗?
      眉间的愁绪越积越深,许久没有笑过的脸都已经快僵硬了。手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吓的一震,拿起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喂。”
      陌生而浑厚的男声透过听筒传入了她的耳朵里,“喂,是纪予墨小姐吗?我是安谦恒。”
      ······
      她按下挂机键,手有些发抖,又拿出另外一只手按住。
      是手太凉了。
      离两个人约好的时间还有段距离,她就已经站在了他们约定的茶楼门口。安谦恒在不远处的车里等着她越来越焦虑,才慢慢的打开车门走过去。
      “纪小姐,你到早了。”
      她打量了他半响,才客气的低了低头,“反正没事。”
      这毫不掩饰的话倒是说的让安谦恒楞住了,他韵了几秒回过味来,“纪小姐有意思,那我们先进去?”
      “好。”
      安谦恒把茶杯温好,倒上一杯放在了予墨面前,“纪小姐,喝口茶吧。”
      她用手背推了推,茶水撞在了杯沿边,又安静的缩回了杯底。
      “不必了。”
      安谦恒没理会她,自顾自的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纪小姐的母亲据说前段时间去世了?”
      予墨没说话,对于这种商人爱绕道道的行径她没有功夫应付。
      他也没在乎她的失礼,只是饱含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莫燃是我的儿子,我想他回到我的身边,这不过分吧?”
      看出她的不耐,安谦恒却笑了起来,笑容带动了他眼角的纹路,那是岁月磨砺的风华。他摇了摇头,摆动的浮动并不大,“算了,我直接说纪小姐要做的吧。”
      “麻烦纪小姐离开我的儿子,离开B市。当然,愿不愿意,想不想做,最后还得纪小姐说了算。我不强求。”
      言下之意,他是鱼与熊掌都想得到了?
      予墨心里冷笑,但是人在屋檐下,她即使是不得已,却也得演下去。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就先走了。”她拿起包,站起身来。腿撞在了椅子上,发出“吭”的声响,显得有点慌乱。
      “纪小姐,请你理解。这次的案件如果没有莫燃和穆家小姐的联姻是无法善了的,你应该知道,我们不过是商人。”
      “莫燃还小,心态不成熟,有点认死理。你,懂我的意思吗?”
      整场对话,安谦恒都显得随和易善,他一句一句说的在情在理,好像一切都是他的为难,却也一步一步准确的踩在予墨的软肋上。他是商人,所以懂得,怎么用最小的付出获得最大的回报。
      予墨偏了偏头,看着一直专注于手上茶具的男人。他们确实很像,特别是对于情绪的掌控,你无法揣测他的想法,除非他愿意。
      就像,那个男人偶尔的脾气和孩子气,从来只有自己可以得见。
      她收回视线,从他的身边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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