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患者》鬼野魂孤

91、牵手长大的情谊

　　医院里的空气冷到了极点，袁尔白并不记得北方的冬天也是这么刺骨的湿冷？大概是他身上被沾上的肖悦的血慢慢失去温度，所以他才觉得更冷。

　　肖乐坐在长椅上，整个脑袋被双手抱着都快埋进了大腿内侧。他像是被悲咒笼罩着，脑袋被压得抬不起来。袁尔白觉得心疼，他和肖乐在一起这么久，还没见到他像现在这个样子——无力。

　　不知过了多久，死亡寂静般的急诊室里才传来嘈杂声。

　　“哇哇，，，哇，，，”接着一个婴儿的啼哭声响彻了整个楼层。肖乐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扒在急救室的门口，想看里面的情况。

　　“乐乐，孩子出生了，你别担心，肖悦姐肯定没事的。”袁尔白时刻跟在他身后，怕他经受不住精神的重压而倒下。

　　“嗯，会没事的。”肖乐也说道，眼睛看向急诊室里，却什么也看不到。尽管如此，袁尔白发现，他眼神里还是多了份希望。

　　“啪，”急救室的门开了，一个护士推着一个暖箱走了出来。肖乐顺着护士的表情指示看过去，暖箱里面躺着一个浑身布满皱纹的小家伙，他的皮肤很红，很透，小得只有巴掌那么大。肖乐鼻头有些酸，他看不出来孩子像谁，但是他知道，那是他姐生下来的孩子，那是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小外甥。以后，他们家就又多了一个人。

　　袁尔白也弓着背趴在暖箱边，他看了看挂着孩子的信息，男，和出生年月日，体重才1.8公斤，他算了下，孩子现在三十三个周左右，比一般早产儿还要早，现在只能在暖箱里养着。

　　“护士，我姐怎么样了？”肖乐看到孩子，放心了不少，又赶紧催问肖悦的情况。

　　“产妇大出血，现在还在抢救，情况不是很好。”她也看眼孩子，叹了口气，“你们赶紧把孩子转到好一点的医院，我们医院设备还是不能跟大医院比，暖箱也只有这一个。万一孩子哪里感染了，我们院的条件恐怕很难控制得住。”护士大姐也是个实在人，医生不愿意说得实情她都说了出来。

　　袁尔白知道这点，所以在刚刚肖乐打电话给赵笠的时候他就给他哥去了通电话，让他哥来接一下孩子和肖悦回京，如果还能接到她的话。

　　肖乐点点头，记下了护士大姐的话，“我能进去看看我姐吗？”

　　“还不能，可以的话医生会通知你的。”

　　肖乐看看孩子，不知道该不该开心一点。他弯下腰，靠近暖箱，学着点孩子腔，“小家伙，我是你舅舅哦。”

　　“好了，现在要把孩子推走了。”护士大姐说。

　　袁尔白拉起虚弱的肖乐，“乐乐，过来坐下吧。”

　　肖乐看着护士把小家伙推到房间里，才随着袁尔白坐下来。认识坐下来了，心却落不了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抢救室的灯灭了，医生也出来了。

　　“医生，我姐怎么样了？”肖乐赶到前去，头已经探到了病房里。

　　“进去看看吧。”医生低着头，满脸疲惫。

　　肖乐看医生的态度，顿时心如死灰，他觉得天地旋转地厉害，直挺挺地要往地上倒，“乐乐！”

　　袁尔白一手接住了他，“乐乐，没事吧？”

　　肖乐脸色惨白，弱弱地说一句，“尔白，我要见我姐。”

　　袁尔白把他搀到病房里，屋子里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肖悦的脸没有一点血色，嘴唇更是蜡白。手术室的大灯已经关掉，剩下一只盈盈发亮的小黄灯。肖乐觉得室内气温更低，是因为他姐周围的仪器让人觉得冰冷吗？

　　“姐？”肖乐扑在病床前。袁尔白看肖悦的心电图微弱得很，估计话都说不成。

　　肖悦缓缓睁开双眼，她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觉得身体也没有刚刚那么痛了，反而轻飘飘的。“辉哥。。。”肖悦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叫着瘸子，可是瘸子却不能来看他。

　　肖乐拉着他姐的手，“嘘，姐，别说话了，乖，等会儿就好了。”他自欺欺人地安慰着自己，等姐夫来了，他姐就没事了。可是为何还是越是自我安慰越是心慌？肖悦赶紧把眼睛看向天花板，眼泪瞬间就顺着太阳穴流进了耳朵里，耳朵灌进泪水的瞬间，“嗡”地一声，肖乐的耳鸣更厉害了。

　　“乐乐，我要，死了吧？孩子，你要帮，我把他，养大，，你要，好好活着，，救，救你姐夫，，无论，如何他，是我的，，恩人，”

　　肖乐忍住不发出哭声，可是却止不住眼泪，在他姐眼中，即使姐夫以前做过伤天害理的事，都和她无关，而瘸子只是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她的恩人而已。他握紧肖悦的手，“姐，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孩子，，帮助姐夫的，你就别说话了。”

　　肖悦闭上了眼睛，“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照顾，孩子。。”

　　“我答应你，姐。”肖乐把肖悦的手拉到自己脸边，肖悦的手越来越凉，他要给她暖热，暖热她就不冷了。

　　“尔白，，”肖悦眼睛动都没有动一下，只是用气息叫了声袁尔白的名字。

　　“在呢，姐，我们全家都会把肖乐当成亲人看待的，孩子我也会让我母亲帮助抚养，至于姐夫，我会尽最大努力帮他，你放心吧。”袁尔白知道肖悦无疑是想让他们家善待肖乐，他都懂，即使她不嘱咐，袁尔白也不会再让肖乐受一点委屈。

　　肖悦虚无地点点头，“你来，，”袁尔白的确想到了她要说的话，但她要说的并不只这些。

　　袁尔白走到她身边，耳朵贴到她嘴边，他听得出肖悦虚弱的语气里夹杂着些为难之情，“我爸妈，辉哥，。”

　　他同时握住了肖乐和肖悦的手，他明白，有些事，肖悦说不出口，这一生都说不出口。“我懂，肖悦姐，我保证，无论以后发生什么，孩子是无辜的，我和乐乐都会把孩子抚养长大。”

　　“姐，我不会帮你照顾孩子的，你的孩子你自己照顾，你得活着，你得活着看他长大成人，姐！”肖乐看他姐比刚刚的状态更差，已经语无伦次了。

　　果然，肖悦听完两人的话，整个人松了口气。这口气松完了，她旁边的心电图，也慢慢地平缓了下来，最后变成了一条直线。而肖乐还紧紧地拉着肖悦的手不松开。

　　“乐乐，你快点，上学要迟到了！”

　　“姐，我实在走不动了。”

　　“让你平时多吃点，你看你瘦的，当然走不动啊。来吧，我背你。”

　　“我太重了，姐你拉着我就行了。”

　　“没事儿，姐姐不嫌你重，快点，不然等会儿真迟到了啊。”

　　“姐，我为什么这么小，我班里的同学都比我长得高，都比我胖。”

　　“没事，过两年你就会长高了。以后，他们说不定都没你高。”

　　“我这么小，肯定没他们高的。”

　　“你放心，你的腿长，妈说你以后肯定是个高孩子。”

　　“姐，你放我下来吧，都走好远了，我可以自己走了。走不动了你拉着我就好了。”

　　“真的？你不嫌累了？要是累着了，爸妈该说我没照顾好你了。”

　　“拉着我就好了，我不累。”肖乐笑着把手递给肖悦。

　　“姐，要不我不上学了，家里，，”爸妈死后没多久，肖乐也要跟着肖悦退学。

　　“说什么呢？不上学你能做什么？好好学习，以后考个好大学，这是姐姐的心愿。”

　　“可是我不想看你这么累，你看你的手都磨多少泡了。我不上学就不用交学费了，还能赚点钱补贴家用。”

　　“只要你学习好，我是不累的。等你考上大学了，姐姐就能享你的福了。”

　　“那你就打一份工，辞掉一份吧，不然我心里会难受。”

　　“没事的，姐姐不累。来，把手给我，你小时候最喜欢拉着我的手了，你看，无论日子多么艰难，只要咱姐弟俩互相照顾，好日子总会来的。你只要能考上大学，就是对姐姐最大的回报了，爸妈在天之灵也一定很高兴。”

　　“姐，你的手疼吗？”

　　“不疼，想着能让你上学，姐姐心里都是甜的。”

　　“那你拉着我的手，别松开，等我考上大学后拉着你和我一起上学。”

　　肖悦笑笑，“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