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首发晋江文学城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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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的一声巨响。
数十米高的冷却塔从底部开始炸裂，紧跟着通往地下的管道被引发连带效应，接连不断响起爆炸。
大片建筑群转眼只剩摇摇欲坠的骨架，断裂处裸/露的钢筋烧得一片赤红，炽热的火浪卷起滚滚浓烟如同铺天盖地的沙尘暴腾空而起，冲破天际。碎裂的石块钢筋像密集的火雨纷纷坠落，和夏洛克口中喷出的白雾交织，分不清究竟是现实亦或虚幻，烈焰熊熊映红他惨白的脸。
昔日完好的热电厂被大火笼罩，一起被吞没的还有身陷其中的你。
夏洛克腿脚不听使唤的呆立在火海边缘，每一下呼吸都会牵扯到肺叶短暂痉挛，耳膜将一切外界声音推拒在外，唯有钝器击打般的脉搏成为他眼前景象的配音，烟雾刺得他眼角和鼻腔干涩难受，断断续续的记忆拼凑出不完整的片段——
【很高兴认识你，夏洛克先生】
【请让我成为你的助手吧】
【我存在的价值，就是为了使这种平静持续下去】
……
“抱歉啦，这次不可以带上你。”
“再见了夏洛克。”
所有声音和图像终止于爆炸那一刻，化作余烬。
不应该这样的。
究竟是哪一步出错了？
到头来，回应夏洛克的，是将他整个人罩进阴影的巨大落石。
……
“哈啊——！”
惊醒之际，意识仍残留在爆炸碎片袭来那刻，夏洛克大口大口地吞咽着新鲜空气赶走盘踞在心头的灰霾，梦境和记忆在他脑海里交替呈现。
四肢像被巨石压制，连根指头都动弹不得，洁白的天花板以及刺眼的灯管呈现出作呕的蓝紫色，干瘪的腹内回荡的酸水在告诉夏洛克他的胃已经有段时间没进食，但这些都阻挡不了他。
夏洛克咬牙从病床上撑起四肢无力的身体，疼痛欲裂的大脑在向他发出抗议，没有源头的嗡鸣震耳欲聋，然而顾不得那么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接着，夏洛克三两下除掉身上的医疗仪器，衣服也不换快步走至房门，猝不及防撞上例行检查的护士。
“医生，病人他醒了！”
“先生，您刚经历了一场爆炸事故……”
后面那句明显是对着夏洛克说的，护士边说边用双手阻止他离开病房的举动，迅速招来其他几名护士制住并架回病床。夏洛克不明白她们这么做的缘由，只知道接收的声音像被水幕掐断，只能辨析其中几缕模糊颤音。
原本精神便徘徊于昏迷临界点，一番折腾后，夏洛克不堪负荷的眼皮再度合上。
这一觉夏洛克睡的时间更长，待他自然醒来已经过去好几天，头上没了那种刺眼的医用除尘灯。窗台下摆放着许多探访者的慰问品，灰蒙蒙的天空分不清是早晨还是傍晚，熟悉的家具在告诉夏洛克，他被送回了家中。
“Oh，你醒了。”
推门而入的约翰瞧见愣神的夏洛克凑近询问，被一把握住手腕。
“今天是几号？”
约翰砸吧着嘴报了个准确数字，随后补充：
“距离那次事故已经过了三天。”
气氛一下子沉默下来。
“热电厂爆炸的事引起了各界的关注，在医院确保你身体无碍后麦考夫把你接回了公寓……well、你懂的，他总是那么谨慎，”过了良久约翰才鼓起勇气打开话头，并努力使口吻听起来轻松一些，然而该来的还是要来，“立香她……她的尸体目前还没找到，所以——”
“她不可能死了。”
夏洛克言简意赅地打断约翰的话。
他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那个对所有事物尽在掌握，将自身信念贯彻到底，且强如鬼神的人，会被一场小小的爆炸夺走性命。再一次强调：
“绝不可能。”
遭到言语刺激的约翰一下子便来劲，张口反击：
“我知道、我知道！”
“一个速度比子弹还快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一命呜呼。”
这股没由来的怒火来的快，去的也快，转眼就平息下来。约翰用力捏了下眉心警告自己，语气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我只是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而已。”
“我不敢抱太大的期望。”
“……没有人喜欢失去重要的人。”
这真是场灾难，短短数分钟的对话陷入了两遍尴尬。正如约翰所说，没人喜欢失去重要的人的感觉，像是种对精神的凌迟，被难过的情绪压迫的心脏，于是乎连跳动也变得小心翼翼。
接下来谁也不愿意先开口，生怕触及对方眉头。
短短四五天时间虽然不足以让他们了解你，但是每一次关键时刻搭把手的人都是你，不由令受到过帮助的人付出信任。加之你身上带着股天生的正气凛然，凭借优秀的容貌，很容易就能博得他人的好感和认同。
“Damn！（小声）”
沉默过程，夏洛克忽然想起来什么，朝自己抱怨了一下，然之后问道：
“艾德勒她人呢？她在哪？”
“两天前麦考夫的人过来把她接走了，说是她这次的事帮了大忙，决定撤销她的档案，”约翰有些庆幸于话题的转移，回忆了下艾德勒当时被带走的情形，说话明显温和不少，“并且帮她重新弄了个身份以及定居国外的一些手续，条件是永远不得回国。”
听完答复的夏洛克思索了下，迅速跳下床，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衣柜前。
之后过了大约一个半小时。
“我认为你有些事情在瞒着我。”
夏洛克换好衣服、梳洗完毕，临走前将哈德森太太准备的饭菜吃完了才出发，确保他不会在路上饿晕。从夏洛克坐车赶往白宫，一直到他走进麦考夫办公室之前都绷紧神情，心里怀揣着临刑前的惴惴不安，连路上为什么没人拦截他都顾暇不及，直奔目的地。
“我们这是为了你好，夏洛克。”
“你的朋友做了个非常正确的选择。”
“你应该感激她。”
麦考夫用着一贯优雅的男高音，以公事公办的口吻敷衍他的弟弟。
夏洛克对麦考夫这类不痛不痒的嘲讽早就不感冒了，双手按在书桌上直起半身，神色坚定，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这我会亲自跟她说。”
“倒是你，我亲爱的哥哥。”
“我宁可相信你减肥成功，也不会相信你突然大发善心放艾琳·艾德勒一条生路。”
“‘我不喜欢把无关人员牵扯进来，可以的话请务必留她一条生路。’这是她的原话，”和上次来访不同，麦考夫的桌面上放着一杯见底的威士忌，他站在窗户边背对着夏洛克，态度和蔼了几分，“你的这位新朋友很早之前已经料想到自己的结局，所以她一开始就和我商量好了。”
“我是个遵守承诺的人。”
“她做到了她那部分，我亦然。”
理智在告诉夏洛克，他不该继续执着这个疑问，“真相”就摆在他的眼前。只是心中有股强撑的倔强在支撑着他继续下去，紧绷的太阳穴上，血管一突一突的：
“你们是在什么时候达成的这个协议。”
“就在你们来的那天。”
“就在你们眼皮底下。”
麦考夫轻描淡写地简化过程，他相信夏洛克还没愚钝到这种程度。
夏洛克的头脑高度集中、排除疑点，思维殿堂的记忆光速倒带回到那天上午，筛选完毕后将目光落在约翰的手表和手机上，碎碎念：
“是时间……”
“时间相差了五分钟。”
麦考夫微笑着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有些事情不需要他说得太明白，夏洛克也会自行找到答案。只是如今他的弟弟太过喜欢意气用事，在许多方面都不及他成熟、圆滑。
孤僻乖戾，自视甚高，一味只知道寻求冒险的夏洛克，居然也有替人着想的一天，身为哥哥的麦考夫心情可谓是五味乏陈。
“还有别的什么问题吗？”
打断自顾自沉浸于自己世界的大男孩，麦考夫变相下达逐客令。
还有最重要的问题夏洛克没问出口，一句话的时间仿佛被他拖过了整个世纪，唇瓣一张一合似乎在等待合适的开口时机，神色尚算镇定，掰紧的指节将他出卖：
“……她还活着吗？”
麦考夫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感受了会脑内的天人交战，不一会极不情愿地吐出了个单词：
“Yes.”
活着便好。
仿佛如释重负，紧张的情绪这才从夏洛克快速跳动的脉搏中释放。其他事情对他来说已经不再重要，舒展开来的五官带上明显的如释重负，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另一头从玻璃反馈的景象，悉知夏洛克一举一动的麦考夫禁不住翻了个白眼，抿唇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这么做有什么好处，权当是一时兴起，就给他弟弟一个送行的机会罢。
“今早她来过我这，算是过来交代一些后续手尾。”
“不出意料她明天就会离开。”
“如果你真的想见她最后一面，可以试着去找一下。”
“祝你好运。”
回答麦考夫的，是红木椅摩擦大理石地板的噪音，以及夏洛克匆忙离开的背影。
空气里划过一道几不可闻的谢谢。
麦考夫挑眉看了眼从大门方向一直朝大路奔跑的夏洛克，靠坐在桌子一段举起酒杯晃动内里剩余的橙黄色液体，不知是揶揄还是感叹：
“唔，偶尔做点不求回报的事也不错。”
祝你好运，我亲爱的弟弟。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首发晋江文学城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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