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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不如意 ...

  •   预言类型的天赋从来都是万中无一。

      但就算在这么少见的里面,也有分不同种类。

      比如魔力强大到一定程度后的巫师多少都会伴生出‘梦见’的能力,但通常却只能窥见与自身有关联的未来,而且情报的清晰程度和指向性与本人的力量和智商成正比。

      换句话来说,就算能梦的到,解不出来,那也和没做成梦是一样的。

      其二便是范围更广一些的‘启示’了。比如某人在精神高度紧张的状况下突然福至心灵般接收到了某种‘征兆’——史书上就记录了不少类似的情况,能够具备启示才能的人都是一些在历史中起了至关重要作用的伟人。

      除此之外的占算、星象、卜卦等等并未被列入预言能力当中,因为那些只是一种能通过某种方法来达成的‘预言的手段’,是只要努力学习都有可能掌握的知识。

      而就算是放眼在百年,千年,甚至更遥远的神代,如那一位般出众的预言天赋也实在是卓越过头了。那个但凡提起‘预言者’,几乎人人都能联想到,被诗篇传唱的传说中的金精灵——安杰洛斯。

      甚至可以说,她的名字本身就代表着预言。像提到弓兵便想起阿拉什一样家喻户晓。

      据说,就连发生在几百年之后的事情,她也一清二楚。她的双眼仿佛凌驾于时间之上,贯穿着小到一人生死,大到国家兴衰、甚至整个世界存亡的遥远未来。

      被传唱歌颂的安杰洛斯,与勇者一同除掉了魔王的精灵,若要追溯这故事究竟从何时开始流传,未免有些困难。但她的名字家喻户晓这件事却是真实的。

      世人都道精灵的寿命很长,或许她至今也依然活在某处吧?在这世界上的神秘角落。这片土地很大,多得是未被人类足迹所踏上的地方……

      【真是轻松啊,那些人若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一次又一次将他们从‘灾难’中拯救的之后,还能这样笑出来吗?】

      已经知道对方是多么罪孽深重的魔首这一次,可未曾给予来客和煦的颜色。

      “阁下这样问,难道是认为世人会为此而悔恨不已、寝食难安么。”安琪拉拢着衣袖,面上一丝一毫改为自己忏悔的神情也没有。

      【也是,他们当然不会哭的。】魔首轻嘲,【不用自己付出代价,不用历经疼痛,不用忍受死亡循环的地狱。在一无所知的时候,有人为他们的安宁生不如此,谁会因此而难过呢?受伤的又不是他们自己。但他们可以谴责你,咒骂身怀如此罪责的你——是你将她推下去的啊,安琪拉!虽然那是你作为‘安杰洛斯’时做出的行为罢了……】

      “可你已经记忆还给了我,没有证据啦。”安琪拉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单凭这句话无法作为归咎她的理由。

      【即使是因为无法容忍自己的罪恶才决议赴死,事到如今……你却对此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了啊。】

      魔首看着安琪拉,她的身影与当初决意进入生命树内部将自己解体,把记忆抽出来交由祂保管的金精灵重合。那面容似乎并未有太大改变,但姿态和神情却完全不同。安杰洛斯是个能将所有苦难都背负到自己身上的、温柔到愚蠢的老好人,因此哪怕目的是为了‘拯救’,不择手段伤害了别人的过程也依旧令她痛不欲生。在世界与单独的个体中,她将天平倾向了看似占据重位的那一端,但生命怎么能通过多或者少来衡量呢?

      可战斗就总有需要牺牲的时候,而且不是总要她自己牺牲便足够了,必须得别人牺牲才行——如果只是要她自己做出牺牲的话那事情岂不就变得太过于简单了吗。

      最终她并没有消失在生命树里,而是以安琪拉的身份再次归来,但却失去了自己的情感。

      对于人格并没有变化的她来说,这或许看上去是件好事。

      哪怕是要利用他人,伤害他人,亲手制造出残忍的故事;不知喜怒哀惧为何物的安琪拉再也不会因此而感到愧疚了。她用不着在承担责任的同时还需要为了自己的行为哀痛、难眠、自暴自弃。因为她什么都感觉不到啦!

      【现在的你是在叫余恶心,多瞧上一秒都难以忍受。】

      魔首丝毫不掩饰对眼前人的厌恶。纵然若说起无情与冷酷,作为邪魔的祂在这方面自然下限极低,但即使如此……

      “你还真打算把老夫送上法庭吗?”

      安琪拉反问,她本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有变为现实的可能。但在见到魔首眼中状若嘲讽的笑意,她意识到了什么。

      “你们该不会玩真的吧!那样会令我很困扰的,而且说来说去就算三堂会审又能罚我做什么?”

      【只要有足够的证据自然可以起诉,你就安静的等着呗。】

      玉座上的业魔并非对她透露什么内幕,而是满身散发出站在井口观望水闸般的幸灾乐祸:【以前的你虽然无聊,但却也算是具备愉悦余的价值。即便称不上华丽,却也可以观赏,但余对现在的你没有任何兴趣。】

      失去情感的预言者也同时失去了她在魔首这里的少许特权,如果是如今这个她哪怕再怎么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也不会被应允保管记忆的吧。

      【就算看着你倒霉的那一天也无趣可言呀,惩罚你没有丝毫意义呢。某种程度上,或许你早已得到了惩罚吧,安琪拉……】

      最后看了那把自己折腾成怪物的人一眼,恶心的程度并无丝毫减轻。

      即便是拿最为卑劣的行径比较,也无法对她升起半分宽容。

      她隐瞒的是作为‘勇者的同伴’……作为一同创造了理想乡的那个男人的同伴,绝对不能触及的禁忌。

      若曾经的朋友们知晓内情,也绝不会饶恕她。

      <<<

      抱歉。

      虽然我抱歉只是因为你认为应该得到我的抱歉。

      这也没有办法,师娘说过我与普通人应有的认知不太一样,所以很难共情。比如我几乎无法理解一个思维符合常规的人为什么会高兴,又为什么难过。

      不过即使从情感上体会不到,但还是可以在逻辑上达成共识的。师娘也说了叫我不要太在意旁人的心情,因为与众不同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我对自己不会读空气这点当然是有自觉的啊,你以为我是什么?

      毕竟我这么优秀,要是一两件不擅长的事情都没有的话,那也太欺负人了吧。

      但这个KY只是人情意味上的‘棘手’,就算我和其他人对经受同一样外界刺激所产生的感官大相庭径,也不影响我从知识层面上推测他们的喜怒。

      人对于什么事态会产生出怎样的情感,还是有迹可循的。

      多读点书就能掌握的事情,我虽无法用亲历的方式来体验感情,但通过推理一样能够做到。既然用另一种手段弥补了,那么这也就不能算做是我不擅长的技能。

      只是推理还需要思考,我现在很累,不想脑力劳动。所以就省略了这一过程而已。

      “所以你承认自己现在就是个KY的小傻子吗?”

      “你的这句话,让我听了很不高兴。”我对达楠说。

      她似乎没回过神来,否则不会随意这样说:“那又怎么样……”

      “也不会怎么样,只是叫我觉得你是个没有素质的妖精。”我倒是无所谓她喜欢或者讨厌我。

      “……”
      憋着心情的达楠看上去脸色有些差劲,但她神情变幻,结果却道出这么一句:

      “你其实根本看得透我在想什么,无论说不说出口对你来说都是一样的吧。”

      “猜是猜的着……但你既然没有讲出来,那就不会产生任何影响啊。”我眨了眨眼,“律法约束的也只有行为,师娘说了如果连思想都一一在意过去,身体要搞坏的。”

      难道我还能因为见识太多人类内心的丑恶想法去厌世吗?想想是谁都能做的事,在没变成确实的行为之前可不能列入被追究的理由。

      虽然原理不同,但师娘也有与我类似看透人心的才能,祂说因过多忧虑这些而发愁是愚蠢之徒会犯的错误,不必去关注自己无所谓的东西。

      达楠微微一怔,“殿下你……的‘师娘’,是什么人?”

      “咦,你居然不知道么?”我瞧出她这个对待没听过的名字的陌生反应了,看来将有关我的事情告诉她的家伙和师娘没有关系。至少他们不是一拨人,也是……这种神神秘秘的姿态不符合祂的作风。唉,一想起师娘,我还是有些怪伤心的……“师娘哪里都好,就是不喜欢我。”

      就像凝望看不到尽头的海,心中涌出一阵失落。我最在意师娘了,喜欢到祂哪怕只是有一缕发丝皱了眉都难以忍耐,我愿意把一切珍贵的东西捧来献给祂,只为了祂能展露笑意。可是祂并不需要我——当然,也不喜欢我,这两者是并行的。不好说是因为不喜欢所以才不需要;还是不需要所以才会不喜欢。我不能给祂能够令祂开心的东西,连仅仅只是站在祂身后默不作声也不被允许。

      虽然老师讲所有人都会喜欢我。准确来说,所有具备智慧、拥有自我意识的生命都会喜欢我。但师娘却是个列外,她有其他喜欢的对象,而我身上却不像祂对于我的吸引那样,拥有能够令祂感兴趣的特质。

      “大概是因为祂太强大了吧,所以不像别的什么人一样,想从我这里得到某种好处。”我叹了一口气,“就算只是出于利益,祂能够需要我的话倒也好,结果只有莫名其妙的家伙总是被吸引过来。”

      达楠:“——”

      噫,我也不是故意说她的。只不过很遗憾师娘这一点也包括在我的喜欢里面,那对于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绝不会施舍哪怕丁点目光的冷漠和绝情。

      只见达楠的眼神渐渐迷茫,“……不需要你。我们都知道你究竟有多重要,要抵达什么程度才能够做到‘不需要你’?”

      我本不打算理她的,但也许是太吃惊了,这句原该放在心里的话竟然被她念了出来,虽然声音很轻,但我听得到。

      又是‘重要’——记忆里残留着与这方面有关的讯息,不止一次听到过相似的话语,就连老师也这么说。

      我仍然未曾想起这重要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可却难以把它当做是多么稀缺的才能。

      因为对师娘来说,我不重要啊。

      不管别的人都如何想,唯独我希望祂能够回头的‘那人’却不屑一顾,那么就足够用来证明了——它也算不上什么举世无双的宝物吧。

      便是旁人眼中再珍贵不过的东西又如何呢,只有在我想讨好的‘人’眼里具备价值,才能称得上有用啊。

      ……不过,这倒也印证了师娘的特殊性,以直觉来讲我虽然有祂非同寻常这个认知,但由于缺少记忆所以说不明白。就眼前状况来看躲在达楠背后的‘某个人’在这世界中的地位也处于上层,而他却仍是无法与师娘相比的。

      哇,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强。

      排除我现在失忆所以想象的上限可能低了这点……完——全也不觉得奇怪呢!师娘就是超厉害没毛病!毕竟是连无敌的老师都拜倒在她鞋底了嘛!

      除了不喜欢我。

      我似乎隐隐有那种意识,以前一定很清楚师娘不喜欢我的原因是什么,即使现在被忘记,但那也必然是努力或者拼死也无法弄到手的……要是可以的话,那我肯定是早就行动了。

      就算不记得,但我也应当十分清楚应该怎样做才能接近一点那个目标。

      那是除了我之外,几乎每个思维健全、灵魂完整的人都能轻易做到的事情。甚至于就在我身边,包括并非为人的妖精,怀中都拥抱着的东西——区别只在于拥有的多或者少、质量与水平的优劣之分。

      明明是如此平凡的……但我却,但我却没有。

      【███……】

      脑海中响起听不清楚的声音,如果那是我真正的名字,也不想被用这样摈弃的口吻念出来啊。

      那是残存在记忆当中,一闪而过,仿佛摇摇欲坠般混杂着杂音和雪点的画面……

      【现在的你我不喜欢。】

      对于毫无观赏价值的我,祂理所当然露出了那样对脚底石子般遥远又高高在上的目光。

      在失去了‘那个’之前,分明不是这样看待我。

      我并不是……自己也想这样的——

      “你怎么了?!”

      眼前一闪,达楠忽然后退,但这距离仍然算不得远,我看到她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就像不断被雨水打湿的花瓣,因无法承受那力道而被撕扯坠落,掩埋进泥土里,不规则的分离边侧如同一道道难以消褪的疤痕。

      这…是难过的感觉?

      还是……满怀不甘的感觉?

      就像雪花飘落在掌心,完美的结晶体被体温所融化,艺术品般的六角不复存在。

      我突然觉得头很疼很疼。

      用力按着额头,可这样做没办法把令它抽痛的无形之物从中抹除。

      视线边缘中照出达楠被吓了一跳仍旧不敢靠近的犹疑神色,然后她晃了一下,接着便离我越来越远。

      啊……对哦,不是她走的快,坠下的人是我。但我回神的及时,魔力一裹,稳稳当当站到地面上。

      头痛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我现在觉得很烦躁,一切都好麻烦,只想找个地方安静的休息。但是眼前显然并非适合休息的场合,而且要帮忙也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

      我的决定还从来没有被打断过。既然我都把它说出口了,那就做什么也得给变成现实才行。

      所以我伸出手,在那短剑被投来时一把攥住了它。

      混战中的破空声几不可闻,打磨细长的暗器也减低了风阻,但它与所有的武器一样锋利尖锐,白刃勒进了手掌,被红色的血液浸湿。

      “……莎尔露特!!”

      端坐于高位的陛下猛然起身,看着我的眼中充满讶异。

      我当然知道他在惊讶什么,没有人发现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因为我用魔力遮断了气息。但是没有构筑护甲,因此被轻而易举刺伤了这具脆弱的□□。

      “让他们走吧。”
      “我已经很累了,想快点结束这件事。”

      手一松,那枚细长的短剑落在地上,由于是布满泥土的地面,也没能砸出什么清脆的响声。

      陛下却只是挥着手,喊人道,“都愣着做什么?快点带公主去治愈伤口!”

      哎。

      我也不是故意受伤的,我完全可以表演一下什么叫做刀枪不入给你看,这样做是为了待会儿好解释某件事。

      所以不能让这些侍卫围过来——

      就像鱼生来便在水中呼吸,草木吞吐阳光生长般……我如本能般察觉到,那是被赋予这个容器现界之后,便自然随之而生的能力。

      ——“The verdict of the gods……”

      那是我作为‘这个存在’所持有的特权——间断的知识从脑海中闪过,但却有一些关键部分模糊不清,尚难窥探。不过即使不去探究其中的原理,也足够使用了。

      在话语落下后,便如同‘解放了什么般’,一股约束力自我为中心向周围散去,按理论上来说……隐约的直觉告诉我,这个技能是针对某些和我一样具有特定意义的对象的。但是它却在此时对在场所有人都发挥了作用,是由于发生了性质的改变吗?

      无论想要靠近我的人,还是围杀鹰之团的人,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什么粘稠的液体凝固住了般,沉重的身躯难以挪动半步。

      “别弄得这么难看啊,反正现在放他们走,之后你还是可以在派人去追的。”我说。

      咦,我在说什么?管它呢,反正之后不关我的事。

      更何况,这光闪的我什么也看不见哎!

  • 作者有话要说:  -
    大家一起来跟我念:为什么这章字数这么多?全——部——都是为了祝贺我氪到梅林写的!
    梅老师辛苦了,梅老师您坐,一定是因为我写了考哥所以你才出货的对吧梅老师。我立刻就把你满破并放进助战队伍里
    老梅:………………你这个小朋友是怎么回事?
    精分:孔老师我已经放全职阶了,你俩好好喝茶,我去码字
    老梅:你回来!!
    ps,
    小凤凰:瞎□□说
    小凤凰:我不知道我的嘴它为何自己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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