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再见 ...
-
银发青年往肩上披了一件黑斗篷，他随手从橱中取出，恰巧是这个颜色。
在他系暗扣的时候，拉着自己一边衣角的乌发少女脑袋一点一点，打起了瞌睡。
“您若困了，睡会儿也好 。”格里菲斯道。
少女便摇起了头，“我其实不会觉得困啊，最近只会觉得饿。”
“恕我直言，像这样闭着眼睛说话很难具备说服力。”
“唔，要说的话……我只是在放空。”于是少女睁开双眸，有一丝金色异彩自她瞳中闪过，“什么都不想的时候视觉提供的作用也不大。”
“……？”接着她瞪过来，露出‘你又在笑什么’的眼神。
格里菲斯见好就收的压下嘴角。因为放松才会放空——为此等小事而得意的理由，如果都挑明以后也许会失去很多得意的机会的。
毕竟少女已经学会有意制造些小小的障碍来娱弄他了，这些细节显然已经不再她难以容忍的范围内。
虽然基本上就是因为经历过太多次被娱弄，才会导致她调整态度的。作为这症状最大感染源的格里菲斯毫不反省，反正趁着有的作时，坚决不放弃每一次作死的时机。
从外到里，地势逐渐拔高，一圈又一圈的城墙如同阶梯般层层递升。站在内城也能很轻易眺望见远处的房屋与更远处的辽阔平原，就像站在修筑成堡垒模样的山峰上。
少女很少会用到她魔眼中直视事物之死的那部分力量，但那抹金色则是经常出现。她的魔眼现下依靠灵魂，而非容器，便缺少了一部分力量。淡淡的金芒时常盘踞在眼瞳中流转，尤其是当主人不刻意分配精力去压制的时候。
看看风景，边稍微散散步，才绕到第二圈，格里菲斯的灵感就轻轻跳动。
他听见了芙兰达的声音，同时也通过名字的联系，获悉到对方的位置。
身旁的少女似是毫无察觉，眼中透着些许迷茫的从宝物库里取出糖果舔了舔，一手抱着格里菲斯的手臂。
但她并非完全不曾预料，早在许多天前，她就会时而不安，心底被无法言说的焦躁笼罩着，用小动物本能的方式去表现直觉带给她的‘警示’。
她的预感比格里菲斯准多了。哪怕如今，知道更多情报的是后者。
所以她在不要待在宫殿里，不想去睡一觉休息休息，本能的拒绝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去避免与某人重逢。
那个年轻人，同样牵动了格里菲斯的灵感，没有半点戒备的喊出了神的名字，他已经‘看到’他了。
鹰之都城很大，但是……很近。对芙兰达和对她身旁的红发少年都一样，这已是接近到几乎伸长手臂就能够到般的距离。
她会怎么做？
格里菲斯没有提醒少女。方才她只是想出来散步，接下去呢？当少年越来越靠近，哪怕不清楚原因，直觉也会提醒她……就困在这座城市内，她能够躲闪的地方不多。
要不要……离开这里呢？
他们总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从一开始，乌发少女都只是自己选择在格里菲斯身边停留。在梦之世界里，他也没有尝试闭锁出口，触怒不曾将刀锋与利刃展露的少女。
不管她看上去多么乖巧、听话、无害，本质上都是威胁着一方世界安宁的‘大灾害’。
没有人教导过，她也不明白自己无意识的行为，有多么容易令旁人产生‘我是被爱着的’错觉。甚至格里菲斯，也数度差点认为自己真的很重要。
重要到……能够‘留下’她的程度。
微风拂起少女的发丝，她皱着眉拈开一缕吃进嘴里的，下一秒魔力流过脑后长发，顿时每一根都服服帖帖。
四周静谧极了，格里菲斯没有要开口的意图，只是若有若无的余光扫过少女，连视线也谨慎起来。
他在等待，等着她的行动。
……如果选择离开，自己会怎么做？
脑海中难以模拟回答，或许只有等事实当真发生之后，再由不属于理智的那部分自己——用「冲动」去决定做什么。
蜿蜒的街道恰到好处发挥着迷惑作用，在红发少年一无所察的时候，他隔着墙壁，好几次通往与少女这头相反的方向。终于，他还是意识到自己搞错了什么，开始沿着往返的回路奔跑，而分出一丝神念的格里菲斯就很小幅度的偏了下头，朝远处投去一瞥。
就发生在这几乎只是眨眼的间隙中。
“——”他的衣袖被重重拉扯，接着是倒过来的力量。
格里菲斯惊讶的回头，那双漂亮的蓝瞳中映出了丝毫不该在把握内的事项，他的瞳孔一缩。
乌发少女的唇边溢出血珠，在洁白的衣襟上绽开花朵，与此同时更加盛大的花绽放在她胸前左侧位置。
“……再见。”
她艰难的攥紧手指，像是在发抖似的，吐出这两个字。
格里菲斯立刻接住少女失去力气的身体，与她一同倒下，并伸手捂住那仿佛凭空而来的缺口。
更多的血涌出来，渗透他的指缝，将衣袖迅速染红。
仿佛是到今天才无比清晰的认知到——‘人的身体中原来可以存蓄这么多血液吗’一般。
有那么一刹间，他采取了愚蠢的行为。用堵的怎么可能填补心脏的缺口，正因为全身的血都要经过它来循环，此刻才仿若溃堤般争先恐后的冲出来。
要不了几个呼吸，她的血就会将整个裙摆都染成鲜红的颜色。
格里菲斯的停滞只持续了不到半秒钟，被少女拉着的右手继续按着她胸前的空洞，另一手扬起斗篷把她卷起来，严严实实的罩住。
若不是潮湿温热的水柱汩动之感仍然明显，从外表上看去，她只像是睡着一般安静的闭上眼睛。
本尚且透着淡粉的面容仿佛明珠失去光泽般苍白，唯有被血痕涂抹的嘴唇依旧红艳。
这红，却有些刺眼了。
作者有话说第201章 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