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倾朝野(GL)》西兰柿

33、第三十三章•身世

　　“这些是……”环顾四周，沈莹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只见狭窄的通道内，竟横七竖八地躺了近十几具骷髅。“他们是建造皇陵的人。”无餍抿了抿唇，眉头轻皱。
　　“哦……”原来是陪葬的，真是万恶的封建制度。好歹她的历史成绩也是中上水平，沈莹多少也知道些古代帝王下葬时的“惯例”。“你不用这副表情，我没事的。”看无餍那副苦瓜脸就知道她又多了无谓的担心，挤出一丝笑容，沈莹选择自动忽略脚边的森森白骨。“如果你觉得不舒服，不愿意进去的话，一定要开口跟我说，知道吗？”无餍开始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兴起带她来这里，虽然她有机关图在手，可以躲过那些机关陷阱，但皇陵的幽暗与残酷，却是她们无论如何也避不开的。
　　“拜托，我沈莹什么没有，胆子还能没有吗？既然来了，又怎么能打退堂鼓呢？！一两具骷髅就想把我吓回去，门都没有！”沈莹两手叉腰，挺起胸膛，故意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心里却还是虚得很。“你确定你真的没问题？”她的身子明明有在发抖。无餍哭笑不得地上下打量着她，目光充满怀疑。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冲她翻个白眼，沈莹没好气地反问。“自从被你赖上之后啊。”摸摸下巴，无餍忍不住抿嘴一笑。“你……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把我绑架在先，居然还说是我赖的你，还有没有天理啊！”真是老太太喝稀粥，无耻（齿）！什么叫赖上她啊？！真是颠倒是非，胡说八道。沈莹一把揪住无餍的衣襟，咬牙切齿，气势汹汹。
　　“好了好了，我们走吧，你可别把那些孤魂野鬼给嚎来了，难道你打算让那些死人来给你评理不成？”真是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看看沈莹此时的模样，还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握住她紧揪着自个衣襟的手，无餍无奈地开口、放电、微笑，一气呵成。
　　“你……哼。”不得不承认自己有被电到，沈莹鼓起脸颊，有些气闷自己的没出息，“喜欢上你算我倒霉。”沈莹刻意压低的嘀咕声还是被无餍一字不漏地收入了耳内。“嗯？你说什么？”挑高眉，无餍的眼神透着一丝挪揄。“我说，注意看路，小心撞头。”没好气地应声，沈莹刚想向前迈步，就被无餍拽了回来。
　　“你……”一头雾水地看着无餍变得冷硬的侧脸，沈莹将嘴边的话硬是咽了下去。“危险。”轻轻吐出这两个字，无餍猛地将地上的一截白骨踹入通道深处。只听那白骨落地的一声脆响之后，通道两侧墙壁上突地露出了数排圆孔，数千只利箭从圆孔中同时射出，场面煞是骇人。
　　“机……机关？”沈莹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慌了神，她无助地看向无餍，却发现无餍其实一直在看着她偷笑不已。“你是故意吓唬我的？！”居然看她笑话？！反应过来的沈莹涨红脸，气急败坏地在无餍的腰上狠狠拧了一把。
　　“哎哟，我只是想提醒你注意看路小心撞头啊……”无餍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居然拿她的话来堵她？！沈莹黑线满头，却又不好发作。“好了，说真的，再往里走可是机关重重，危机四伏，所以你千万要跟紧我，若是有什么差池，你我可都要命丧于此了。”无餍握住她的手，感受到那让人安心的温度，沈莹撇撇嘴，不再作声。
　　两人小心翼翼地前进着，一路上的各种机关，能避的都被两人谨慎避开，避不了的都被无餍一一巧妙化解。终于，在折腾摸索将近一个时辰之后，两人到达了她们的目的地——皇陵最深处，魏国前任皇帝拓跋烈的墓室前。
　　扫了黝黑坚硬的石门一眼，无餍聚气凝神，猛地一掌打在石门右侧，只见表面一层的石渣纷纷落下，露出了一个类似钥匙孔般的环状卡孔，无餍摸出从拓跋烈的密室里找到的那枚血玉扳指，将扳指放入卡孔中，大小刚好，扳指与卡孔紧密相接，不留一丝缝隙。
　　轰轰……石门发出沉重的闷响，缓缓抬起，青幽的光线自门缝溢出，石门后的景象让沈莹震惊不已，良久无声。
　　只见那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墓室内，华光四溢，各种奇珍异宝处处成堆，四周的墙壁上镶满了大小一致的夜明珠，在珠光宝气的映衬下，反倒是正中央的巨型石棺显得寒酸得很。“钱钱钱，这得多少钱啊，宝石玛瑙、钻石珍珠、金银财宝，还有墙上这些夜明珠，留在这里也未免太浪费了吧……”脑袋里的算盘劈啪作响，沈莹一进墓室便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般，两眼放光，直绕着满地的金银财宝穷转悠。
　　虽然早料到她会有此反应，但无餍还是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下。天，她怎么就这么爱钱呐！
　　“咳！”重重咳嗽了一声，无餍伸出胳膊，把沈莹拽回了自己身边。察觉到那投射在自己脸上的危险视线，沈莹收回自己飘飘然的三魂七魄，扬起一抹灿烂笑容，语气谄媚地开口：“无餍～那个，跟你商量一件事哦～”
　　“不准。”黑着脸，无餍当然知道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没等她说完便一口回绝。“我都还没说……”沈莹扁嘴，装委屈。“不准就是不准。”无餍偏过脸，口气生硬。“你好歹听我把话说完……”明知道自己的想法已被她看穿，可沈莹却还是不死心地抗议出声。
　　“你要是再打这里的歪主意，我就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赚钱计划统统没收。”冷冷地抛出一句话，无餍自顾自地走向墓室正中央的石棺，头也不回。
　　这招对沈莹倒还真是有效，只见她脸色一变，抿了抿唇，虽然一脸的不甘心，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跟在了无餍身后，向石棺走去。
　　站在石棺前一动不动，无餍沉默良久，眼中一片阴郁。她的模样让沈莹有些担忧，同时又有些好奇。
　　“怎么了？”沈莹的表情是难得的正经，充满关切。“没什么……”将手覆于棺面之上，无餍的声音轻的仿佛像是自言自语。
　　“你把我带到这里，却什么都不跟我说？”无餍那副陷入了自己世界的消沉模样让沈莹不禁有些生气。
　　“我……”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无餍叹口气，与沈莹目光交汇，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平静与释然，“你……有没有兴趣听故事？”沈莹紧绷的心慢慢放松。终于要说了吗？终于能够对自己敞开心胸了吗？沈莹强压着心底的激动，慢吞吞地点点头。
　　“我的真名，叫做万俟无餍。”无餍顿了顿，偷偷观察着她的反应。不出所料，此时的沈莹完全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万俟无餍？她不是姓拓跋的么？是自己听错了还是……
　　“你没有听错，”无餍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般，“我说我的真名是万俟无餍，而不是拓跋无忧。”“什么……意思？”沈莹的脑袋上直冒问号。
　　“我的亲生父亲，是万俟部落的族长，万俟长风……”幽幽地叹气，无餍的目光像是穿越了时空，到达不可捉摸的远方。
　　时间回到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北魏皇帝拓跋烈为了统一北方各部族，将战争的铁蹄踏遍了北方的每一寸土地。靠近北魏疆域的万俟部落自然也不例外，毫无悬念地毁在了拓跋烈的马蹄之下。
　　那一夜，赤红的火焰灼痛了万俟族世代赖以生存的土地。那一夜，锋利的刀剑划破了万俟族世代信守的和平与幸福。那一夜，万俟族上下，不论男女老幼拼死抵抗，信念让朴实的族人变得疯狂。那一夜，鲜血将不屈的族人淹没，将万俟一族无情埋葬。
　　狂傲不羁的拓跋烈将不肯投降的万俟长风一剑刺死，并掳去了他美丽的妻子，纳入后宫。
　　万俟长风的妻子，也就是无餍的母亲，在被掳去时，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这么说，你其实是……”听到这里，沈莹已经明白了大半，忍不住低呼出声。点点头，无餍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恨意：“现在你明白了吧，这就是我要夺取帝位的原因。”
　　没想到她的身世竟会是这样离奇，灭族之仇，认贼作父……她的成长究竟背负了怎样的痛苦，不敢想也不敢问，沈莹紧紧抿着唇，受伤的仿佛是自己，眼泪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滚滚而出。
　　“不过……我现在有些犹豫，我不知道到底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毕竟，拓跋烈是真心把我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而且拓跋千聪他……他是无辜的。”低声喃喃着，无餍扶住额头，自己究竟怎么了，以前的她根本不会这样优柔寡断心慈手软……母亲从小教导自己的，是心狠手辣、冷血绝情，成大事之人，不该为私情所左右……自己究竟是怎么了？难道真如阿紫所说，自己已经丧失了成为帝王的资格？不，不该是这样的……
　　滴答滴答……水珠溅落在地的声音让无餍回过神，她疑惑地抬起头，只见眼前的沈莹，已哭成了泪人一个。
　　“你，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显然，沈莹这比之前更为夸张的哭相狠狠吓了无餍一大跳，她手忙脚乱地绕着沈莹转悠，一脸着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