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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对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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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凝约左丘泠在地下酒吧碰面。左丘泠收到消息,提前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她到的时候,沈凝已经点好下酒菜,有一搭没一搭吃着。她偶尔抬头,观赏远处热闹的舞台表演。
冷调的蓝光十分与她淡淡的神情相得益彰。
左丘泠的脑海里忽地蹦出一句“热闹都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的矫情流行语。但至少这句话对沈凝不成立,因为沈凝什么都有,哪怕她丢得再多,始终有一个人在等她,没有人比她更富有,更幸运。
她打起精神,阔步走到沈凝对面,一屁股坐下,伸展四肢,长长地舒了口气:“就你最会享受了,既不陪邵涵姐,又不工作。我都快累死了。”
沈凝掀起眼皮,瞥她:“我看你也不像累的样子,我倒觉得你是巴不得加班留在军营,好方便陪你家那位。”
“算了吧,留在哪里都难见她一面。”她唏嘘道,“今时不同往日,指不定再过几年,找她我还得提前预约。”
“离婚。”
左丘泠伸脚踹她,被她躲了过去。
“离什么离,孩子都没有,离了我跟谁过!”左丘泠气呼呼地往自己嘴里塞吃的,两腮逐渐鼓起。
于是不到十分钟,矮桌上的佳肴就已经被左丘泠横扫干净。
沈凝嘴角抽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瞧她半圆的小肚子:“左丘泠,你是猪。”
她打了个饱嗝,双手不停揉肚子。
“饿,太饿了。新进来的那批捣蛋鬼为了整蛊他们队长,去搞食堂,导致今天中午的饭菜比平常少了大半。我就比平常晚了十几分钟,再去,屁也没有。”
她越说越气愤,开始数落管教无方的同事。
沈凝听完,给出中肯的建议:“你饿他们十天半个月试试看,如果还有敢搞事的,挑出来特殊照顾。假以时日,肯定会有人只跟你作对。”
左丘泠冲她翻白眼:“你脑子有病。”
沈凝微勾唇角。
她撬开酒瓶盖,仰头猛灌。溢出的酒顺着她嘴角流下,打湿她软趴趴的棉衣领子。
左丘泠将一盒纸巾甩到她手边,位置不偏不倚,纸巾盒正正侧立在她手边。她屈指弹开纸巾盒,气得左丘泠起身去捡,然后往沈凝领口塞纸。
“你给我注意点,好歹是邵涵姐亲自挑的衣服,还贵。”
左丘泠碎碎念,时不时叨上一段持家道理。
沈凝举起酒瓶,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干杯!”
她随便拿起一瓶酒与沈凝相碰,喝之前,她忍不住啰嗦道:“喝点过瘾就好,不要喝太多。这种地方的酒好是好,但贵得很,喝一瓶,半个月工资就跟打了水漂一样。”
沈凝疑惑地问:“你看我像是缺钱的人吗?”
左丘泠坐回她对面,颇为郁闷道:
“又不是你挣的。”
她滑到桌底,右手举高,中指与食指指缝里夹着金闪闪的储蓄卡:“邵涵的账号在我手里,随便刷,她有的是钱。”
话音未落,她把卡拍到桌上。
左丘泠睁圆眼:“你偷的?”
沈凝轻“嘘”了一声,半醉半醒道:“不算偷,她失忆了,肯定不知道自己有钱。先花了再说,到时候又不关我事。”
左丘泠艰难咽下嘴里抵她半个月工资的烈酒,牙龈隐隐作痛。
她成功地逼左丘泠上了同一条贼船。被迫狼狈为奸的左丘泠只能默默昧着良心畅饮,把后果通通抛给沈凝。
沈凝也默契地推给另一个她。
结账时,她的眼睛不带眨的刷掉了卡里三分之一的资金。数字跳动锐减,却引不起她丝毫的愧疚之情。相反的,她心安理得的很。
完事后,她左手揣兜,右手拽拉不省人事的左丘泠到了荒郊野岭外。冷风吹拂她通红的脸颊,降温的同时吹散了她混沌的醉意。
醒酒药的药效发挥余热,凝聚的热意从她腹部直烧上胸腔。她一边抖落外套的细雪,一边做深呼吸。
做足心里准备,她摸走了左丘泠放在内兜里的通讯芯片。
左丘泠凑上来,迷迷蒙蒙地问她:“臭沈凝,你要做什么?”
“我帮邵涵做事呢,你不要打扰我。”
提到“邵涵”,左丘泠迅速噤声。她趴到沈凝后背,头转来转去,找到舒适的位置后,沉沉地睡去。
沈凝调试设备的时候,误打误撞地接通了凌零。
凌零温柔的声音传进她耳朵:“我半小时后回家。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夜宵,我顺便给你带。”
沈凝冷哼道:“等你,牛都饿死了。”
凌零:“啥玩意?”
“你老婆在我手里,合不合作你看着办。”
“……沈凝,你在搞什么?”
“我要资料,关于邵涵失忆的前因后果,我要知道。”
凌零不咸不淡道:“我不清楚,我要是清楚,邵就不会出事。”
“你想单身吗?”
她轻声嗤笑:“怎么,你想让邵守寡?”
沈凝沉默了一会,背着沉甸甸的左丘泠爬上暖和的飞行器。她安置好左丘泠,驾驶飞行器驶向医院。
她全程保持与凌零的联系,但不再主动挑起话题。她们在赌,赌注是各自的心头肉。
她停在医院附近,静静等待凌零的抉择。
凌零那头响起衣物摩挲的杂音,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她似乎躺下了,但家里实在过于安静,她才主动开口说:“我发现你总是执着在不该执着的地方,聪明的不是时候。”
“我也发现你很啰嗦。”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左丘泠影响她,还是她影响左丘泠。
“那是为你好。”凌零好整以暇道,“邵这种情况,你不多陪她,非要查这查那,她会怎么想?再者,查出来以后你又能做什么。我现在就可以明确告诉你,那人你动不了。如果邵恢复记忆,是不会赞同你的想法。”
“你管得太宽了。”
“为你好。送泠回来,然后什么都不要问,做你高枕无忧的大小姐就够了。”
沈凝直接掐断通话。她取出芯片,塞回左丘泠的兜里。
左丘泠翻身背对她,屁股撅起。
她试图拍醒左丘泠,左丘泠“哼哼”了两声后,继续睡。她只好把人扛到医院附近的小旅馆安置。
她知道凌零迟早会来,所以拉了把椅子,坐在床前等人,但来的人是她始料未及的邵涵。
邵涵先打量了几眼隆成一团的左丘泠,迟疑的视线才挪到沈凝身上。沈凝被凌零将了一军,脸色极差。连对邵涵,她都冷淡了不少。
“凌零让我来找你,她说你可能需要帮助。”邵涵略有疑虑,“我能问一下,床上那位是谁吗?”
“左丘泠。”
沈凝走过去,扯紧她的领口,很是烦躁:“我说你能点自知之明吗?刚高烧又出来蹦跶,嫌命长直说,我可以帮你。”
邵涵低下头,习惯性道歉:“对不起。”
沈凝心情复杂:“你没对不起我。”
邵涵补充道:“我担心你,所以才来的。我带了几个保镖,他们现在在外面守着。你要是需要,我可以去叫他们进来。”
“不需要。”她顿了几秒,“算了,你让他们送床上那头猪回凌零那吧。”
邵涵点点头,末了,问:“她们住一起?”
沈凝“嗯”了一声:“结婚了,没孩子。”
她求证般问邵涵:“凌零是不是挺没用的?”
“啊?”邵涵被问住,下意识反驳,“我觉得她看起来很可靠。”
“但我记得有一次你跟我说她们结婚已经差不多十五年了,结果到现在,孩子也没有。她就是没用。”
邵涵反问她:“那你结婚了吗?”
她淡定回答:“快了。如果是我,你甚至可以当奶奶。”
邵涵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她毫无感觉,坦然接受邵涵的打量。她抬起下巴,努嘴道:“你去叫人,我到外面等你。”
邵涵应好,目光柔和,对她的态度是从未有过的温顺。她不由得感叹,原来邵涵曾是那么温柔的人。
凌零让沈凝铩羽而归并未打击到沈凝,但凡她想做的事,她必将贯彻到底。凌零选择与她撇清关系,她便掉转矛头,盯上沈行燃。
是夜,她潜回自家藏书阁,进入庞大的数据库,寻找关于邵涵的所有讯息。上千个文档图标来回滚动,她按时间排列,从最新的文件找起。邵涵没找到,她倒是发现了宁衫和凌零共同署名的一项议案起草。
她眼尖地捕捉到凌零的名字之后,毫不犹豫地打开起草文件。文件解压的刹那,密密麻麻的文字一下又一下地冲击她的眼睛。
草案内容大意是要求修改宪法,规定三大属性人群拥有共同的权利与义务,并应逐步放宽职业、教育等领域对于属性或性别的限制,给予所有人平等竞争的权利。
总括之后,附有二十五条建议。
但是草案被驳回了,首先持反对的是议会领袖,她的叔叔,沈言谨。
宁衫与他分庭对抗,他否决一次,她重写一份,光是文库里保存的草案版本就有六份。
沈凝看得头晕眼花,她撑着额头,跳过各种议案,搜寻邵涵的蛛丝马迹。她盯到眼睛干涩为止,才停下来揉眼睛,休息片刻。
她稍稍放松警惕的片刻,一道白光闪过她的脸。她抬起头,与趴在纱窗上的黑影对视。
她沉着以对,不骄不躁地质问:“谁在那偷偷摸摸的?”
黑影幽幽道:“偷偷摸摸的难道不是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