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靖郎北觅嘉人》看左不看哟

32、和亲东国3

　　秋水剑静静地躺在地上，等待它的主人重新拾起。
　　齐靖轩赶到时，看到的便是完好无损却瑟瑟发抖的东国一群人与这一把秋水。
　　自己明明递了纸条给陈念真，情况有变，小心防备。派出的探子发觉路上有另一股势力埋伏着。也因此自己在更早之前便劫下赵语柔以护她周全。他护了她周全，却护不了一心想护的。
　　一路上催马疾行，本以为怎样都能平息这场意外，再随便找一具女尸，以赵语柔身死为由向皇帝请罪。
　　万事大吉。
　　“你们谁看见护送你们的姑娘了？！”齐靖轩从没这么失态的怒吼，他感觉自己这一次会失去她。
　　“齐靖轩，冷静。”
　　随齐靖轩而来的是孔若媛，她在地上环视一周，发现了那一片血迹，又默默地捡起秋水，面上不悲不喜。
　　“所有人都像是冲着她来的，怕不是仇家寻仇。你们西国皇帝派的什么人，幸好我们没事，要不然……”齐靖轩一记眼刀飞过去，吓得那人再不敢说话。
　　他还记得也曾有个人对自己说，要冷静。在自己最愤怒的时候，她说，不管怎样，一定要冷静。只有冷静才能想到最好的方法处理事情。可是那个人，如今只剩下一把秋水剑和一滩血迹。
　　齐靖轩紧紧握着秋水剑，好像要从中汲取到来自许清嘉身体的温暖。
　　自己还是，来晚了一步。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波澜不惊地派人继续护送东国使者回国，也不知道当东国使者叫嚣着要回公主时自己又是如何回应。他只知道他要赶快回去，然后派出所有人去找许清嘉的下落。至于东国的责难，西国的困境，自己已经无法再去思考。
　　走出金銮殿时，齐靖轩看见赵以彻怒气冲冲向自己走来，“彭”的一拳将他打倒在地，汩汩流出来的鲜血昭示着出拳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我妹妹呢？！许清嘉呢？！”赵以彻身材与齐靖轩相似，如今却好像是比他还高了一头，将齐靖轩从地上提起来，目眦欲裂“你说你有办法的，你说你能处理好，我才把妹妹和清嘉交给你的！”
　　齐靖轩甩开他的手，金銮殿的门口，赵文宣的议事厅，赵以彻怕是气急了才会在这里说这些。
　　“你妹妹没事，清嘉……我在找。”
　　赵以彻见到活蹦乱跳的赵语柔后，脸色稍霁，有摆出一副兄长的严厉架子斥责她：“简直胡闹！先是绝食又是玩失踪，你知道父皇现在多着急吗！”
　　赵语柔也知道自己这回闯了大祸，低下头不说话，讨好似的拽了拽赵以彻的衣袖，“我知道错了，可是我嫁到东国去，那的人野蛮又霸道，政治又腐败，那个太子还花心，你舍得我去那受委屈吗？”
　　“那你可以跟父皇好好说啊！”赵以彻脱口而出，随即又察觉到自己的失言，不禁摇头苦笑。是啊，他们的父皇，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收回成命呢。
　　“东国那边怎么样了？”
　　“父皇派出了使节与他们周旋，一边拖延时间一边到处派兵找你，怕是要找到你再做打算。”
　　赵语柔又问齐靖轩，“你是怎么跟我父皇说的啊。”
　　“能怎么说？送亲途中遇到骚乱，公主与中尉下落不明，正在极力派人寻找。”
　　“清嘉？清嘉失踪了吗？”
　　赵语柔自从被齐靖轩劫来就一直住在这间破屋子里，虽然吃穿用度一应俱全，但她实在看不惯那个和齐靖轩举止亲密的女人，偏她还总是来给自己添堵。
　　齐靖轩又想起那把带着血迹的秋水剑，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毫无头绪，也束手无策。
　　赵以彻安抚赵语柔：“放心，我们已经派人去找了，以清嘉的武功，想必不会出什么事的。”
　　这两位真是锦衣玉食惯了，总是喜欢把自己往好的方面想，等真的出现最差的情况，怕是连接受的准备都没有做好。偏自己总做好最差的准备，然后竭尽全力去阻止。可这次最差的结果是什么呢？在劫难逃？遍体鳞伤？
　　他不是公孙翎，没办法前一天刚失去自己在乎的人，第二天就能云淡风轻的看山清水秀。他不是，对了，公孙翎……
　　齐靖轩临走前嘱托道：“太子殿下，公主回不回去这件事还请你和她决定，东国那边，我想我知道该如何解决了。至于清嘉，请继续派人去找，越早一分找到她越好。”
　　赵以彻应了声，又转身坐在了椅子上，赵语柔见赵以彻丝毫没有要离开的迹象，不禁疑道：“人你也见到了，为什么还不走？”
　　赵以彻的声音分辨不出情绪，“哦，我在等一个人。”
　　赵语柔有点心虚，“谁啊？”
　　赵以彻觉得自己这个妹妹怕是真的低估了自己的能力，他位居东宫这么多年，若是连自己妹妹的小心思都看不出来，未免就太草包了。
　　“我以为你知道是谁。”
　　赵语柔咬着唇，“和他没关系，我只告诉了清嘉……”
　　“赵语柔”赵以彻正色道：“我是你哥哥，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和你和清嘉都无关。今日不要说清嘉不在，就算清嘉在，她也没有资格管我。”
　　赵语柔急道：“你这样会吓着他的！”
　　“呵”赵以彻轻笑，“若是连我的威压都能吓倒他，他有什么资格光明正大的把你明媒正娶进他们叶家？更何况，我没了解过，我不放心他！”
　　“他……他可能还不知道……”
　　赵以彻闻言先是瞪大了眼，又冷笑道：“那我更要问问他对你怎么看！要是他毫无此意，你就趁早和我回宫，别在这丢这份脸。要是他对你有意，我更要问问他是怎么打算的！”
　　“哥……”赵语柔很少这样称呼赵以彻，只是今日赵以彻和平常大不相同。所有人都知道，父皇并不宠爱母后，连带着对自己和赵以彻也不是那么的上心，赵以彻明白这一点后，也开始摆出一副冷面孔，像极了他们的父皇，对谁都是冷言冷语，对自己也是毫不例外。她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公主当得实在是外强中干。表面上是备受宠爱的掌上明珠，内里有多落魄，只有自己知道。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许清嘉和叶非比较像她的亲人。
　　可现在，她知道了，在自己的身边，总还是有亲人的，那个和自己有最亲密血缘关系的人，依然在乎自己。
　　叶非看见赵以彻时并没有任何惊讶之态，反倒是如从前一般恭谨道：“太子殿下。”
　　赵以彻看见叶非这幅样子倒是气了，“呵，你还知道我是太子，就这么理直气壮的拐走我妹妹，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叶非眼神闪烁，辩解道：“我并没有拐走您的妹妹，她还好端端站在您的旁边。”
　　赵以彻只以为叶非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却没想到也是个能言善辩的主，一时脱口而出：“拐没拐走你自己心里有数！”
　　叶非没有答话，赵语柔急红了脸，嗔道：“哥！”
　　赵以彻瞥了赵语柔一眼，“你先出去。”
　　赵语柔出去后，他也知道自己刚刚有些无赖，但还是端起了太子的架子，冷声说道：“我是太子，她是我妹妹，是西国的公主。”
　　“我知道。”
　　“她每个月能花出去五百两金子。”
　　“我知道。”
　　“她有时候蛮不讲理，刁蛮任性。”
　　“我知道。”
　　“但她是我最宝贝的妹妹。”
　　“我知道。”
　　“她喜欢你！”
　　“我……我知道。”
　　“你这辈子若是敢伤她一分一毫，让她受一点委屈，我就算倾其所有也饶不了你！”
　　“我做不到。”
　　赵以彻突然感觉一口气闷在胸口，“你说什么？！”
　　“太子，我想我做不到照顾她一辈子。”
　　赵以彻狠狠打了叶非一拳，“你他娘的在说什么？！我妹妹为你出宫，为你逃婚，为你差点死在外面，你现在跟我说你做不到！”
　　平日里最冷淡端方的太子，如今却疯了似的将叶非压在地上狠狠地打。
　　平日里最傲然优秀的少尉，如今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任由赵以彻殴打。
　　两个男人，此刻的失常，都是为了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
　　赵语柔发觉事情不对，推开门便扑过去护住叶非，“哥，你别打了！别打了！”
　　赵以彻没法再出手，只是痛心道：“这个男人说照顾不了你！你还巴巴地护着他做什么！跟我回去！整个西都多得是爱你的男人！”
　　“可是我只爱他。”
　　平日里最别扭嘴硬的公主，如今却这样大胆直白的坦诚自己的心意，“叶非，你听到没有，我爱你。从你为了我进监狱那一刻起，我就爱上你了。不管你爱不爱我……不，我不信你不爱我。”
　　叶非认命般苦笑道：“我爱你。可我也……只能爱你。”
　　赵语柔睫毛低垂，样子像极了两个人相拥而眠的那个晚上，“我知道了。”
　　赵以彻几乎要被这一对弄晕了，“等等，这是什么意思？”
　　“哥，你别说了。”赵语柔努力裂开嘴角，却做不出一个笑容，“我跟你回去。”
　　“我……”叶非还想再说什么，却只是看着赵语柔和赵以彻的背影渐渐远离。
　　铁牢
　　满天的大火，周围全是孩子的哭声，刀光剑影，淋漓的鲜血溅在许清嘉的脸上……
　　“清嘉，救我！”
　　“许姑娘救救我啊！”
　　“孩子，快跑，别管我！”
　　父亲！
　　许清嘉猛地睁开眼，冰冷的疼痛让她知道此刻危险的境遇：她的手脚全被铁链牢牢拴住，固定在两面墙上，身下漆黑一片，却能听见缓缓的水声。
　　水牢？谁？
　　“铮”的一声，许清嘉勉强转头，隐约看到了一个人在拨动琴弦。
　　“醒了？”那人轻声询问，语气中带着关切，若不是许清嘉此时被牢牢束缚在此处，怕是会觉得他救了自己。
　　“绑我，却不杀我。看来我还对你们有用。”
　　一曲高山流水在那人指尖倾泻而出，声音之美妙，几乎让人迷醉，“是，接着猜，你不止这点本事。”
　　“能带那么多武功高强的人对付我，还成功了，想必对我的行踪和弱点了如指掌。皇上的人？”
　　“哈哈哈哈好！不愧是忠恕阁的人，不管是武功还是胆识，都比外面的人强上太多了。”那人似在称赞，可琴声却越来越急，突然间许清嘉四周的墙壁裂开了缝隙，缝隙中射来几根手指粗的铁针，许清嘉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几根铁针穿过自己的身体。
　　血迹落在水中，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那人似乎被这样的声音所取悦，却又懊恼许清嘉没有发出自己预想的惨叫声，“你倒是有点让我意外了。”
　　许清嘉紧紧咬着唇，剧烈的疼痛让她没办法思考，她从未体验过这样的折磨，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啧啧啧，真应该让你的蒋上尉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她引以为傲的好徒儿啊，如今在这里却一心求死。你说她会怎么办呢？还有那个齐靖轩，看你们一唱一和的坏本……坏我的好事，不知道他又有多大本事呢？”
　　“呵”许清嘉冷笑，“汪显甫，扶桑山，王岳，赵文熙，我坏了你那么多好事，你是不是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
　　赵文熙命人点起了灯，牢里瞬间明亮了起来，许清嘉这才发现自己正上方竟还坠着一把剑，离自己只有一丈的距离。
　　“你想用我交换什么？忠恕阁？还是其他什么？”
　　等到赵文熙走近，许清嘉才发现他和赵文宣的轮廓很相似，但比起赵文宣深沉的眼神，他的就更显阴鸷。
　　许清嘉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八音克谐，神以人和，可你却用它来杀人。”
　　“如今的西国靡靡之音何其多？若将天下之音为我所用有何不可？你和你的那个上尉就是太迂腐了，畏首畏尾，瞻前顾后，赵文宣这个人，早就不应该坐在那个地方了。”
　　许清嘉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她怀疑过赵文熙的野心，但万万想不到他早已经和赵文宣貌合神离。之前那些事情看似都是赵文宣让他做的，难道都是他自己做的？
　　不对，赵文宣耳目这么多，怎么可能会瞒过他。
　　呵，养虎为患，赵文宣终于自食恶果了吗。
　　“哦，对了，我得提醒你，按照你这个血流的速度，若是五天之后还没人来救你，你怕是要死在这了。不过就算他们救了你也是没用，刚刚那几根铁针都沾满了剧毒，药石难解。”赵文熙的声音有如鬼魅，穿梭在这个冰冷的水牢里，“你们所有人，都斗不过我的，斗不过，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