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靖郎北觅嘉人》看左不看哟

24、各有所牵

　　忠恕阁仿佛因为孔若媛的事情陷入了一片死气沉沉的氛围。乙部的人一方面不敢许清嘉的回归而表现的太开心，一方面又担心久而未归的叶非出事却不敢说出口。
　　李俊聪虽然回到忠恕阁，但因丧期未满，一直穿着孝服没有脱下，乙部的人见李俊聪平时张扬跋扈，如今却是满面哀伤垂头丧气，好心安慰道：“节哀，保重身体。”
　　李俊聪却并不接受这样的好意，阴冷道：“少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了。叶非走了这么久没回来，怕是你们乙部过几天也得穿上我这一身。”
　　乙部的人听从许清嘉的命令，最近几天都夹着尾巴做人，面对甲部的挑衅也不会回击。可如今事关自己的少尉，乙部的人再不能忍，一拳冲着李俊聪呼啸而去，李俊聪侧身一闪，两人厮打起来。
　　甲部平日里编队护内蛮横的许清嘉颇有微词，如今更是有了理由对乙部的人发泄，一唱一和的便帮助李俊聪打那乙部的士官，乙部的人自然不甘，如此一来，双方的人竟越来越多，场面无比混乱。
　　齐辙才一旁见事情不妙，连忙跑去孔府找齐靖轩。
　　彼时齐靖轩安正帮助孔若媛处理一些遗留事物，细致周到的帮孔若媛整理了每一个角落。
　　孔若媛与齐靖轩共事时便注意到他的沉稳睿智，只是因其平日里少言寡语，又曾帮过赵语柔，便误以为他是个野心勃勃一心想往上爬的人，有心远离。
　　如今齐靖轩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刻施以愿受，感激之余还生出了几分依赖之情，眼里便全是他的好。
　　“这几日，麻烦你了。”孔若媛为齐靖轩倒了一杯茶，真诚道：“日后有需要的地方，我一定在所不辞。”
　　齐靖轩见齐辙在外张望，担心是西南出了事，便一口饮尽茶告别：“在下还有事情处理，先走一步。”
　　孔若媛点点头：“你先去忙吧，我这里没什么事情了。”
　　待齐靖轩走出门口，孔若媛又叫住他：“靖轩”齐靖轩一愣，回头看去，孔若媛竟露出几分小女儿情态：“多谢你。”
　　齐靖轩微一颔首，大步离开。
　　齐靖轩一出孔府大门，一旁的齐辙便急急跟上来，齐靖轩接连几天都未休息好，沙哑着嗓音道：“西南那边出事了吗？”
　　前几日沈如云传递消息，西南王公孙磊坠马受伤，加上年事已高，卧床不起有一月之久，已经派亲信叫来云游的西南王子公孙翎，准备交托后事。
　　齐辙摇摇头，虽然沈如云平时不待见他，见到自己也就只问公子的状况，可重要的事情她肯定会想办法通知自己，如今留仙楼一点动静都没有，肯定就是西南王还活着。
　　“不是西南，是忠恕阁，忠恕阁两部的人打起来了！”
　　齐靖轩提着的一口气还没完全放下，便结结实实的堵在了胸口，“怎么回事？！”
　　“李少爷和乙部的人发生了点口角，两部的人都看对方不顺眼，说着说着……就打起来……了。”齐靖轩脚步飞快，齐辙跑着跟在他身后，显然气力不足。可齐靖轩已顾不上这个，只问道：“上尉呢？许清嘉呢？”
　　“蒋上尉和许中尉去宫里还没回来，现在……八成是在回来的路上。”
　　孔若媛已父亲去世，悲痛难忍为由向蒋琼宇请了五个月的假，如今忠恕阁的纷乱她不会再管，如今若是知道甲乙两部打起来，她身为甲部中尉，一定会担心自己的人有没有受伤，若是孔若媛带着愤怒和悲痛回道忠恕阁，只怕许清嘉的日子更加难过。
　　齐靖轩回到忠恕阁时两部的人已经分开，各自站到了自己所在的方阵。蒋琼宇站在方阵之前一言不发，审视的目光扫到了每一个人，让所有人都莫名的害怕起来。
　　“忠恕阁禁两部不合，禁私斗，禁互相攀咬。违者，忠恕阁刑房所有的刑具会提醒你们不要再犯。”蒋琼宇冷冷开口，参与混斗的人无一再敢开口声辩。
　　“这些人之所以这样，还是因为中尉领导无能，你们两个，刑同士官。”
　　“是。”许清嘉和齐靖轩同时答道。
　　“上尉，刚刚许中尉根本没在场，不关她的事的。”乙部的一个人说道，声音虽小，却无比清晰。
　　“上尉，齐中尉刚刚也不在的，也……”
　　蒋琼宇语气冷淡“看来我说的话，在忠恕阁已经可以被反驳了？”
　　许清嘉知道蒋琼宇的脾气，急忙说道：“是属下管教不严，属下认罚”又呵斥那名说话的人“闭嘴。”
　　齐靖轩亦瞪了另外那人一眼，那人便识趣的噤声。
　　忠恕阁刑房内惨叫连连，骂声更是不断，无人敢说蒋琼宇一个不字，反倒是被他们平白连累的许清嘉和齐靖轩又受了无端的责难。
　　譬如“我说就为了一个许清嘉，你们他娘的瞎打什么，她是你们祖宗还是你们媳妇儿让你们这么护着，现在好了吧，大家一块挨打。”
　　“滚蛋吧你。要不是李俊聪先咒我们少尉，我们至于这样吗。还有，少说我们中尉不好，我们中尉就是我们祖宗。她跟我们过年吃肉喝酒的时候你们甲部的人正喝西北风呢。”
　　“是是是，她是跟你们有福同享了，现在你们挨打，她在上尉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
　　“你厉害，你敢，你有本事拉屎撒尿啊。”
　　再譬如“你们甲部那个孔若媛就是一个为了自己功绩啊什么的让你们出生入死的人了，我看齐靖轩也一样，你们还有啥资本嘚瑟。”
　　“你可拉倒吧，我们中尉来的这几年带出去的人就没有伤着回来的，能力不比忠恕阁上一任中尉差，你在看你们许清嘉，叶非去几天了，官粮送到的折子都回来了还没见他人影。”
　　隔壁刑房内，将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许清嘉倒是难得的笑了出来，齐靖轩在一旁也是忍俊不禁。甲乙两部本来交恶，这架一打，倒是把关系打近了。
　　说是领罚，可许清嘉去刑房内走一圈却无人敢动她，谁人都只蒋琼宇偏爱许清嘉，连带着乙部的人如今也可以和直属皇帝的甲部平起平坐，赵语柔公主又素来与许清嘉交好。这倒让一旁跟着她的齐靖轩占了一个不必受罚的便宜。
　　叶然扶着腰出来的时候正对上同样出来的许清嘉和齐靖轩。许清嘉将叶然浑身上下瞟了一眼，忠恕阁的刑罚果然厉害，穿着衣服根本看不出来任何异样，可是她知道，这些皮肉之伤不仅剧痛非常，而且难以愈合。
　　“中尉……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叶然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觉得许清嘉的眼神，太热烈了……
　　许清嘉怒道：“你哥已经够让我心烦的了，你还在这儿给我添乱！你们还真是兄弟俩，要懂事就一块懂事，要麻烦就一块麻烦。”
　　“才没有呢！我刚刚其实是去劝架的，可是打的人太多了，而且他们又说我哥……”叶然本是理直气壮，结果辩解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干脆闭着嘴不出声了。
　　许清嘉见叶然一副委屈的样子，也知道自己话说的有些重，遂安慰道：“行了，抬起头来，麻烦添就添了，我还能给你添回来不成。”说着又扔给叶然一瓶药，“把这药拿去给里面的人分了，记住，受伤的人都要给，别分你我。”
　　叶然虽已在忠恕阁时间不短，却还是一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就能开心”的孩子心性，这一点倒是与叶非的成熟稳重十分不像。叶然接到药瓶便转身要走，却被许清嘉叫住，“回来！”
　　只见许清嘉将自己的秋水剑递到叶然手里，神色郑重，“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忠恕阁的乙部中尉。我去找你哥，你哥回，我就回。你哥失，这把剑就是你的了。”
　　秋水剑与冬华、轩辕并成为西国三把名剑之首。曾是西国的第一匠人打造的利器，剑随人动，若流风之回雪，剑芒即伤，若烈日之明黄。用剑人需要与剑建立起良好的默契，方能战无不胜所向披靡。而这三把剑只与有缘人，皆是上一位剑主将剑传给自己至亲至爱至配之人。
　　如今许清嘉将秋水剑交给叶然，其意不言而喻，已是把自己的性命与叶非绑到了一起，承诺与叶然。秋水剑重量轻盈，叶然却觉得重如千钧。“中尉……我……”
　　齐靖轩本含笑站在许清嘉身边看着她难得端起了中尉样子，此时却有些变了脸色，“你……”
　　许清嘉同时打断两个人的欲言又止，“好了，你们俩都知道，我是那种决定了就不会再改变的人。”
　　“你能做的呢”许清嘉看着叶然，“就是管好我的秋水剑，管好我的忠恕阁乙部。勿鲁莽，勿好斗。小心甲部李俊聪。”
　　“至于你”许清嘉又转向齐靖轩，“拜托你帮我在关键时刻提点一下他。”
　　齐靖轩没有作声，显然是不赞同许清嘉只身寻找叶非的决定，倒是叶然为了是许清嘉安心，表现的异常积极，“中尉，我一定会的！你放心吧！我会为你守好你的剑的！我先去给他们上药！”
　　叶然走后，齐靖轩才问道：“一定得亲自去吗？”
　　许清嘉耸耸肩，“你知道的，此事非我不可。我不仅要安他们的心，还要安赵语柔的心，她嘴上不说，心里却比谁都着急，除非我去，否则她会做出一些傻事。”见齐靖轩紧皱着眉头，许清嘉宽慰道：“你放心，一路上我都会照顾好自己。况且在西都孔若媛不会轻易放过我，我还不如去外面避避风头。”
　　“我就是怕她不会放过你，才不赞成你离开忠恕阁，毕竟最近我脱不开身，不能……”
　　不能在你身边保护你。
　　许清嘉望着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让齐靖轩把说出一般的话硬生生收住。
　　公孙磊于他有恩，此时正是西南危急关头，公孙磊一死，公孙翎必会受召入宫，到时候不知有多少幕后之人要加害于他，他一定要保证公孙翎来西都时的安危，因此在公孙磊并重加上公孙翎入宫的这一整段时间内自己都无法离开西都。可是她却偏偏要走，把自己的武器交给别人，然后一个人去面对未知的险境。他又怎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