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靖郎北觅嘉人》看左不看哟

13、暗度陈仓

　　许清嘉离开后，蒋琼宇曾在吩咐任务时无意的问过一句，叶非神色淡然地回复说许清嘉去了外地帮赵语柔公主采购一些东西，便以此敷衍过去。却引起了孔若媛的疑心。
　　齐靖轩自然不能让孔若媛在此时发现两人的计划，更担心孔若媛的贸然查探会威胁许清嘉的安全。一方面故意让沈如云露出些马脚引孔若媛去查，一方面加快了朝堂之上推进赵文宣派兵的速度。
　　“孔叔叔”齐靖轩此时坐在孔博涛的府邸，为履行对许清嘉的承诺。“您应该清楚，赵以彻是太子，不管他在皇帝心里怎么样，他仍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他在边疆戍守那么多年毫无怨言，边疆将士提起他无一不夸赞，可见他的能力。这样一个人，您何不送他个人情，让他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尽。”
　　孔博涛笑而不语，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嘴边的茶，“这世上哪能事事都完美，既然天时地利都让他有了，又何必非要给他这个圆满。靖轩，你回来查你父亲的案子我不拦你，我还会全力协助你。但是这政治斗争，你还是不要参与了吧。”
　　齐靖轩早就知道孔博涛的瞻前顾后，可是顾念孔博涛曾经的救命之恩，还是真诚道：“叔叔，我让您向皇上推举赵以彻带兵剿寇，并不是为了什么党争，是为了您。”
　　看到孔博涛喝茶的手明显顿了下，齐靖轩又说道：“汪显甫之死，你我明白，但汪嫒不明白。她恨极了孔若媛，如今她已是万人之上的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若媛考虑。若是赵以彻如今能承了您的情，若媛可保。”
　　“靖轩”
　　“什么？”
　　“当年你父亲被定为叛贼，我不敢保你父亲，也保不住你父亲，所以我尽力保住你。你妹妹不知所踪，你们祁家只剩下你这根独苗。而我也只有若媛这一个女儿。叔叔希望，无论将来境况如何，一定要帮叔叔保住若媛。”孔博涛一席话说的真挚，他知道眼前这个剑眉星目的祁靖轩不可小觑，甚至会颠覆朝堂，若媛交给她，自己若是有天遭遇了意外，也能放心离去。
　　“我答应您，一定护她周全。”
　　扶桑山
　　扶桑山上的人仿佛将许清嘉遗忘似的，该巡逻的巡逻，该吃喝的吃喝，甚至连打家劫舍都不耽误。隔壁屋子里整夜传来凄惨的哀嚎，让许清嘉坐立不安。看着这仅由茅草随意搭建的屋子和空空的床边，许清嘉自己如今也是自身不保，可还是不自觉的想帮助那些被无辜伤害的女子们。
　　“我渴了”许清嘉看着旁边看守自己的一个人，“去给我找点水来。”
　　那人走后，许清嘉坐在门口，对着另一个人说道：“我看你的身板，不像是那些打家劫舍的流寇，怎么，是他们逼你的？”
　　此人本不想理会许清嘉的刻意搭讪，但还是耐不住问道：“我听说你昨天折断了我们老大的胳膊，有这回事吗？”
　　“有。”
　　“不是。”
　　“呃……我是许……孔若媛”
　　“我叫阿筝。”
　　许清嘉觉得有点好笑：“那你为什么来这，就你这文弱的样，是别人劫你还是你劫别人。”
　　“我谁都不劫，我就想保个命。我父亲早，我母亲一个寡妇带着我不容易，每天就靠给别人缝衣服靠别人救济过日子。那天我们村一个乡绅的儿子喝多了，要欺负我母亲，我一失手把他给打死了。我怕官府的人来抓我，就来这了，反正官府的人不能来这。”这人瞥了许清嘉一眼，“我可不像你似的，又爹有钱，还不满足。你看看你旁边的那些人，她们毕生所求也就是找个好人家嫁了。你倒好，有个好人家还不满足，非得上这来跟着他们做坏事。”
　　“既然你知道是坏事，干嘛还在这待着。”
　　“你这不废话吗，死和做坏事，肯定是选做坏事啊。做了坏事有可能弥补，那死了连坏事都做不了。”
　　“……”
　　“我们这山上一千多个人，看着挺凶狠，实际上没几个不怕死的。那些抢来的姑娘和钱财，其实都分给那些当头的，我们撑死了跟着喝口汤，为的是啥，不就是活下去吗。”
　　“一千多人？”
　　“加上我，再加上你，正好一千五百个。我数过。”
　　“你数过？”
　　“嗯，我们每个人都得熟悉这山头，要不然打仗的时候容易吃亏。”
　　“你……”许清嘉还想细问时，看见孙黄正带着人向自己隔壁走去。里面立刻传出了女人的惊叫声。
　　许清嘉跟过去，无奈被人挡在门外，依稀看见孙黄指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模样猥琐道：“就她了，爷好久没见过这么带劲的货了。”
　　那女子跪在地上哭求他：“大人求你放了我吧，求求你了，我丈夫还在家里等我啊，大人……”
　　“哟呵，还是个少妇，爷就好这一口了。”
　　“带走！”“慢着！”
　　孙黄朝许清嘉走过来：“哟，你这是想替她来啊？”说着便想摸上许清嘉的脸。许清嘉怒极冷笑：“怎么？左腿也不想要了？”
　　那日许清嘉毫不留情的一剑令孙黄仍心有余悸，恼羞成怒道：“娘的！老子今天就不信治不了你了，来人，把她给我押起来，今天爷非得让她跪在地上求饶。”
　　许清嘉刚要动手，便远远传来一个人的喊声：“二爷！二爷！大爷让您赶快去正厅找他，赵文宣派兵来打咱们了！”
　　那孙黄恨恨瞪了一眼许清嘉，转身离开。
　　许清嘉暗自欣喜，看来齐靖轩答应自己的事情已经做到了。
　　王洪在知道北国人供出自己时气的拍碎了一张木桌，这次的赵文宣派兵围剿不仅是做做样子那么简单，而自己派出的和璇王的联络人也没了消息，看来真如那个孔若媛说的，自己已经被璇王抛弃。幸好自己还有那几十台大炮和那几百个弓箭手，不然在劫难逃。
　　这个孔若媛，真是不能怠慢了。
　　“孔姑娘”王洪为许清嘉斟了一杯酒，“前几日是我怠慢了您，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先自罚一杯。”
　　许清嘉神色淡然：“无妨。”
　　“孔姑娘那日说要给我们的布军图，不知还作数不作数？”
　　“自然是算的，”许清嘉斜睨着眼“那我的十万两……”
　　王洪豪爽道：“明日我便让下人带你去取。”
　　“好！大爷果然爽快，明日我便亲手奉上地图一张。”许清嘉又假装无意地看了看周围，问道：“张灯结彩的……这是？”
　　“哦，姑娘有所不知。我这姨太过几日寿辰，她跟我南征北走的受了不少苦，我特地为她大办一下。”
　　“二位果然是伉俪情深，只是我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礼物来，真是失礼。”
　　“哪里那里，有什么缺的尽管告诉我，明天我就让他们下山采购。”
　　采购？我看是抢掠吧。许清嘉心里冷笑，面上却是客气道：“大爷太客气，我没什么缺的。时候不早，我就先回去了。”
　　王洪点头，示意两个下人“押送”许清嘉回到自己的房间。
　　明日许清嘉就要借着下山的时机将纸条送出去，至于齐靖轩能不能收到，能不能明白，就要看他的了。许清嘉想起山洞的那个夜晚，微凉的风，温暖的火，令人踏实的臂膀……或许这是自己选择相信他的原因。
　　齐靖轩，我和赵以彻的命，就在你身上了，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天未亮时，许清嘉便听见了门外的骚动，准备出去时见到阿筝正守在门口。
　　“你醒了？”
　　“他们要去打劫了？”
　　“你不去？”
　　“我不去，我得看着你。”
　　许清嘉点了点头，看向他的刀：“你这个刀柄吧……”
　　阿筝努力挥了挥，显然，他连举起刀都费劲：“我这刀咋了？”
　　“刀太沉，对你这种人来说，会把手磨破。”
　　“没事，男子汉受点伤算什么。”
　　许清嘉随手私下一条布，捆在他的刀柄上：“男子汉应该把血流到该流的地方，而不是做一些没有意义的牺牲，那样只不过是自己心里的英雄，没办法成为别人的英雄。”
　　“我都是个土匪了，还能做个啥英雄啊。”
　　“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拯救别人，就是英雄了。”
　　阿筝挠挠头“啥意思？”
　　许清嘉指着正在下山的那群人“你现在随便顶替他们一个下山去，不杀不抢，就是少一个祸害百姓的人。”
　　阿筝想了想，“我觉得你说得对。虽然你贪财，还背叛了你的老大，但是你也救了那个女人。对，你武功还好。我佩服你，我听你的。我现在就去。”
　　看着阿筝跑远的瘦弱身影，许清嘉叹了口气，如果是太平世道，他会是一个很善良很善良的人。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一个幸福的家庭。
　　可现在，却只能落草为寇。
　　上天对我们，总是太过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