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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艳冶第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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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生星君回到天庭,便知天璇星君早一步回来,此刻已在紫微宫中等候片刻了。
见远生踏门进来,天璇星君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一切都处置妥当了。”
“那山魔究竟是何物?”
“一头两千五百年的犀牛精,吸食了大量的鬼仙,入了魔道,所以才能驱使那片山林中的幽魂。”
远生神色凝重,微微蹙眉。
“此事绝非如此简单。”
“远生,你怎么看?”
远生星君坐了下来,思索了片刻,开口道:“精灵鬼怪者吸食凡人精血本不少见,然而绝非有吸食仙灵的传统。虽说鬼仙在众仙之下,但被大量残食绝非常事。除非有人做了仙蛊…”
天璇星君听到“仙蛊”二字,顿时变了脸色,“这种邪术早禁了有一万年之久,是何方妖魔如此大胆!”
人间所称的蛊毒是指用神秘方式巫化了的毒物,来源通常是一些走兽昆虫,侵入人体可啃噬肌肉、消磨意志,很是可怕。曾经,仙界中也有一种炼蛊之法,将残破的仙灵混合一体进行炼化,可炼出强大的仙灵,然而几率毕竟很小,再后来紫微大帝终是明令禁止了这种法术。
然而用鬼仙炼蛊毕竟是不同的,死后成仙的人求而不得,多有怨气,炼成蛊毒凶险异常,这也难怪天璇星君闻言会脸色大变了。
远生星君隐在袖中的双手掌间似乎在摩挲着什么。
“天璇,炼蛊所用的仙灵级别越高,得到的仙蛊威力就越强,是否如此?”
天璇星君点了点头,两根素白发带从肩上滑落。
远生星君想起了在人间的谢云泽。云泽仙君此时虽然灵力低微,但毕竟是纯粹正统的仙。
“对了,”天璇星君拉回他的思绪,“方才你怎么突然消失了?连危月都不留下,我一人战那妖魔别提多累了!”
远生掌间摩挲着什么,漫不经心道:“事出突然,实在抱歉。”
天璇星君察觉到远生手里的动作,狡黠一笑,故意岔开话题,“听闻太白星君近日丢了两件物什,远生,你听没听说啊?”
远生星君对上天璇的目光,微微一笑,摊开双手,掌间赫然躺着的是一黑一白两颗棋子。
天璇一时收住了笑,拿惊讶的目光询问他。
“太白丢的,可是这两件物什?”
天璇点了点头,回过神来,“怎么在你这?”
“借来一用。”远生嘴角流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
又回到城里来,谢云泽眼前商贩往来好不热闹,只是如今看来,总有一种人至暮年垂垂老矣的感觉。
“少了孩子的生气。”
身旁的竹苓忍不住开口。
谢云泽点头。
“云泽哥哥,我们现在怎么办?”竹苓语气中有一丝担忧。
谢云泽往前走了几步,“先找一户人家,张灯结彩的那种。”
竹苓眼尖,不多时就看到长街尽头拐角处飘出来的一条红色缎子。
“那里有一户。”竹苓指给他看。
两人穿过人群,行至街角,还没走到门前便看到地上一片火红的鞭炮残屑,再抬头,大大的“张府”匾额上饰着两条鲜艳的红绸缎。
就听得门口的小厮喜着喊道:“新郎官来迎亲喽,路过的诸位停一停来讨个喜气哟!来来来!”
谢云泽微微一笑,提步走上前去,正要进门,小厮跑了过来拦住了他,“这位公子…你,这这…”
小厮见他一身的寒酸样,面有难色。
“你不说路过的诸位来讨个喜气嘛?”谢云泽笑看他。
“我、我说的是在门口,哎公子你看,大伙儿都在门口等着呢!”小厮指指谢云泽身后的一干群众。
谢云泽转头看了看,也是,不过并没有挪动脚步。
“您看、这…”小厮为难地看他,“府里正迎亲呢,都不是外人呀。”
“这样…”谢云泽和竹苓对视一眼,竹苓微微点了点头。
“我与你家姑爷是旧时同窗,今日是他邀我而来,脚程慢了点,误了时候,您看是不是通融则个,让我进去?”
“同窗?”小厮打量他衣角的一块补丁,脸上写着三个大字,万分地“不相信”。
“落魄了,还不许谁有落魄的一天呢?”谢云泽故作苦笑。
“你如何证明?”小厮看他,仍是不信任,“可有请柬证明?”
竹苓接口道:“什么样子的?”
小厮不疑有他,从怀里掏出两张来,扬给他看,“有啊,这样的,上面一个大喜字。”
“正好。”竹苓也从袖口中抽出一物,递给他,“你瞧瞧,是否是这个?”
这小厮是个老实人,见他手里的请柬和自己手中的一模一样,便信了十分,忙迎着两人进了府。
把两人领到大堂里,热热闹闹一干人等正觥筹交错,小厮低头作了一礼,说道:“两位公子自便,我去忙了。”
谢云泽向他还了一礼,“多谢。”
等小厮走远了,竹苓轻声问道:“云泽哥哥你说的嫁妆在哪里?”
“在姑娘的闺房里。”谢云泽四下观察地形。
“那就去吧!”竹苓兴致颇高,一张白皙的小脸上泛着红光,这是他第一次和云泽仙君一起做事,心里有一种久违的满足感。
“我不去。”
“啊?”竹苓吃了一惊,没反应过来。
“姑娘的闺房,我一介君子,怎能说进就进?”谢云泽笑他。
“那怎么办…”竹苓有点失落。
“你去。”谢云泽胸有成竹,早有盘算。
竹苓脸红,“我也是君子啊,也不能进闺房…”
“出神即可…”话说到一半,身旁走过一人,醉醺醺地拿目光打量这两人,谢云泽无法,故作赏花的姿态,避开来人,走到后院一角。
“云泽哥哥是说…”竹苓跟在他身后。
“石榴林那次。”谢云泽提醒道。
“我明白了,我去一次,云泽哥哥放心好了。”竹苓有了把握,“那闺房在哪里?”
“出拐角,上西边的回廊,沿着回廊走,遇第一个岔口就右转,见到拱门就进去,应该错不了。”谢云泽闭上眼睛又思索了片刻,睁开眼点了点头,“没错!”
竹苓听得惊呆了,忍不住请教道:“云泽哥哥,你怎么知道?”
“猜的,”谢云泽微微一笑,“不过是一些风水常识,以前学过,略知一二。”
“那我走啦!”竹苓刚说完,便定在了原地,再仔细观察,可见其呼吸已全无,眼神也全无了光彩。
谢云泽心中来不及惊叹,已有几人喝饱了酒上后院来解酒。谢云泽心上一慌,整张脸顿时通红,为了不被人发现有异,只好装着和“竹苓”说话。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那几个醉汉见谢云泽和“竹苓”两人落单,又是两个生面孔,不免好奇想要来唠上两句。便直接走到两人身旁,一个体型稍壮的男子,一手搭上“竹苓”,竹苓身形一晃,差点倒下。谢云泽不露痕迹地扶住了那具躯壳。
“这位小兄弟哪里人啊?嗝…”那个壮汉子几乎全身靠在竹苓身上,冲谢云泽打了个酒嗝,谢云泽手拉着竹苓的袖子,有点酸。
“我、我是新郎官的同窗…”谢云泽勉强忍受着难闻的酒气。
“同窗啊…好啊好啊…”,另一汉子眯着眼睛使劲瞧谢云泽,“巧了,我我我也是…你你哪位?咋没见过哩…”
谢云泽面上一窘,心道幸好两人喝了酒。
那壮汉有些站不稳,踉跄了两步,直撞得“竹苓”身形来回晃荡,谢云泽手酸得几乎没了知觉,一不留神就松开了手。只听两记重物着地之声,身后的汉子惊呼出口。
“有什么好大呼小叫的!”地上的壮汉子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使劲撑着爬起来。
“不是不是…”站着的瘦汉子酒醒了大半,一手指着地上一动不动的竹苓,一手捂着嘴惊叫,“他他他他好像死了!”
壮大汉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以为自己害了人命。
谢云泽也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壮大汉看看满脸苍白的谢云泽,又看看地上“面如死灰”的“竹苓”,一张醉酒通红的脸硬生生地变得苍白。
“我我我杀人了?”
谢云泽连忙摇头,“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那个…哎,你不要担心。”
“我我我…”壮大汉低头盯着自己“了结了人命的双手”,心中惊恐万分,“他、他怎么也不说话呢,我不是故意的…你你要多少钱,我赔给你!一定赔,十倍十倍!”
见人被吓得不轻,谢云泽也不打算再隐瞒,正要开口解释实情,地上突然传来了一个陌生而又略是熟悉的声音。
“什么十倍?”
两个大汉大叫一声跑远了开去,谢云泽也惊得后跳了一步。
这声音,不是竹苓的!
谢云泽惊恐地看向起身之人,来人从容地对上他的眼神,开口道:“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你…”,谢云泽一拍脑瓜,突然想起来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眼中莫名其妙放出一抹光来,“你、你是远生?”
“很惊讶吗?”
“竹苓”嘴角勾起一抹陌生的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