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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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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仓鼠......”他低喃。
你的文还坑着呢,你——不守信!
背上的那个身体在慢慢下滑,陆寄舟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拽住他,手心却抓了个空。
依旧是那张略显稚嫩的脸,只是他却永远不会再醒过来了,也不会再傻乎乎的对着谁都一脸的笑。
他十六岁的生日还没到呢。
陆寄舟这样想着,面色却出奇的平静。
他闭上眼,再次散开的影傀儡与周围的暗色融合在一起,他无形无影,可他又无所不在。
陆寄舟再次出剑,在黑衣人骇然的目光中,风华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破开了这一处的混沌,剑尖所指,是杀尽一切生灵魔物的决绝。
三杀六灭,杀生,杀死,杀尽一切遮我双眼的迷障,灭天灭地灭神灭鬼,灭尽一切阻我去路的障碍。
花涧剑主的三杀六灭剑,是天底下最霸道最不讲理的剑法!
叮——月色下,那把由花涧剑主花费数年,亲自锻造出的碎玉剑,断了。
在于风华剑相交的刹那,裂成了无数片,真正的符合了它的名字——碎玉。
剑已断,执剑的影傀儡散成了雾气,只是这次,他在没有了重新凝聚的机会。
陆寄舟轻咳着,他的脸很白,是那种非常难看的惨白,他的身上都是血,有沈然的也有他自己的,可他握剑的手很稳,从来没有这么稳过。
或许是受伤太重,他站的很吃力,要倚着身边的树干才能让自己站稳,可即使他现在这副看上去虚弱的好像随时都能倒下的样子,依旧让黑衣人汗湿衣背。
尤其是当陆寄舟慢慢的抬起右手,剑尖直接对准他的时候。
那一刻,他好像看见无数把剑穿过自己的身体,巨大的剑气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终于明白了花涧剑主的可怕!
他不敢上前,他心生退意,可他又这么的不甘心,这么好的机会,一个重伤的花涧之主,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再有这样好的机会!
远处终于传来了动静,黑衣人一咬牙,消失在暗夜中。
陆寄舟抬头,月色西下,这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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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寂静的小竹峰中,罕见的挤满了人。
西霞院那个讲究养生的老院长是被人扛着上小竹峰的。
他刚开始还脾气暴躁的骂了几句有辱斯文,但一切都在看到床上那个全身都是血的人的时候消失无踪。
西霞院的药童们安静而又忙碌的走进走出,屋里屋外都飘荡着一股药香味。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两个多月前的那一天,甚至比那一天更加的糟糕。
偏厅里,几位宫主峰主都在,只是谁都没有说话,沉默的有点诡异。
直到西霞院的老院长擦着额头上的汗出来的时候,几个木偶才活动起来,樊飞首先跳了起来,连声问道情况如何。
“不碍事了。”老院长摆着手道:“伤口与心脏偏离了一些,想来是剑主下意识的避开了,血虽然流的多,但只要好生养着就没事,况且剑主修为高深,愈合的会更快一些。”
其他几个竖着耳朵在听的人终于松了口气。
老院长很快就离开了,他要去熬药,剑主的药他要亲自盯着,别人他不放心。
等他走后,偏厅里又恢复成原先的寂静,祈情沉默片刻,说道:“守山大阵没有人为的闯入痕迹,昨晚丑时到卯时,也没有任何人离开过花涧山一步。”
“确定吗?”樊飞皱眉问道。
“自然。”
“不是从外面来的,就是说是花涧中人了。”尹禅叹了口气,她头疼,“老鬼也曾与我说过,花涧山中有内鬼。”
“第二个李则音吗?”厉穹沉声道。
“恐怕没那么简单。”尹禅敲了敲桌面,终于下定决心道:“封山彻查吧,这花涧山要好好的清洗一边了。”
“这么大的动作,怕是要剑主同意才行。”
“只管去做,有事我担着。”尹禅挥了挥手,刚要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这时候却有人来报,外面出事了。
花涧山的山门口竖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碑上一笔一划,剑气森然,是当年剑主亲自刻下的花涧二字。
自这块石碑竖立的那一天起,花涧一脉再无人敢来随意冒犯。
直到今天。
尹禅目光一扫,已经认出了大半,东洲最有声望的五个家族来了两个,此外还有三星堂,铁骨门,玄甲城等。
更让人瞩目的是人群中唯一的一个光头和尚。
尹禅望着他眉间的那点朱砂,以及那张比女子都要来的俊俏的脸,轻笑道:“西洲法如尊者座下高足怎么有空来了我东洲?还和这些人一起?”
“阿弥陀佛。”度什行了一礼,道:“贫僧与他们是半路上遇到的,只是巧合。”
“巧合?”尹禅笑的温柔,“这么说,你与他们不是一伙儿的?”
“不是。”度什摇头。
“那请大师有事改天再来,今天花涧会很忙,忙的没时间待客。”
度什再次摇头,“我与他们虽然不是一伙的,但目标却是一致。”
樊飞脾气最是暴躁,首先就要按耐不住,却被祈情拉住袖子,制止了。
“那么,敢问诸位,来我花涧所谓何事。”祈情声音清清淡淡,不带一点烟火气。
“我等无事也不敢随意打扰剑主清静。”说话的是个中年人,长巾裹发,布衣长袍,一副文士打扮,“此次前来,是为——”
“等等。”祈情打断他道:“你是哪位。”
中年文士面色难看,一时间有些維持不住自己的体面,他咬牙道:“在下三星堂程书。”
“哦。”祈情淡淡应了一声,三星堂程书,谁?
樊飞悄悄凑过来,小声道:“干得好!”
啊?祈情目光茫然。
被这么一打岔,程书抹不开面子继续了,而站在他旁边的人只能帮他开口。
“我们这次前来,是为了飞花城上下两万条人命之事。”
尹禅眉心一跳,“飞花城?”
“飞花城如今已经是血流成河,你花涧山所犯下的暴行难道还能骗过世人的耳目吗?!”
尹禅皱眉,她当然不是心虚,她只是在想,是谁把消息泄露了出去,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他们几个,她不想怀疑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她叹了口气,慢条斯理的说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吗,饭可以乱吃,话是不可以乱讲的。”说着,她挥了挥衣袖,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她明明还站在原地,而刚刚那个说话的人已经啊的一声,满脸血的倒在地上了。
人群一阵喧哗,尹禅好脾气的笑笑:“放心,没死。”
“花涧山行事都是这么横行霸道的吗?”
苍老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铁骨门的惊魁手木勤生。
作为一个古老的,在东洲已经存在了上千年,在花涧山出现之前,都是以上门自居,和五大家族,以及已经灭亡的上宣派成三足鼎立之势,而在花涧出现之后,不得不避其锋芒,屈居花涧之后的铁骨门来说,任何能打击到花涧的事他们都是乐意插上一脚的。
“比不得当初的铁骨门和上宣派。”樊飞终于忍不住,冷声道:“只是上宣派已经没了,不知道铁骨门还撑得住几年?!”
“小子猖狂!”他有一瞬间似乎想要动手,但不知怎么又忍下了,“猖狂的人通常活不久。”
“还好,总会比你晚死几年!1”
樊飞有点可惜,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红光,要是直接动手多好,他都快忍不住了!
“阿弥陀佛。”度什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他从人群中拉出一个人来,道:“这个人你们可认识?”
衣衫褴褛,胡子拉渣,唯唯诺诺,毫不起眼的一个人,尹禅却心下一紧。
“这位是飞花城的城主。”度什这样说道。
果然!
尹禅闭了闭眼,老鬼做事向来稳妥,而飞花城城主却出现在了这里,想来他那边出事了。
“你是飞花城城主?”尹禅问道。
飞花城城主的胆子实在是不大,他寻求庇护一样看了眼度什,然后才点了点头,答了一声是。
“很好。”尹禅点头,然后上一秒还温温柔柔的剑器宫宫主,下一刻眉眼含霜,冷声道:“我们还没找你,你自己就送上门来了,这很好!你既然是飞花城城主,还请阁下交出你儿子,花涧山的叛徒李则音!”
飞花城城主被吓住了,“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自从他拜入花涧之后,我就在没见过他!”
“大师!”他扯着度什的袖子,“你要相信我 !”
樊飞冷哼,“他相信有什么用,李则音欺师灭祖,叛逃花涧,你是他老子,你能不知道他的下落?!!”
飞花城城主不断摇头,几乎要哭了。
木勤生冷哼,“老子是老子,儿子是儿子,那位少城主犯下的事,就要拿几万条无辜人的性命赔偿吗?花涧行事未免太过猖狂。”
“我说过,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有证据此事定是我花涧所为?而不牵连亲族,这话由别人来说也就算了,可你铁骨门不是最喜欢牵连无辜?三十年前,因为死了一个孙子,你们的老门主可是连屠三城呢,当时你怎么不站出来说不要牵连无辜?!”
“你!”木勤生涨红了脸,再憋不出半句话来。
倒是程书,立马接道:“成年旧事何必再提,只是花涧一直是正道魁首,此次如此行事未免寒了天下人的心,剑主就不出来给个交代吗?”
樊飞有点忍不住了,眼底红光越盛,他觉得与其站在这里听这些人连篇的废话,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而就在这个时候,远远的一个声音传来。
“何人在花涧山前大放厥词,我花涧之主,也是你等想见就见的?”
那个声音开始还隔得很远,但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他人已经到了。
黑色的身影落在巨大的石碑之上,巍峨如山,气势凌人。
墨一般的眸子在人群中不经意的扫过,最后落在程书脸上。
“你是个什么东西,要剑主给你交代?!”
尹禅松了口气,总算回来了,她的头发不用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