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书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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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珊又像昨日一样早起去正院给太太请安，只不过这一次，几位姐妹们早就到了，一进屋就闻到扑鼻而来的脂粉香，看见满屋的莺莺燕燕说说笑笑，好不热闹，连萧瑟的秋天也多了几分暖意。
“瞧把这几个猴儿高兴的，一听说要置办冬衣，早早的就赶来闹我，还好我一早便为你们请好了千云阁的绣娘，到时候挑几个好看的样式，要上几个喜庆的颜色，给你们好好捯饬捯饬。”
“可是太太，父亲听说先生病了特地请了一个先生为我们讲学，我们可还要去书堂？”房间里顿时安静了几分。
“二姐姐惯会煞风景，本来聊花样子聊得正起劲儿呢，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们女孩家的时尚几个字不做，睁眼瞎便是了，何须整日苦读，难不成种女状元不成。依珠儿看，还是只搬冬衣要紧。”
太太连忙摇了摇头:“你们二姐姐向来喜爱书，一日可无肉，半日不可无书，他宁可没有冬衣穿，也要有书可读，小五你年纪小，性子又闹，疏于学业也无大碍，别耽误了你二姐姐。快快用了早膳，姐姐还要去书堂呢。”
“母亲，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达练即文章，再说我好久都没有见到过什么新花样，今日不去书堂，看母亲置办冬衣可好？”说着便微微红了脸。姜珊不由得一愣没想到向来稳妥端庄的大姐姐，就这般小女儿形态，正心下蹊跷。太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笑道:“也好，三姑娘，四姑娘呢？”
四姑娘向来随和，小五说什么她便是什么，只是姜珊本想躲个懒回去歇息一下，转念想到昨日请安时承了二姐姐的情，今日若要拒绝，只留二姐姐一人，岂不尴尬。正好也没有见过古代的书斋，今儿个索性一见，于是用过早膳后，和二姑娘一起，前往书堂。
“我和三妹妹说说话，你们在后面跟着便是。”二姑娘突然脚下加快，和姜珊一起走到了诸位丫鬟婆子的前面。
“三妹妹多谢你，我就知你素来懒散随性，不喜读书，近日此举，怕是为了陪我，姐姐真要好好谢你。话说你此次病愈后性子变了许多，往日里你请安时自诩太太面前第一得意人，都坐在我上首，昨日既肯给我几分脸面，又肯和四妹妹五妹妹逗趣，真是长大了不少，这样也好，过刚易折，你往日的性子太过固执，随和几分才好。”
姜珊再次打量着二姐姐，柳眉弯弯，秋瞳似水，丹唇微启，脸上有思思缕缕的笑意，却有说不出的温柔小意，看不尽的似水柔情，葱绿色的窄袄配上月白色的襦裙，真是出落的水葱一般。
“多谢二姐姐指教，妹妹以前年幼无知，冒犯了姐姐，还请姐姐大人大量，不跟妹妹一般见识。”
二姑娘又笑了笑，姜珊不由得看痴了，都说京城姜家出美人，以前还觉得自己眉目如画，举止不俗，如今跟这二姐姐一比，到时落了下乘。那眉眼中的盈盈笑意，那举手投足间的风流姿态，可是自己学不来的。
“书中自有颜如玉，妹妹读书可不要敷衍了事才好。”眼前那抹葱绿一转眼转进了翠竹林之中，透过凤尾森森，姜珊看见铁字银钩的三个大字，龙飞凤舞的立在门楹之上，梦溪堂。
一踏进书堂，一屋子的墨香扑鼻而来，好个风雅的所在，门口立着一个彩漆描金的香炉，烟香动人，袅袅不散，西墙上挂着米襄阳的画和怀素和尚的字，东边的的书橱上落满了整整齐齐的孤本，既有誉写整齐的女四书和儒家经典，又有各类名帖名画。绿纱帘后，挂着森林般的毛笔安放着一只黑漆书桌，摆着一张螺钿交椅，交椅上坐着一位芝兰秀发的公子，隔着帘子看不清容貌，但觉得器宇不凡。
“见过先生”二姐姐率先行礼，姜珊所心生疑窦，父亲怎的会请一位年轻公子给我们讲学，却也照做，乖巧的福了一福。
“好好好，两位学生请起，在下姓穆，不知两位姑娘想学些什么。”帘后那位懒洋洋的回答，言语中透着些许的轻视和孟浪。
“不知先生能教些什么？”姜珊素来看不上这般轻浮的男子，忍不住挑衅到。
低低的笑声从纱帘后传了出来，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在下才疏学浅，却看了不少志怪小说，若二位姑娘不嫌弃，尽可探讨一二。”音调比刚才高了，透出些许兴致。
绿纱帘外的两位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安静的的低下了头。
帘后的公子又低低的笑了起来:“那好，我们便从狐仙传开始，也让这两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长长见识。”
说罢，便一挥扇子，如说书先生般，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北地多狐仙，人家往往有之。狐仙为色欲界投胎而来，其寿数千载……”
姜珊忍不住撇了撇嘴，这位李公子真是在班门弄斧，自己一个21世纪的人什么没听过，什么没见过，还妄想吓到自己。但听到李公子口中时不时夹杂着孟浪之语，不由得觉得有趣，听的津津有味。
再看看二姐姐，端坐在书桌之前，眼睛死死的盯着墙上的烟波图，一派周正之态，仿佛对耳边的狐仙传置若罔闻。
姜珊不禁感慨:这位二姐姐真是个合格的大家闺秀，在封建礼教的调教下一派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的样子，好是好，可惜少了很多乐趣。不由得咂咂嘴，托着腮继续沉浸在狐仙的故事中，时不时还点头附和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书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