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敷说》genji

25、茶园(未完)

　　茶园座落在一片密林中。接近入口时，道路变窄，最后变成只能骑马进去的小径。

　　入口处等满了租马给乘客上山的小贩。罗敷跟卫瑛一出现，几个等待已久的小贩便
　　围了上来。两人今天穿得很随意，卫瑛穿了件深蓝长衫，领口袖口露出中衣白边，
　　看起来清爽雅致，罗敷穿了绿色衣裙，简洁明朗。

　　小贩们识人无数，见两人虽没有满身大富大贵，但男的沉静女的娴雅，想来是大户
　　人家出身，于是个个热情不已，极力推荐自己的马匹。

　　那些马儿一个个被打扮得花枝招展，大多身体强健毛色水滑。卫瑛选了匹高大的黑
　　马，回过身，见罗敷挑了匹又小又瘦的老马，不禁诧异道：“我这匹不好？”

　　“挺好的，只是这匹老马一直没人答理，招揽不到生意，小利说再这样下去，主人
　　只能把它杀了腌马肉。。。”罗敷道。

　　卫瑛这才注意到那老马主人是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可怜巴巴的站在罗敷身边。他
　　当然看出那老马虽瘦小，却肌肉结实，是被精心饲养着的，至于那孩子，虽一脸可
　　怜相，滴溜溜的眼睛却在他身上打转，想来这样招揽同情拉生意的伎俩也不是头一
　　遭。

　　“夫人，咱们只需要一匹马。”卫瑛淡道。

　　人前被他这么一叫，虽然听起来很是自然，罗敷脸上却禁不住一阵烧烫，低头道，
　　“我以为咱们一人一匹马。”

　　“你独自骑马我不放心。”卫瑛平静道。

　　旁边大黑马的主人跟着起哄，“这位夫人，你家相公爱惜你呢，这林中风景秀丽，
　　不少夫妻指定要共乘，个中情趣骑后便知。”

　　罗敷脸更红了，卫瑛见她脸上红霞飘浮，暗叹口气，走到小孩手中接了老马缰绳，
　　递给小孩一锭银子，“不用找了。”

　　那边厢黑马主人刚要闹腾，卫瑛又给他一锭银子，眼神示意他收声。

　　小孩一个口哨，老马熟练的跪下前蹄，伏在罗敷身前，卫瑛自然的扶着罗敷的腰，
　　让她斜坐在马背上。

　　他身体倾近，传来淡淡的薰衣香，扶在她腰上的手明明只是轻触，却让她敏感得有
　　如火烧，想到两人还要共骑，她心头忽然不规则跳起来。

　　马儿起身了，他没有上来，只是牵着缰绳走在旁边。

　　走了几步，她终于忍不住低声道：“你不上来？”

　　他道，“你不怕咱俩把这匹老马给骑垮了？”

　　她心想也是，接着胸口又升起一缕莫名的失落。

　　他瞟她一眼，垂眼浅笑道：“你若想我上来，我回头去牵那匹黑马好了。”

　　“不用，不用，”她大窘，“我。。。我只是怕你走得太累。。。”

　　他不再说话，勾着唇角心情很好的看着前方。

　　渐入密林深处，刚转过遮天闭日，古木参天的一弯，眼前忽然金光闪耀起来，满眼
　　的火红色，连绵的枫树，像瑞云忽然笼罩天边。罗敷从未见过如此景象，张大眼睛，
　　被壮丽的景致震撼。这样的美景，卫瑛自成年后便不曾见过，又或许是从未有过机
　　会，静下心来驻足观赏，两人一马静静的停在林间。

　　“一重山，两重山，
　　山远天高烟水寒，
　　相思枫叶丹。。。”(注1)

　　卫瑛念道，不知怎的，忽然想起这诗。

　　罗敷只听懂大概，下意识问道，“这诗讲什么？”

　　“层峦叠嶂,就如同心中的思慕层层叠叠,连绵不绝。。。.相思日久,已到暮秋,枫叶
　　正红,而红不过思慕之苦。。。”

　　罗敷脸又红了，低下头，眼神无处可放，只得看着灰白的马鬃。

　　“懂了么？”

　　她不敢吭声。她忽然发现，自己好不容易筑起来的坚硬盔甲正慢慢消失,她竟又变得懦
　　弱不敢正视他了，不是之前那样因为害怕他的气势和威严而不敢正视，而是因为。。。
　　他那张因为柔和而忽然间完全改变的脸和眼神，让她无所适从中却又隐含期待。。。她
　　隐隐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的，从里到外，彻底懦弱。

　　他也不再追问，笑了笑，牵了马，两人继续往枫林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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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李煜<<长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