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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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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爱我。
微皱的眉,冷淡的言语,不耐烦的表情,无一不这样告诉她。
他们之间的联系,除了轻飘飘的一纸婚姻证明,再无其他。
第一章
季嫣然通宵看完最新一季的美剧,沉沉地睡了几个小时,醒来迷迷糊糊地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费了好半天的劲才辨认出代表时钟的数字已走到了12。
指尖的力道滑落,手机掉在身侧的被褥上,合起眼来继续睡个回笼觉。
等她下楼坐到餐桌前,已经是下午两点半。或许是熬夜影响了食欲,对着摆盘精致的菜肴,半天没有动几筷子。
“太太,门外有位年轻的小姐吵吵嚷嚷的,硬要闯进来见您。”
祝妈犹犹豫豫地走上前来,语气有几分吞吞吐吐。
季嫣然抬眸,淡漠如水的目光没有半分实质的意味,衬着睡眠不足略显苍白的面容,些许憔悴之下有着惊人的美丽。
她今年二十三岁,虽说嫁人已有两年,听到“太太”这样的称呼,仍然觉得违和,感觉像是在叫她母亲的那一代人。
祝妈是晏家的厨娘,除了老派的称谓改不了口,单就厨艺而言简直是完美无缺。前年季父一心要将女儿接回家中休养,但在尝过祝妈做的养生料理后,破天荒地让步了。
季嫣然还未说话,玄关那边传来的声响,打破了餐厅内的静默。
祝妈脸色一僵,一面往外走一边埋怨道:“老程在做什么,也不管管……”
程伯是管家,偌大的豪宅,除了女主人外,这个时点只有他们两人在。她急急匆匆地来太太跟前回话,忘了将门锁关好,那位登门造访的小姐也是个奇葩,竟然不得允许就这么闯了进来。
季嫣然搁下精致的银质汤匙,与瓷盏碰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她垂眸,淡淡地吩咐一声:“撤了吧。”
祝妈刚刚迈开脚步,闻言忙转身回去,手脚麻利地端盘子下桌,送进厨房里。
搁下碗碟后,回过神来想起太太跟前不能没人,她得看着点,别让外头的人冲撞了,于是将系上的围裙又解了,拿托盘端起一杯煮好的奶茶,急急匆匆地从厨房出来,就瞧见那位不速之客还真不见外,旁若无人地走进了餐厅,忍不住心里嘀咕:
“真是不懂礼数。”
哪家客人上门,会不打一声招呼,未经主人允许擅自入内,一进门就直往餐桌上扑呢?又不是旧时候在乡下常听人说的上门打秋风的。
那位不懂礼数的客人,显然没有听到厨娘的抱怨,高跟鞋敲打着大理石的地面,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一步一顿,仿佛都有韵律一般,彰显出优雅的都市气质。
正如高跟鞋的主人,年轻靓丽,心高气傲。进屋后摘下了墨镜,露出了一张近来在娱乐媒体上出镜率很高的容颜。
她站在季嫣然的面前,扬起下巴,脸上的妆画得很浓,就像是平常上镜时一样。
炎炎夏日,在门外与祝妈争执了几分钟,鬓发间的汗水早已晕湿了精致的妆容,好像是画布上多了一抹败笔。远远地瞧着不显,站在近前用专业眼光打量,颇有几分惨不忍睹。
季嫣然瞧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女明星平常有经纪人助理提点,化妆师跟着补妆,从来不需要她自己操心,浑然不觉自己此刻的妆容有缺憾,正在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女主人。
眼前的晏太太,脸色苍白,未施粉黛,正如她所想的是一位得不到丈夫眷顾的深闺怨妇,仿佛印证了外界对于这对夫妻感情疏远的猜想。
两人目光相接后,瞧见季嫣然有意回避她的目光,更是藏起了眼底的那抹得意,仿佛带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连瞧见餐桌前只有一张椅子,都让她的目光中带上了廉价的怜悯。
对主人家待客不周心中的不快,转头也就不在意了。
没有人请她坐下,因为偌大的餐厅里找不出第二把椅子。毕竟是榆城公认的同床异梦的夫妻,丈夫久不归家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带着轻慢的恶念如此想道,正在拿捏着说话的语气,打算再向前踏一步,冷不防被赶来的祝妈抢先挤过来隔在她身前,虎视眈眈地站到了餐桌旁。
这会子打了个照面,看清了藏在墨镜下的脸,祝妈不由也是一愣,觉得很是眼熟,像媒体评选的什么“小花”,暑假档好几部电视剧里都有这张脸,不是女二就是女三,刚上小学的孙女儿整天在家嚷嚷着她的名字,好像叫什么“杜娆”的。
祝妈五十多岁的人了,从来不追星,一愣神的功夫,就不放在心上了。转过身去将奶茶递到太太手边,故意把“恶客”撇在一旁,问太太晚餐的要求。
名叫杜娆的“小花”脸色难看了几分,她在娱乐圈混了一段时日,备受追捧,何曾受过冷遇。
季嫣然笑了一下,对祝妈说:“烤个布丁吧。”
祝妈正发愁太太没好好吃饭,闻言欢天喜地:“我这就去。”急急忙忙地转身往厨房走去,浑然忘了片刻前还打定主意守在太太身边,更没有意识到太太是有心让她回避。
没有旁人在场,这才言归正题。
而那个正题,是季嫣然的丈夫,晏明轩先生。
杜娆的声音与外表一样娇媚,从与晏先生相识起侃侃而谈,足足半个小时,都在夸赞着晏先生的容貌风采,爱慕之情溢于言表的同时,不忘暗暗炫耀晏先生对她多么体贴备至。
季嫣然握住茶杯,听着那些赞美,朦朦胧胧之间仿佛想起了她的丈夫的形貌,恍若惊觉他们早已疏远至此。
杜娆洋洋得意地说完,带着挑衅的神色看向季嫣然,见她垂眸望着杯中的奶茶,仿佛没有分出半点心思在访客身上。
仿佛刚才的卖力演出,只是一场独角戏,杜娆身心投入,而对方根本懒得给予一个眼神。
自尊心一旦受了刺激,不经大脑的话语脱口而出:
“我与晏先生一见倾心,情投意合。”
季嫣然笑了一下,她的脸色略显苍白,人淡如菊,一笑之下,竟然如同玫瑰绽放,娇艳不可方物。
杜娆不由愣住了,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听晏家的女主人问道:
“说完了?”
平平淡淡的语气,淡漠如水,清澈地流经心田,在盛夏的暑气中别有一番冷冽清凉。
仿佛将杜娆还未说完的话语一并冻住了。
对方的脸色有点僵,然而,季嫣然并不打算迂回,直截了当地问:
“你找上门来,对我说这些话,是想得到什么呢?”
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回应。季嫣然心中一哂,戏台子搭了半天,举手投足都是入戏的演绎,心思昭然若揭,怎么到了节骨眼上,那句话反而说不出来了呢?难道还打算让旁人帮她说出来吗?
于是转过视线,不再看一眼,仿佛明明白白写着“送客”两个字,有自知之明的就应该懂得离开了。
然而另一方似乎不想这么仓促地退场,餐桌前的气氛仿佛僵持住了。
杜娆神色复杂地站在那儿,显然觉得这位夫人的反应,与她预料的大不相同。
纵然挟持着真爱的名义,也知晓自己的行为与上门寻衅的小三无异。
她用暧昧的言语暗示了半天,就等着晏家那位出身名门的夫人受不了刺激,能够主动退位让贤是最好,如若不然,她也已宣示了存在感,在那位夫人心中种下了一根刺。
然而,事情没有杜娆想象中那么顺利。
尽管没有说话,或许还是年轻,野心分明就写在了脸上,让人一览无余。
季嫣然看了一眼,笑容淡然而倦乏,语带讽刺地问道:
“难不成是想求着我,点头允许你进门?”
“还是想要我主动让位?”
杜娆目光闪烁,避而不答:
“榆城的人都知道,你与晏先生感情不睦。”
让她失望的是,即使是说出了这句话,依然看不到女主人在听到这句话后,表情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季嫣然的声音淡漠而清晰,言语如刀,一字一句轻易就割裂了杜娆自信的面具,令她对着镜子练过无数遍的完美表情与她自以为无懈可击的妆容一样,在炎炎烈日下溃不成军。
“要赡养费找晏先生。”
“想要出名投稿道德与情感专栏,可以配合媒体同步跟进。”
“至于我,瞧了一出好戏,看在你唱念俱佳的倾情演出的份上,就不告你私闯民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