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宴会暗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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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斐家人在餐厅吃着早饭，气氛有些紧张。斐瑞满脸忧虑的看着餐桌边上的一个空位。斐昙华昨晚还是没有回家吃饭，从她让管家带的话中斐瑞明白她一定是去执行任务去了。为此他整晚都在书房来回踱步，非常担忧女儿的安危。想起友美的嘱托他很是后悔把女儿卷入这危险之中，但爱国情怀又使他决意为国家做些什么哪怕牺牲掉自己的一切。这种矛盾的情感如此强烈折磨得他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老太太邱慈看着儿子摇摇头在心底叹了口气，程瑾正在为斐星錵盛粥故意冷落斐瑞，她还在为昨天与斐瑞的争吵耿耿于怀。她本以为斐瑞将斐昙华送出国是选择了她而和那个日本人断了关系，现在看来全是自己的自作多情了。满腔悲愤的她将碗重重的放到桌上，粥从碗里溅出。吓得斐星錵一抖，有些不知所措。
气氛更加紧张，斐瑞皱眉他不想再与程瑾起争执，正好听见大门的声响就问“是谁来了”管家走进餐厅笑着说“老爷，大小姐回来了”此言一出，桌上的人皆是一惊。斐瑞最先反应过来，站起身向外走。斐星錵忙拉住斐瑞明知故问“爸爸，要去哪里？”斐瑞看着斐星錵声音低沉“星錵，她是你的姐姐”管家见状忙过来打圆场“老爷别急，大小姐好像很累已经回房休息”斐瑞思量片刻终是坐回了椅子上。
请柬被她放进抽屉又拿出来，如此重复了好多次。斐昙华懊恼的将请柬丢到梳妆台上，躺到床上不过一会儿又坐起来盯着梳妆台上的请柬。“要不要去欢迎宴，去的话可以见到母亲，可是以我现在的立场和身份我确实不应该去欢迎宴”理智在斐昙华的头脑里列举着许多不应该去欢迎宴的理由，可是斐昙华心底却有一个无法忽视的声音在喧嚣“去吧，去吧。”斐昙华就这么盯着请柬发起呆来。
邱慈进门的时候，看见斐昙华眼神迷茫的盯着一样东西看，走过去想要看个究竟。看清是请柬正想拿起来时就被斐昙华迅速塞进了抽屉里，邱慈转头遇上斐昙华戒备的目光后微笑着说“李管家可是知道不少上好的服装店，可以让他带你去挑件礼服”斐昙华愣了愣说“我不会去的”说完便坐回床上双手交握，神色冷漠。邱慈坐到斐昙华身边说“若是不想去，那你为何回来”斐昙华没有接话自嘲地笑笑，没错，自己回到斐家就是想寻一件礼服的。
斐瑞是绝对不会反对的，毕竟这可是一个接近目标的好机会，斐昙华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父亲若是知道母亲也来到上海了，还会不会如此坚决的支持他们的刺杀行动呢？”她很想知道答案。邱慈握住斐昙华的手说“去吧”“为什么我可以去”“你想去不是吗？”“只是因为我想吗？”邱慈坚定的点点头“只是因为你想”斐昙华看着邱慈慈祥的面容，震惊，欣喜，感动，伤怀多种情绪全哽在了喉头。她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邱慈起身为她安排礼服的事。出门时正好看见斐瑞朝这边来，邱慈拦下了斐瑞口气一改以往的轻柔，强硬的对斐瑞说“哪怕就一次，哪怕就这一次放过那孩子吧”斐瑞开口想辩解可又不知说些什么，毕竟他确实是想去了解任务的情况的。
房间里斐昙华抹去眼泪笑出声来，仿若一个一直迷失在沙漠的人终于找到了一片绿洲。一个认识令她欣喜不已“这世上至少还有一个人是在乎她的感受和想法的”。
轻快的音乐下人们愉快的交谈着，香醇的美酒使人们舞步轻扬。华美的水晶灯投下一片片梦幻的光斑，穿着精致礼服的人们都尽情的享受着晚宴带来的欢愉。当然也有人并没有乐在其中，褚鸿然搂着一位貌美的人儿在舞池中悠悠的踏着舞步。不过美人在怀他却看都不看怀中的美人一眼，借着旋转的舞步褚鸿然一直在观察着宴会厅的构造。一舞毕，他走出舞池靠在一根柱子上假意在享用着美酒实则在寻找着佐藤翔太的具体位置，今天的刺杀若成功了一定会给日本人一个沉重的打击。
有人刺杀那必定有人阻止刺杀，青木裕子在佐藤翔太的书房中详细的向他会汇报着晚宴的警卫情况。佐藤翔太端坐在书桌后，听完青木裕子的汇报后说“我会在十分钟后带上友美一起去宴会厅，友美一向不喜欢热闹一定会先回房届时要保障友美的安全”青木裕子应许“我会亲自护送佐藤小姐”佐藤翔太点点头“去忙吧”
青木裕子离开书房后，立刻回到自己房间换上一件墨蓝色西装问副官“她来了吗？”副官白了青木裕子一眼说“我可没有长官你那么优闲，光是部署警卫就已经要了半条命了好吗？不过应该没来，反正我是没看见。”青木裕子整理了下领结幽幽道“此次晚宴决不可出任何差错，你再去确认一遍每个士兵是否就位吧”说完便出门赶往佐藤友美的房间，留下副官在原地捶胸顿足“你的佳人没来赴约干嘛拿我撒气”。
佐藤友美正在房间中打扮，她坐在梳妆台前打开首饰盒拿起一对珍珠耳环，虽然这对耳环和她的礼服并不搭配可她还是将这对耳环戴上。看着镜中的自己，目光一直流连在耳环上。手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耳环，渐渐陷入回忆。这耳环是斐瑞送给她的，她一直珍藏着，时常拿出来戴上然后就像现在这样看着镜中的自己回忆着曾经他们一家三口在那座小院中的幸福时光。此次她坚持要和佐藤翔太来到上海就是想找一个机会见见自己的丈夫和女儿，佐藤翔太当然知道她的心思所以一直让人监视着她不允许她随意出行。
青木裕子见一直没人应门就尚自推门进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佐藤友美真人。之前只能通过模糊的照片知道斐昙华母亲的样貌，自从佐藤友美回到日本后佐藤将军就监控着佐藤友美的行踪，出了那件事后佐藤将军更是控制了佐藤友美与外界的接触几乎可以说是将她软禁了起来。现在见到佐藤友美本人青木裕子觉得斐昙华有八分像她的母亲，斐昙华的脸上也不时的流露出佐藤友美现在这番神情，怀念但又决绝。
“佐藤小姐，将军让我来带小姐前往宴会厅”佐藤友美回头温和的笑笑，站起上身来往外走。可青木裕子并没有跟上而是留在原地，佐藤友美有些不解“出什么事了吗？”青木裕子做了个手势恭敬的请佐藤友美坐下后开口“您想见见您的女儿吗？”佐藤友美顿时紧张起来“昙华现在在哪里，爸爸把她关在哪里”青木裕子心下一惊，难道传闻都是真的，佐藤将军一直想除掉斐昙华。佐藤友美站起来抓住青木裕子的手臂急切的说“我明天就回日本，你们放了昙华，她只是一个孩子啊”青木裕子忙安抚说“佐藤小姐，昙华没被将军控制。是我邀请她来参加晚宴”佐藤友美有些不相信问“你认识昙华”青木裕子让佐藤友美重新坐回到椅子上解释说“我和昙华是同学”见佐藤友美还是不太相信，青木裕子补充说“我知道你们很久没有见面了，昙华很想念你所以我想瞒着将军安排你们见面”“你怎么会这么了解昙华的事，父亲从不许人提起昙华”佐藤友美看见面前这个年轻人脸上飞上红霞和一开始进门时判若两人，现在他有些踌躇紧张像一个情窦初开的青年“我和昙华是很好的朋友”青木裕子几番犹豫才小心的说出这话。
佐藤友美了然的笑笑，青木裕子的神情使她放下心来。有些期待的问“我真的可以见到昙华吗？”青木裕子点点头抬手看了眼手表说“若是她接受我的邀请前来宴会，我一定会安排你们私下见面。不过宴会上”青木裕子停顿了一下有些犹豫该如何让说出接下的话，佐藤友美见他那副纠结的样子明了“你放心，在宴会上我不会与昙华接触的，我知道不能让父亲发现昙华。”“听说您以往总是提前离开宴席，这次您像以往离开后我便会安排你们见面。现在该是您前往宴会厅的时间了”
晚宴的气氛越发热闹了，褚鸿然收到了杨晟已经就位的信号后就悄悄离开宴会厅按计划去和王驷会和。褚鸿然才离开宴会厅不久青木裕子就进来了，两人正好错开。青木裕子的目光一一扫过所有宾客的脸庞，从期待渐渐变得低落“她真的不来吗？”
青木裕子在吧台前摇晃着酒杯，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宴会厅的大门希望下一次门打开的时候进来的会是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人。青木裕子抿了口酒心想这世上也就只有斐昙华能令他有此番忐忑不安又怀揣着希望的心情。毕业那年他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向斐昙华做出邀请，他希望可以带她回到日本，当时他并不清楚斐昙华的身世不过他知道斐昙华并不想被卷入战争。若她愿意和他一起回日本，他定会给她安宁的生活。战争中的残忍厮杀，阴暗较量就由他来承当，她并不擅长布局诱敌，算计人心。身为一个军人他一定会忠于他的国家，保护他在意的一切：他的家人和他心爱的人。
可惜她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当时她没有正面给他回答却在第二天消失无踪这一年来毫无音讯。半年前他奉命来到中国时也曾寻找过她，他调查了她的生世知道了她的顾虑，他真想告诉她：凭他现在在军中的声望和地位，他可以为她排除一切顾虑。他认为青木裕子可以为斐昙华做任何事情。后来，那场大火终于使青木裕子清醒过来，他能给她的都不是她想要的。而她唯一想让他为她做的事情却是他永远都不会做的。
佐藤翔太的出场将宴会的氛围推向了高潮，他那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引起一阵阵掌声。而站在他身侧的佐藤友美只是机械的鼓掌，努力控制住即将漫出眼眶的泪水。女子站在人群的最外面，一身天蓝色雪纺长裙，白色的腰带勾画出女子玲珑的身段，精致的妆容，雅致的发饰恰到好处的点缀着女子的一头青丝。冷漠的表情与疯狂的人群格格不入不过宽大的袖子里微微颤抖的手指似乎昭示着她与人群一样的激动。
她就站在人群的最外面静静的望着佐藤友美，母亲容颜虽已老去可是那一双眼睛仍然像少女一般清澈。母亲真的很幸运，虽身逢乱世，但总有人替她遮蔽黑暗让她沐浴光明。青木裕子最先发现佐藤友美的异常，顺着佐藤友美的视线看去他也发现了斐昙华。嘴角控制不住的微微勾起“她来了”稍加打扮的她更加风姿绰然令他移不开目光。
音乐再次响起人们又分散到舞池中。佐藤翔太依旧是整个宴会的中心，人们总是找机会去与他交谈，青木裕子只好一直陪在佐藤翔太身边以保证他的安全不过他的心思可不在这里，他的目光总是时不时瞥向那个独自穿梭在宴会厅倩影。
斐昙华面带微笑游走在人群中不时同人谈笑一番，她尽量让自己融入人群中不被佐藤翔太发现。佐藤友美也被要求陪在佐藤翔太身边，她根本无心应对众多宾客的阿谀奉承。虽说她已经尽量在控制自己可还是忍不住去关注斐昙华的一举一动，佐藤翔太注意到佐藤友美一直在看着什么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是一个年轻的女子，此刻女子正在和一位军官跳舞，舞池中人影交错佐藤翔太只能隐约看到女子的面容。他皱眉心下生疑，这个女子和佐藤友美很像。侧头见佐藤友美的目光一直在追随着那个女子心中顿时腾起怒火但碍于有宾客在场便挽着佐藤友美说“你若是想认识那人，我可以帮你引荐一下”他带着佐藤友美朝那个女子走去。佐藤友美慌忙摆手说“不用了，父亲还有那么多宾客要照顾”佐藤翔太态度强硬“你也该交些朋友了，父亲是为你好”。围在周围的宾客纷纷附和，识趣的散去。佐藤友美察觉到父亲已经动怒，“要想昙华少受罪，便不能再与父亲对抗”这样想着佐藤友美没有再反抗任由父亲带着走向那个女子。
青木裕子刚刚被副官叫去处理了一些突发情况，回来后发现将军和佐藤小姐正朝着斐昙华的方向走去，他紧抿双唇心底很是焦急。他只不过离开了一会怎么就出了这种状况，忙追上去希望可以用刚才得知的消息拖住佐藤翔太。
可惜佐藤翔太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快步来到那个女子身前。那名女子刚出舞池就被这阵势搞的有些不知所措，青木裕子暗暗松了口气。方才因为没有看清再加上佐藤翔太自己的猜想才会觉得这个女子有些像佐藤友美，如今近处细看又不是很像。佐藤翔太神色不变和蔼的同那名女子交流，佐藤友美低着头似乎有些失落。
一想到自己的女儿还忘不了那个中国人，佐藤翔太就有些恼怒，敷衍的和那名女子说了几句就让她离开了。青木裕子借佐藤翔太侧头和佐藤友美低声交流的机会偷偷抬眼看向就坐在正对面的斐昙华，她噙着一丝微笑，看着离去的女子。回眸对上青木裕子的目光，她眼中透着狡黠似乎刚刚看完一场好戏还有些意犹未尽。“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佐藤友美一直低着头，她害怕自己还会不由自主的看向女儿的方向。
佐藤翔太点点头，青木裕子及时的收回目光恭敬的表示自己会安全的护送佐藤小姐回房。斐昙华看到青木裕子行礼后又附在佐藤翔太的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佐藤翔太一扫之前的不快嘴角带笑漆黑的眼睛里透出的幽光令斐昙华生出几分惧意。她太熟悉这表情了，以前在日本一旦佐藤翔太露出这种表情的后果就是她被折磨的遍体鳞伤。现在不知道谁要倒霉了，斐昙华脑中想到一个可能后立刻脊背发凉，希望不要发生不然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母亲。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宴会暗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