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夜探别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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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已渐渐没入山头，余辉勾画着房屋后方树林的轮廓。穆珍络被接去试婚纱了，斐昙华与孟淑一起漫步在村子里。余辉还残留着暖意，路边开着不知名的野花，空气里有一种泥土的香气，斐昙华贪婪的嗅着空气中的香气，这香气唤醒了她对童年记忆也使她倍加思念她的母亲。二人安静的走着，斐昙华感受到了孟淑低落的情绪，不过既然孟淑没有开口她便什么也不问只是默默的陪着她。
身边传来低低的抽泣声，孟淑颤着声音开口“真好，真好”斐昙华递给孟淑手绢说“是啊，真好”孟淑忍住眼泪说“好羡慕”斐昙华没有接话“她终于打动了潘昊，潘昊那么爱她，她就要嫁给她爱和爱她的人了”斐昙华点点头，孟淑停下脚步深深的呼吸企图压制住沸腾在她心中的情绪。
斐昙华转身看着她，她身体颤抖着低声重复着“为什么？为什么？”斐昙华眯起眼睛。孟淑突然抬起头来，眼里满是愤恨和悲伤，她绝望的吼叫着“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打动他，为了让他喜欢我，我付出了那么多。我穿他喜欢的风格的衣服，看他喜欢的书，做一切他喜欢的事，关心他关心的一切，喜欢他喜欢的一切。他为什么要那样对我，为什么要对我说那种话”孟淑慢慢蹲下，把头埋在手臂里，哽咽着“为什么他还是不喜欢我”斐昙华眸色渐暗，环顾四周发现这儿离她和母亲的家不远。扶起孟淑将她带到自己的家中，孟淑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正小口小口的抿着斐昙华递给她的温水。
斐昙华坐在她的身边，见她情绪稳定了许多才斟酌着开口“发生什么事了”孟淑捏紧杯子几番欲言又止后说“耀国，要去从军”斐昙华点点头“嗯，你不支持吗”孟淑摇摇头，呼吸又急促起来“我告诉他我可以和他一起去，我可以去后勤部队，可以陪着他”“孟淑”斐昙华故作疑惑的提醒说“你不是晕血吗？”孟淑抬头对上斐昙华的眼睛说“我可以克服的”斐昙华没有接话。
孟淑又抽泣起来“但你知道耀国他对我说了什么吗”不等斐昙华接话孟淑激动起来“他问我我是谁，他说我只是想成为他，我会做出那么多的改变都是为了让他喜欢我，都是为了变成他喜欢的样子，他为什么这样对我”斐昙华看着孟淑的双眼，语气认真“你是谁”孟淑愣住了，斐昙华接着问“现在的你到底是谁”孟淑放下杯子大声喊道“斐昙华，你是什么意思”“孟淑，耀国最喜欢喝什么”孟淑毫不犹豫的回答“茶”斐昙华语气严肃“那么你呢，你喜欢喝什么”孟淑睁大眼睛，神色紧张。她双手交握，急切的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斐昙华握住她的手说“孟淑，为你自己想想吧”孟淑失了魂魄般呆坐的，眼泪不断从她眼中涌出，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似乎是想说服自己。
管家为难的看着斐昙华，老爷见大小姐迟迟没有回家就让他来这里接大小姐回家，可现在大小姐却让他送另一个小姐回家而且大小姐似乎并没有回家的打算，这让他如何向老爷交代。斐昙华自顾自的将孟淑扶上车，管家有些着急“大小姐，老爷特地嘱咐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菜啊”斐昙华轻声笑了笑说“我需要留在这里做完父亲嘱咐的事情，你放心父亲不会为难你的”管家仍有些犹豫，斐昙华转身进屋不再给管家劝说的机会，管家无奈叹气上车走了。
汽车引擎的声响渐渐远去，院子里寂静无声，风轻轻晃动着树叶，沙沙的声音如水波一般在院中荡漾开来。安静，真的太安静了。斐昙华靠在樱花树上，放任自己和这片静谧融为一体。明明四周十分的安静可斐昙华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干扰着她。本来是打算计划一下潜入穆珍络婚房做调查的路线，可孟淑的声音却一直回响在耳边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
那一天的晴朗星空突兀的出现在斐昙华的眼前，那天是他们在德国军校的最后一天，早上处理完各种手续后大家将在第二天一早各奔东西。她从毕业晚会上偷偷溜出来，对未来她感到恐惧和迷茫。青木裕子突然出现在她身边打断她的自怜自哀，他总是这样不由分说的介入她的生活，悄无声息的侵入她的心中。她看到印在他眼中璀璨的星光，她听到他的邀请，他想请她和自己一同去日本。至今回忆起她的心跳还是会乱了节奏亦控制不住嘴角扬起的弧度。
当时真的很想答应他啊，真的很想和他在一起，真希望自己可以像母亲一样勇敢，可以不顾一切只为了和爱的人在一起。当时她已经幻想出和他一起隐于乱世，相濡以沫的画面，若他不是个军人。思即此处她只觉得全身冰凉，他是个军人，而且是他选择成为一个军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她实在是太了解他了。斐昙华渐渐冷静下来，心底有个无助的声音，不甘的轻声质问着“乱世之中，在国家大义面前真的无法容忍儿女私情的存在吗”。她记得当时她答非所问“青木裕子，我似乎已经看到你的选择了”一声尖锐的鸟鸣将斐昙华带离回忆。斐昙华裹紧身上的衣服，回房拿上一个小包裹后，便借着月色，按着记忆中的路线悄悄向别墅的方向走去。
昏暗的烛光勉强可以将桌上的图纸照亮，褚鸿然和杨晟一起在桌前研究着图纸上的建筑结构。他们得到消息，佐藤翔太已经抵达上海且将于明日晚间在他的住所举行欢迎宴，褚鸿然决定就在欢迎宴上刺杀佐藤翔太。
王驷坐在屋子的角落擦拭着枪械，皱眉摇头“我还是觉得太冒险了”杨晟抬起头说“佐藤翔太不在大使馆或者俱乐部举行宴会而选在自己的住所，真是谨慎”王驷接话“我们若是去欢迎宴上刺杀他就是入虎穴夺虎子，一旦失败连逃的机会都没有。就不能另想一个稳妥的法子吗？”徐威正给徐峤换药听见王驷这么说便问“什么稳妥的法子，你举个例子”“比如趁他出行的时候在街上解决他”“呵”杨晟一声冷笑“你有本事弄到佐藤翔太的行程安排吗？我们连他怎么到上海的都不知道，要不是有同志看到了欢迎宴的请柬我们连他人已经在上海了都不知道”王驷拍桌子站起来“总会等到适合的时机的，我们一定要那么急吗”
褚鸿然在图纸上画上最后一笔，打断杨晟与王驷的争论说“我们没有时间了”徐峤问“难道是因为潘昊那边的事”褚鸿然点点头问“她有没有传来什么消息”徐峤摇摇头。王驷怀疑的问“她可以吗？”褚鸿然招手让大家都聚到桌前说“日本人一定通过潘昊垄断军火从而得到了很多我们地下组织的信息，可我们还不清楚他们的计划进行到了何种程度。她比我们任何人都适合去调查此事，而且我担心佐藤翔太来华就是为了这个计划”杨晟神色凝重“从我们牺牲了多名同志来看，情况不容乐观”褚鸿然语气严肃“我们的组织现在随时面临着全部暴露的危险，已经没时间犹豫了。现在我和大家说一下具体的安排”
由窗口透出的柔和光线照在花园的梧桐树上投下的阴影散落在小溪的水纹中，潘昊站在书柜前抽出一本书来，翻看后走回桌前和身边的秘书模样的人说着什么。他们的谈话穿过玻璃断断续续的传入斐昙华的耳中，斐昙华站在狭长的窗框上面艰难的保持着平衡，身体竭力贴近墙壁，一手扣紧墙上的凸起的花纹一手撑在距头顶不远的屋檐下方。
看着脚下窗户透出的灯光咬紧牙关，扣住花纹的手指因为出汗有些打滑，斐昙华憋着一口气，更有力的撑着屋檐。后背的冷汗渐渐打湿了衣物，但她浑然未觉。此刻斐昙华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屋内两人的谈话上，她努力分辨着他们所说的字句，默默在心中挑拣着重要的词汇“军火，日本人，木屋，标记图，冷酷缜密 ”夜里的冷风使她的身体轻轻战栗，令她不得不将更多地精力放在维持身体的平衡上。暗叹口气心想：真不知道这次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她潜入别墅，借着月光发现屋子已经被仔细打扫过了。那层薄薄的灰尘已经消失不见了，斐昙华顿时警觉起来，应该是潘家派人来打扫过屋子了，不知道潘家有没有让人留下来照看屋子。想到屋子里可能有人，她谨慎的打量着四周，放轻脚步走到书房里。本来已经快要撬开书桌那个上锁的抽屉了，却听到了汽车的引擎声。快速的将锁恢复原样，站起身来寻找着有没有可以容她藏身的地方。
斐昙华重新仔仔细细的观察房间后，心中一惊。刚刚到窗沿的窗帘，放置的位置十分微妙的沙发，使用了玻璃门的书柜...这个房间里所有的摆设似乎都刻意的避免给提供人藏匿的可能。脚步声从走廊传来，越来越逼近书房，听脚步声应该是有两个人。斐昙华忙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必须要离开这个房间。
探出身子估计了一下距离，翻身爬上窗檐。艰难的扣紧墙上的花纹，伸出脚将窗户缓缓关上。听见门锁的声音后忙收回脚，一个踉跄连忙撑住屋檐才没从这狭小的地方掉下去，希望他们不要疑心窗户被打开的锁。不过虽然现在处境艰难，但好歹得到了一些消息也肯定了一些猜测。窗户上投出一个人影，人影逐渐变大有人真朝窗边走来斐昙华屏住呼吸，感受到太阳穴正突突的跳动着。她抿紧唇，难道他们起了疑心。斐昙华心里盘算着若真的被发现该如何将损失降到最少。还好，那人似乎只是朝窗外看了一眼便离开了，不一会儿书房的灯也关了。
斐昙华确认他们已经离开书房后，小心的用脚试图将窗户打开。她必须在他们走到花园前回到屋内，否则他们只需要回头就能立刻发现她。很快斐昙华发现只用一只脚她很难保持平衡更别说去开窗户了，思索片刻后她双手尽量抓紧凸出的花纹缓缓蹲下身来，双手撑住窗檐将自己慢慢放到窗外一只脚勉强搭在微微凸出的窗台上。快速伸手打开窗户，脚尖用力让自己已经失去平衡的身子倒向屋内。
“嘶”为了减小身体落地时的声响，太久没有做练习的斐昙华感受到手腕处传来的钝痛，大门打开的声音使她顾不上疼痛迅速起身将窗户关好。躲藏在窗帘后看着他们的车驶出别墅，斐昙华认出其中一个人就是潘昊他过于高瘦的身材在初次见面时就给斐昙华留下了印象。松了一口气，斐昙华试着活动了一下受伤的手腕思量“看来这房子里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了，若她是潘昊是不会放心将任何人留在这里的免得有人不小心发现了什么”
月光下，书柜前的一块阴影吸引了斐昙华的注意。斐昙华凑近仔细查看，一段枝桠似乎是某种杂草，他们是直接开车到大门口的绝不可能在花园里沾上杂草而且潘家精心修建的花园里也不可能有这种杂草。那么他们在来别墅之前还去过那里呢？斐昙华抬头望向那片幽暗的密林，想起他们谈话中曾提到的木屋，将枝桠放回原来的位置。
她抬头目光落在书柜里整齐排放的百科全书上，回忆着早上看到这些书的画面斐昙华很快发现有一本白皮书似乎变厚了。轻松的打开书柜的锁抽出书翻看，斐昙华皱眉一本英国出版的百科全书，从表面上看似乎真的是一本百科全书不过单词拼写之间有些地方十分别扭。而且后面有几页未干的胶痕，表明这几页是才粘上去的，斐昙华试着拆开这些字母重新排列但换了几种顺序仍没有头绪便将最后那几页照下相片。“就让褚鸿然去头疼吧”这样想着她将书放回原处重新锁上书柜，后退一步数了数百科全书的数量。心底突然慌乱起来这种刻意伪装的风格，令斐昙华觉得十分熟悉。
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恢复冷静后，斐昙华走到桌前继续她被打断的工作。抽屉里放着几封信件和一些无关紧要的文件，斐昙华打开其中一封信件，纸张透出淡淡的酸味，展开信纸入眼的是遒劲有力的字迹，一笔一划牵扯出丝丝疼痛使斐昙华的手指微微颤抖
。她熟悉这些字迹，初次看见是在一封挑战书上，随后它们频繁的出现在斐昙华的生活中并和书写它们的人一起一点点渗入她的心中。“青木裕子”轻声念出他的名字，他果然参与其中。有声音在斐昙华的耳边叫嚣，压在心头的思绪越来越沉重，斐昙华觉得自己快无法呼吸了但她还是冷静的将抽屉恢复原样，抬头便看见那副奇怪的画。斐昙华眯起眼睛，心想“依照青木裕子的习惯，这幅画一定有什么问题”匆忙照下照片后斐昙华离开了这栋别墅。背影有些狼狈，仿佛急着逃离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夜探别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