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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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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南期在那儿跟闻琛睁着眼睛说瞎话,沈度这车顿时开得一波三折,好在两人是要回沈家,寸金寸土的别墅区,路上没遇到其他的车。
叶南期心惊肉跳,连忙系好安全带,生怕领证的第一天两人就双双殉情。
下车时他的腿还有点软,整了整衣服,和和气气地问:“沈总这是打哪儿买的驾驶证?”
沈度早几年热爱赛车,这边那点路还不够看的。他戏弄了一番叶南期,看他脸色发白,大概是真吓到了,心情大好,宽宏大量地不理会他的挑衅。
闻琛给叶南期气得冒烟,一耽搁的功夫,发了几十条语音过来,叶南期低着头拿着手机,跟在沈度后面一步步地挪着,挑着听了几条,发现全是毫无营养的跳脚大骂,并且每一条都长达令人发指的六十秒,于是若无其事地关了语音,打字过去:
【不先恭喜我嫁入豪门?至少以后是不会有艳照门了。】
他油盐不进,闻琛无可奈何,自暴自弃地想,嫁入豪门也行,总比之前得罪了人资源被截还没靠山强。
叶南期继续安慰自己的经纪人,突然被大力一拽,他抬头看,才发现面前是根石柱。
这要是一头撞上去,铜头都得凹一块。
沈度拿出帕子,特讨嫌地擦了擦刚刚拉叶南期的手,啧了声:“你几岁了?走路别玩手机。”
找不到话来反驳沈度,叶南期有点噎得慌。
他答应结婚时,提出了个条件,不举办婚礼,婚姻保密。
理由是事业正在上升期,公开影响不好。
他也没瞎扯淡,星途刚有起色,没几个艺人会在这种时候公布结婚消息。
叶南期打的主意是坏人不能让他当,先暂时保持着虚假的婚姻关系也没事,反正都是要离的,而提出离婚的坏人一定要是沈度。
沈度跟他的想法一致,只不过坏人得是叶南期。
一到沈家,叶南期就收到两个大红包,还有沈爸爸豪气赠予的一套房产。
他没理由平白收那么多东西,现在不能拒绝,就一一收下,等离婚后再还。
沈度有意投资娱乐公司试水,应酬时也听说过叶南期的一些风言风语,粗浅地查过一点他的底细,看他笑眯眯地接过红包房产证,心里愈发不屑。
叶南期爬床要戏、背后一溜金主的传闻传得真真假假,沈度不觉得全是真的,但肯定也不全是假的,娱乐圈里有几个是干净的,何况叶南期的传闻都有鼻子有眼的。
沈少爷的心理洁癖冒出来,皱着眉头不想再看叶南期,觉得有污心灵的窗户。
然而几个小时后,沈度和叶南期被收缴了钱包手机身份证,送到了酒店,不得不面对面交流。
——家长们的意思是,虽然没有婚礼,但新婚之夜是不能少的。
儿子的臭脾气沈妈妈清楚,顺便就把俩人的东西一波带走,明早再让人送来。
两人尴尬地对坐了会儿。
没有身份证和钱,就不能多开一间房。这要命的酒店房间不知道怎么设计的,有且只有一张床,连沙发也没有,床上还用玫瑰花瓣摆了个该死的红心。
叶南期从床头花瓶里拈起一枝花,插进沈度的衬衣领口,露出个毫无善意的微笑:“今晚就麻烦沈总打地铺了。”
沈度并不准备礼让自己的新婚媳妇儿,不过比起眼前的问题,他更在意另一件事:“准备什么时候提出离婚索要赔偿?”
这婚结得仓促莫名,叶南期猜出他在沈度眼里就是个贪图名利的小人,不过他也不准备向他解释,抱着手笑得灿烂,顺着他的话一把糊过去:“沈总真是财大气粗,难怪前几天去参加姜师弟的婚礼时送礼那么大方。”
话音一落,沈度的眼神就冷了。叶南期并不畏惧,心里恶劣大笑。
姜沅予是沈度的痛脚,二话不说使劲踩就对了。
他欣赏着沈度的脸色,调整了一下表情,保持着让沈度看着就想一巴掌呼过去的笑容继续说:“赔偿?也没什么太大的要求,别墅随便几套,几辆跑车,要是沈总愿意给贵公司20%的股份让我吃下半辈子就更好了。”
听到这么无理取闹的要求,沈度懒得再搭理他,近水楼台先得月,一脱外套就躺到了床上。
叶南期咬牙切齿,又不想再和沈度有身体接触,扯了床被子铺地上,把自己一卷,反正家里最艰难的那段日子地铺也不是没睡过。
他半宿没睡着,睁大了眼望着黑漆漆的房间,听着床边隐约传来的均匀呼吸声,思考自己的人生为何如此操蛋。
到了后半夜,才模糊睡过去。
已经是秋季,天气转冷,就算有暖气,叶南期卷饼似的在地上裹了一夜,还是感冒了。
沈度打前台电话,送回了钱包身份证和手机,看了眼叶南期,打电话叫司机过来。
叶南期的身份不好下楼等车,接过自己的手机,靠在床边等着,蜷着两条长腿,白皙漂亮的侧容上潮红一片,眼眶也发着红,抿成一线的薄唇苍白,活像遭了场大罪。
他把玩着手机,闻琛发来亲切问候,问他新婚之夜怎么样。
叶南期生着闷气,指尖敲敲屏幕:“好得很,体温飚上三十七度了。”
闻琛大喜:“赶紧自拍一下发微博,好久没营业了,正好博博粉丝同情!”
叶南期:“……”
闻琛在无情与婆妈之间切换自如,又殷勤地叮嘱了两句,叶南期只好调整了一下角度,自拍一张,懒得美颜加滤镜,登上微博发出去。
配字:最近好冷,大家注意身体,不要感冒了。
刚发出去,果然涌来一堆回复,粉丝们心疼死了,千叮万嘱要叶南期保重身体,好像他不是感冒,而是生了场什么重病。
不得不说,公司和闻琛根据他的外在形象走的方向很成功,粉丝们都相信他是个温暖开朗的人。
叶南期眼睫低垂着,刷了会儿评论,忽略间或涌出的黑子恶评,不经意抬眸,发觉沈度靠在墙边,一直注视这自己。
他怔了怔,赶在沈度开口嘲讽前,先把手机放下了。
司机来得很快,叶南期上车后就没说过话,恹恹地闭着眼。
看他虚弱的样子,沈度仅存的那点良心突然就被触动了,半路让司机停住下了车。叶南期才懒得管他去了哪儿,等了五分钟没等到人,耐心告罄,指挥司机先去沈度家再说。
昨天他们去领证时,搬家公司已经把他的东西搬去沈度家了。司机是知道他们俩的关系的,犹豫一下,还是听了话。
沈少爷纡尊降贵去买药,谁知道从药店走出来,就看到他的车一骑绝尘而去,自己吃了一嘴尾气,气得直接把药塞进垃圾桶里。
叶南期的东西都堆在客房,其实也不多,就是几件常穿的衣服和随身物品,他勉强撑着检查了下,确认没有遗漏,锁上门倒头就睡。
虽然反锁也没用,这是沈度家,钥匙他都有。
沈度晚了二十分钟才回到家,他把药扔了,打车到半路,又下车去重新买了药。
他觉得自己对叶南期发善心简直像农夫以身暖蛇,不过叶南期多少算个病人,他没有欺负病人的心思,把药扔客房门口,转身就走。
叶南期没睡太久,从一连串噩梦中醒来,浑身发着冷汗,呆呆地看了会儿天花板,冲澡换了身衣服,出门时看到门口的药,眨眨眼,猜到可能是沈度不知道打哪儿翻出来的,犹豫了下,拿进来塞进柜子里,便出了门。
虽然给闻琛开玩笑说要休婚假,但工作不能再推了。反正这婚结了跟没结一样,不影响什么。
两人在公司见了面,叶南期捏捏鼻子,笑盈盈地夸奖:“闻哥,两天不见,你好像变帅了。”
两天不见就憔悴了许多的闻琛忍住掐死他的冲动,把他拉到个没人用的小会议室里,关了门,敲敲桌:“身体还没好,瞎晃悠什么?吃药了吗?”
“没事。”叶南期身体底子好,睡一觉发发汗确实没什么问题了。
“把事情给我说清楚,否则今天别想出这个门。”闻琛敲桌子的声音更大了。
叶南期顿了顿,清亮的瞳仁直直望了会儿闻琛。闻琛有时婆妈,但对他一直很好,当弟弟一样照顾。
他决定实话实说。
只说了个开头就被闻琛插嘴:“啧,小姜人是挺好,你怎么就贼心不死呢,还去参加人家婚礼。”
叶南期原本想解释,话到嘴边又打住,笑了笑没应声。
美好的东西谁不想保护呢。
闻琛还在啧啧个不停。
姜沅予是叶南期的师弟,性格开朗活泼,像一汪清泉,格外明亮,星途也坦荡耀眼,出道不久就被公司一个资深经纪人抢去。
只是姜沅予家里条件好,顾虑不多,刚红起来,就雷厉风行地和海外归来的青梅竹马结了婚,不过也保密了,婚宴并不高调,邀请的都是圈内好友。
闻琛怕叶南期老惦记心里难受,苦口婆心:“小姜是有夫之夫,你也是有夫之夫了,就别瞎惦记了。”
叶南期倒了杯热水,喝了两口:“我没瞎惦记。还有,别提醒我这茬。”
闻琛的好奇心长回来了:“你和你姘头,哦,合法姘头,到底怎么回事?”
叶南期想了想,隐去一些不方便说的东西,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闻琛万万没想到事情发展这么奇葩,听得脸色复杂。
只是事情已经发生,并且尘埃落定,再捶胸顿足也没用。
这事自家人关起门来说完就消化了,闻琛性子软,也不好再说什么,安慰了叶南期两句,看他脸色依旧不太好看,赶紧说起他关心的事。
“最近有一个广告代言、一个综艺节目,还有一个电视剧本和我求来的电影剧本。广告代言是之前谈好的,幸好没被截胡,你综艺感不强,这个节目反响也一般,上不上无所谓,电影就别抱多大希望了,电视剧我们可以争争男一男二,你注意看看。”
叶南期点点头,接过剧本。两个剧本一时半会儿肯定看不完,他也没准备让闻琛陪自己在这儿生根发芽,挥挥手随意道:“你回家陪嫂子吧,我看完了再和你商量。”
“你就在这儿看,不回家?”
叶南期虚假微笑:“我家被搬家公司搬空了,现在在别人屋檐下,恰巧我不太乐意低头。”
“……”闻琛也是结了婚的人,不免有点啰嗦, “不就是小时候的冤家,长大了的情敌嘛,你们总不可能一直不见面。”
叶南期当没听到。
清官难断家务事,闻琛放弃说教,摆摆手先行离开,离开前还啰嗦地吩咐叶南期记得吃饭,小心又犯胃病。
叶南期嫌他烦,敷衍地点点头,翻着电影剧本慢慢看。
他工作时没有时间概念,草草地把两个剧本和广告脚本看完,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公司里也安静下来,已经下班了。
叶南期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整理好文件,走出会议室,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不远处的一间办公室,上面挂着公司一个金牌经纪人的名字。
公司给叶南期包装的是风度翩翩、温文有礼的形象,他也确实做到了平时待人眼角眉梢都是温和笑意,此时的眼神却冷冰冰的,压满了沉甸甸的怨憎与恨意。
只盯了几秒,他知道公司到处都安装着监控,若无其事地回过头,扣上帽子戴上口罩,自己打车回了沈度家。
到了沈度家门前,叶南期才发现自己忘记带钥匙了,指纹也没录入他的。
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到天色浓黑,敬业的沈总还没下班回来。他揉了揉胃,干脆准备出去住酒店。
好死不死的,闻琛的乌鸦嘴灵验,一整天都没消化到食物的胃突然发来抗议的疼痛,叶南期走了两步,脸色霎时白了。
从内部攻击的敌人最为恐怖,身体内部的病痛也更让人难以忍受。叶南期冷汗都下来了,蹲到地上,要死不活地思索自己这状态还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小区。
还没想好,眼前一暗,头顶传来道凉凉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蹲在门口的叶南期:“……”
他就该早点跑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