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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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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叶南期打死也没想过这俩字会和自己有关。
一句“结你妈”差点脱口而出,想起沈妈妈慈祥的脸庞,叶南期又忍气吞声憋了回去。
闻琛还以为是那帮狗仔狗胆包天,直接打他的电话来要钱了,当即一拍桌,还没骂出句有点气势的,就看到叶南期脸色阴晴不定地站了起来。
了解自己这位艺人某些方面钻牛角尖的倔强脾气,他生怕叶南期真去把宝贵的肾卖了,连忙劝慰:“还是有办法的,你先别冲动……”
叶南期心里很快就有了决定,沉沉地叹了口气:“闻哥。”
闻琛作洗耳恭听状。
“艳照门和结婚你选哪个?”
闻琛不明白他突然说这个干嘛,“啊”了一声,看叶南期目光诚恳,懵懵地道:“你的艳照门和结婚绯闻?非要比较的话,当然是结婚好点……呸!什么选哪个,我们先解决照片的事,否则你恐怕真要有艳照门……”
叶南期颔首表示明白,短促地冲闻琛地笑了笑:“可是闻哥,狗仔不止一家,有缺钱的想讹我一笔,也有不缺钱的想搞个大新闻。”
闻琛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愿意想。
如果真有选择,他想把光明正大跑去“约炮”的艺人给掐死。
叶南期看他眉头紧皱,难为半身不遂了走起路来还能风度翩翩,三两步就靠近了包间门:“那我去结婚了。”
闻琛被这再自然不过的语气唬一下,叶南期带上门离开半分钟后才回味出不对来——
已经晚了。
叶南期的手机电量不多了,时不时就有个骚扰电话打来,他干脆关机保电量。走出咖啡馆时,沈度已经到了。
他坐上副驾驶,看了眼已然衣冠楚楚的沈度,平时佯装的谦和温润荡然无存,照着沈度的脸就是一拳。
沈度不躲不闪,挨了这一拳头,痛得眉头一皱,剜了眼叶南期,抹抹唇角:“出过气了就别像猴子一样穿着身乱七八糟的衣服在我车里乱蹿。”
叶南期向来奉行“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原则,可看着沈度的帅脸,还是想再来一拳。
他身上的衣服是昨晚的,混杂着酒气烟味、不知道哪儿蹭到的甜腻香水味和汗水味,在空间相对狭窄的车里,味道实在一言难尽。
叶南期倒不在意自己的邋遢,见沈度不高兴,舒舒坦坦地在真皮靠椅上又蹭了蹭,迎着他递来的冷漠目光,皮了这一下觉得神清气爽,嘲笑道:“照片解决得很迅速啊,没想到沈总也有担心艳照门的一天。”
沈度闻言并不动怒,平稳地开着车,扬了扬眉:“照片上没露我的脸,解决这事只是给叶大明星的一点小费。”顿了顿,他不咸不淡地补了句,“待会儿看到我妈该怎么说,你心里应该有数。”
沈度平时有点嘴贱,一句话就能把人点爆,尤其能精准踩中叶南期的怒点。
然而叶南期一想到等着他俩的那两尊神,顿觉头大,连怼回去的心思都没了。
两人心里都非常抵触,却又很清楚一件事。
各自的妈是各自的克星,这婚结不结,八成由不得他们俩。
叶南期的少年时期过得比较凄惨。
上初中前,叶南期一家因着爷爷和沈家老爷子的关系,一直住在军区大院里。叶老爷子去世后,叶父就带着一家搬了出来,后来隐约听说沈家出了点什么事,断了联系。
搬家后不到一年,叶父开车去学校接家里的小妹回家,路上碰到货车逆行,出了车祸。
他爸爸死死护着小妹,受了重伤,在医院里拖了几个月便没了。小妹至今仍躺在医院里,两条腿再也不能行走,眼睛也失去了光明。
如果一切到此为止,绝望就该有尽头。
可惜上苍并未停止它的玩笑,没过多久,偷偷辍学分担母亲养家之苦的姐姐叶湄被星探看中,进了娱乐圈,凭借优越的外表与能力,迅速大红起来。
看起来前途正好,然而不久,叶湄突然被爆出各种负面新闻,滥交、吸毒、借高利贷、赌博,每一项都能把人推向风口浪尖,推下无底深渊。
不堪重负的姐姐跳楼自尽后,家里又涌来一堆要债的打砸辱骂,无论搬多少次家,都有狗仔和讨债的仿佛嗅着味道的狗,紧追不舍。
叶南期他妈妈在重重压力之下厥了过去,差点没再起来。
叶父在世时,叶妈妈被宠得像个天真的少女,十指不沾阳春水。即使那些混乱已经快过去十年,也像深刻在骨髓里的刻痕,叶妈妈的精神很脆弱,多年来一直吃着药,医生嘱咐过不能让她再受到任何刺激。
这些年叶南期成了她的主心骨与盼头,叶南期破块皮,都会把她吓得落泪。
叶湄的事让叶妈妈非常反对叶南期进娱乐圈,为此母子俩这几年时不时就会冷战,前几天才又刚和好。
沈妈妈十有八九已经把结婚的日子和昔日的闺蜜敲定了。
叶南期想想就觉得自己的头快要炸了。
相比之下,和情敌睡了的尴尬都无伤大雅。
到达两位女士等待的包厢前,沈度先带叶南期去换了身衣服,收拾得人模狗样了些。
上楼时叶南期的脸色还有点僵冷,到门口时,脸上已经带了柔和笑意。沈度最看不惯他这副笑意盈盈的虚伪模样,别开眼,径直推开门:“妈,叶伯母。”
包厢里的两位女士正凑在一起说悄悄话。和闺蜜重逢后,叶妈妈的精神好不少,还跟沈妈妈去把白发染了黑,虽然仍面有愁容,但眉目精致温婉如画,看起来比以前年轻不少。
叶南期不跟沈度计较,进包厢跟沈妈妈打了招呼,手法娴熟地沏了两杯茶,坐到叶妈妈身边。
叶妈妈摸了摸儿子的头,含笑看了眼沈度,目光欣慰:“我们南南也有喜欢的人了。”
叶南期在她开口前还想垂死挣扎,然而一肚子的话在碰到她柔和的眼神后,全部哽在了喉间,上不去也下不来。
无论会不会刺激到这个命运悲惨的柔弱女性,他都不忍心让她因自己而失望——哪怕是这种失望。
沈度没想到叶南期不战而屈,暗暗磨了磨牙,迎着两个长辈的注视,大着胆子开口:“妈,我说过,你们误会我们的关系了。”
话音一落,沈妈妈的笑容逐渐消失,却没在叶妈妈面前发作。
她温柔地握了握闺蜜的手,笑了笑:“你也知道,这孩子从小脸皮薄,很害羞,我出去和他说两句话。”
叶妈妈敏感地察觉到什么,不安地看向儿子。
叶南期脸色不变,微微笑道:“没事,您放心,别多想。吃茶点吗?这儿的茶点还不错,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宛宛应该会喜欢,您可以带点去看看她。我最近有点忙,没法去看她。”
几句话暂时转移了叶妈妈的注意力,叶南期偷偷擦了把汗。
叶南期温声安抚母亲的同时,沈度正在挨骂。
沈妈妈做事风风火火,教育儿子也不含糊,左右看看没人,秀眉一挑:“我和你爸从小怎么教你的?男人要对自己做的事负责!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对南期有意见,不管你们怎么回事,你既然已经和南期有关系了,就必须对他负责。你他妈还敢做不敢当了?!”
沈度不好提醒这位女士他妈就是她,头疼不已:“妈,我不喜欢他。”
沈妈妈说:“哪对情侣不是从不喜欢开始处着的,再说了,你不喜欢我喜欢。”
沈度欠欠地耸了耸肩:“那您直接收他当儿子好了。”
沈妈妈闻言,反而没继续吼人,抱着手盯了他片刻,缓缓道:“南期他爷爷在战场上背过你爷爷五次,你爷爷临终前都还记挂着这份恩情。他们家现在过得不好,南期又倔强,我想帮把手都暗里推三阻四的。关键时刻我们没帮到他们家,我和你爸心里都还愧疚着,别说是你和南期睡了,就当是报恩,你也必须得给我把婚结了!”
当年叶南期家里厄运连连时,唯一能帮忙的沈家也出了事,差点一家吃牢饭,沈度也被送去了国外,最近才回来。
辗转这么多年,两家人去年才意外再次相逢。
沈度心里本来就很复杂,听了这话,有点哑然。
好半晌,他才拧着眉问:“那要是叶南期不同意呢?”
沈度多虑了。
叶南期可以为了妈妈和妹妹把底线无限往下挪动。
叶妈妈受过太多苦,身体和精神都不好,他不想让她为自己担心,也不敢做任何可能刺激到她的事——至少明面上不敢。
这桩亲事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定下来了。
沈妈妈生怕两人反悔,隔天就催着他们去领结婚证。
节奏太快,叶南期有种上了贼船难下的感觉,去领证的路上,心情活像是去殡仪馆,一字一顿:“AA制。”
沈度礼貌颔首:“正有此意。”
领了红本本,叶南期才打开手机——事实上他的休假昨天就结束了,但是事情太过突然,不得不多请几天假,推了两个得之不易的通告,他的心都在滴血。
手机刚打开,就蹦出闻琛的电话。
闻琛快要爆炸了:“祖宗!你上哪儿去了!我都准备报警了!”
叶南期暼了眼沈度,笑得无比虚假:“和你说了,结婚。”
“你他妈上哪儿找的姘头结婚?”闻琛气极反笑。
这一声太过石破天惊,连沈度都听到了点声响,在绿灯空隙回过头,面色不善。
叶南期把他当司机,老神在在地靠坐在后座上,踹了下前座,觉得自己不能谋杀“亲夫”,但是可以恶心他,话音温柔:“姘头,证呢?”
沈度波澜不惊,淡定回击:“老婆。”
效果立竿见影,叶南期被恶心到了。
毛骨悚然之下,他摁断了电话,自个儿起身去翻出结婚证,拍了照,给沈度的脸和名字打了马赛克,把图片发给闻琛,发语音。
“姘头太丑,不辣你眼睛。看好了,国家证书,绝非伪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