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猴，还债！》南山菊

140、第140章（修）

　　孙悟空再次睁开了眼睛，眼中一簇火焰倏然一亮，转瞬又化作墨色淡入瞳孔，他左右一看，这好像就是杨戬关他的破地方，一片白茫茫，不是之前经历过的其他世界，不过他也不太敢确定，毕竟他每一次经历的世界都那么真实，就上一回他还叫孙悟空呢。

　　谁知道这是不是杨戬搞的新花样！

　　他闭目凝神，法力运转，经历过的世界记忆从模糊到清晰，再化作识海之上的一点点星光，逐渐淡去，他拨了拨最近的一颗星星，上个世界的记忆便瞬间清晰起来...

　　虽然杨戬偷鸡不成蚀把米，他自己也算因祸得福，神魂心境皆已与修为相合，甚至隐隐有要突破的趋势，可如今回想起来，若他在哪个世界沉沦，没准便无法恢复记忆，次次轮回，最终会忘了自己是谁。那些世界五花八门的诱惑、打击，一只翻云覆雨的手在那儿搅弄风云，他又失了记忆，其中惊险让他心中生寒。

　　一个筋斗从地上翻起来，咬牙切齿的扭扭脖子扭扭腰，拳头捏的咔咔响，活动完筋骨，拿出金箍棒，一手叉腰，一手指天，大声吼道：“姓杨的，你孙爷爷又回来了，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

　　话音将落，虚无的天空开始发生变化，一轮暖阳挂在蓝天之上，朵朵白云悠悠的飘着，而孙悟空周围，原本空茫茫的白色浅雾散去，凭空生起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流水上游一帘瀑布飞流而下，青石板路的尽头有一座小亭，沿路绿树成荫，百花齐放，一个宽袍广袖的身影正端坐亭中，悠闲的煮着茶。

　　定睛一看，不是杨戬那厮又是谁？！

　　一见仇人分外眼红，孙悟空甚至顾不得探究周围神奇的景象，足尖点地，飞驰过去，一棒就冲着杨戬打下去，杨戬微微一笑，身影从棒下消失，从百花深处显出身形，小亭在孙悟空的一棒之下化为虚无，孙悟空并不流连，又冲着杨戬杀将过去。

　　一个气势汹汹追杀，一个神态自若阻挡，如闲庭信步，偶尔对上几招，就这么过了数百招，一边打杨戬还一边嘲讽：“孙悟空，若在别的地方，你还能与我斗上一斗，可此处是我的主场，一草一木，一山一水皆由我控制，你是打不过我的。”

　　孙悟空也觉得没甚意思，干脆住了手，盘腿往地上一坐，气道：“不打了不打了！姓杨的，光跑算什么本事！有种跟你孙爷爷堂堂正正打一场！”

　　杨戬立在树梢之上，眼中极快地闪过一抹笑意，很快便散去，还是那么幅波澜不惊的模样，居高临下看着他：“孙悟空，你修为见涨，非但不感激我，反倒喊打喊杀是何道理？”

　　孙悟空“呸”了声：“感激你？！你能有什么好心思？！我能逃出升天还能涨了修为是我的本事，与你有何相干！姓杨的，老孙今日才发现你还挺不要脸的。”

　　说着他一个筋斗翻起来，又朝杨戬打了过去。

　　孙悟空一边跟杨戬打嘴仗，一边在心里琢磨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掌中世界的法门跟女儿国蝎子国师住的禁地挺像，只是禁地的阵法经过岁月流逝年久失修，阵法的威力早大打折扣，再加上蝎子精自己修为有限，跟这里一比倒很不够看了。且这里幻境很是厉害，连他都不知不觉深陷其中，这又跟子母河底灵族的祭坛有点像，只是还是那个道理，灵族祭坛幻境的威力比之这里要差得多了。

　　水流潺潺，鸟雀惊鸣，花香阵阵，连泥土的腥味都若有若现，连树皮粗糙的手感都那么真实，若说女儿国禁地和祭坛是一个碎片，那么这里分别就是一个完整的世界了！

　　要说跟真实的世界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就是这里恢复的速度特别快，截断的河流下一刻继续奔腾，裂掉的天空不久又重新合上，在他和杨戬的战斗中变成的废墟过了一阵又重新变成了亭台楼阁，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是什么样的力量？若是他，也能做到一息花开，一息花落，转瞬便是一个轮回，可那只是一朵花，这是一个世界呀！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世界。

　　除了圣人，他想不出还有谁有这般手段。

　　杨戬？孙悟空心底摇头，他现在还没有这个力量。

　　从天昏打到地暗，天上的口子开了裂裂了开，这里的日出日落不靠谱，时间无计数，也不知过了多久，孙悟空终于感觉到了疲惫，他的法力流失的有点快，汗水从他的毛里浸出来，掌心湿哒哒的全是汗水，一个不留神差点把金箍棒滑了出去，反观杨戬，只是气息微乱，发丝飘了几根，白衣胜雪宽袍广袖依旧那么风度翩翩那么装样，看那模样还能再战上几千回合。

　　随着汗水和法力的流逝，孙悟空心中的躁气亦逐渐平息，又一个回合过后，他蓦地收手，将金箍棒往地上一杵，往后一仰，躺倒在草地上，嚷道：“算了，不打了不打了！”

　　如他所料，见他住手，杨戬也收了手，手一挥，三尖两刃枪消失不见，手上换了把折扇，他缓缓走进，居高临下看着孙悟空，道：“你认输了？！”

　　孙悟空翻了个白眼，扯了根草叼嘴里，冒了句脏话：“屁！你都说了这是你的世界，力量皆为你所用，在这世界里，便是再多一个我，也打不过你，还打什么打。姓杨的，你虽然爱装不要脸还是个小人，但我觉着你还是个骄傲的人，胜之不武有什么意思？！你想尽办法把老孙我关到这里，总不至于就为了跟我打一架听我认输吧？行了，这回老孙我认栽，你到底想干什么？能帮你的老孙我也帮你一把，完了大家一拍两散，谁也不欠谁！”

　　杨戬眉头一挑：“都说孙悟空一身横气，软硬不吃，没想竟能屈能伸，倒让我刮目相看。”他上前几步，微微弯腰，笑着道：“若我说我想要你的命呢？”

　　孙悟空一个筋斗翻坐起来，惊道：“不是吧不是吧！杨戬我记得咱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吧?要说仇怨，几百年前是你带兵剿了我花果山，要恨也该是我恨你才对啊！我虽然打趣了你几回，骂了你几回，叫了你几回杨小圣，但你也骂过我叫过我泼猴啊，何至于要到取我性命的地步？杨戬你不是这种小气的人啊！”

　　说着他朝杨戬凑过去，低声道：“你可是有什么苦衷？这里也没别人，不妨直说，老孙绝不外传！”

　　杨戬看着他，脸上的笑渐渐收了起来，他沉默了一阵，方道：“我这般对你，你还觉得我有苦衷？”

　　孙悟空也沉默了下，认真道：“老实说，你这般算计我，我是很生气，可我总觉得我认识的杨戬，不是一个小人，不该是一个小人。”

　　世人都说司法天神一心只爱权利冷血无情妹子外甥全都要杀个干净，是玉帝王母的走狗爪牙，正面评价没几个，可孙悟空总没办法将传闻中的司法天神和他认识的杨戬看成一个人，或许是他见过杨戬潇洒写意一身正气，也见过他月夜独酌的清冷，他总觉得杨戬不该是这样的。

　　一时无话，良久杨戬才叹道：“可惜了，孙悟空。”

　　孙悟空下意识反问道：“可惜什么？”

　　杨戬没回，反倒问他：“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之前说了那么些煽情的话，孙悟空有点不好意思，又躺到了地上，继续翻白眼：“老孙又没来过，怎么知道！”

　　杨戬也不计较他的态度，道：“这里是须弥境，一入镜中，圣人以下，皆不得出的须弥境。须弥境乃洪荒时期道祖亲自用小世界碎片练就的神器，拥有者以法力护持神器运转，而神器世界里运转的灵力亦会反哺拥有者，生生不息。神器天地自有循环，真是真，假亦是假，就像你经历的那些世界，若能脱离而出，那世界于你便是假的，但在世界里受过的历练却是真的，若脱离不了，经历虽假，那世界于你却是真的，在真实的世界里沉沦，最终与世界融为一体，化作反哺世界的灵力。”

　　孙悟空听的咋舌，不由自己捏了把冷汗，又有些酸酸的羡慕：“你竟有这么厉害的宝物。”
　　哪怕成了斗战胜佛，孙悟空还是一穷二白，除了金箍棒，什么都没有。

　　杨戬摇头：“这宝物不是我的，我亦只是暂且使用罢了。”

　　孙悟空眼珠一转：“哦？那这是哪位大能的？待老孙我出去，可得好好感谢感谢他，给老孙送了这么一份大礼！”

　　杨戬叹气：“孙悟空，你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孙悟空嘴上笑嘻嘻，暗地里却戒备起来，直觉让他感觉到了危险。

　　“其实从小世界里脱离出来，对你来说，并不是好事啊。若能无知无觉消散于天地，反倒是福气了。”

　　杨戬方叹完，空中隐隐传来一道声音：“时辰到了。”

　　杨戬手一挥，与此同时，孙悟空握上了金箍棒，拔地而起，却还是无济于事，周围的土地转瞬将他团成了一个球，只露了两眼睛，球中横生藤蔓，一层层将将孙悟空捆了起来，孙悟空动弹不得，只感觉到自己的法力被藤蔓快速吸走。

　　杨戬上前，看着眼前的土球：“孙悟空，你不知道你拥有的是什么，你是很厉害，可对更厉害的人来说，依旧如小儿抱璧行于市，这怪不得你，只是怀璧其罪罢了。”

　　孙悟空费力眨了眨眼睛，他孑然一身，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惹了人眼？

　　杨戬伸手从他眼前拂过，孙悟空眼睛也被藤蔓遮住了，只隐约听到杨戬喃喃道：你的神魂血脉，甚至骨肉，在有心人眼里，皆是无上宝物，用之，或可成圣呢。”

　　“曾经你气运极好，因祸得福，反倒练出了火眼火眼金睛，只是不知，这次会不会还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剥皮拆骨，剐肉拔筋，孙悟空，你可能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