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Zero-0》Madaao

10、来到名胜古迹可别乱涂乱画

　　马车上的泽罗看得出来这个大汉正带着他离开他居住的区域，并且还是在往里的区域前进。

　　虽然昨天来的尤诺拉再三警告他今天必须准点到，但那人并没有说会对他前往的方式有所安排。

　　命令这个大汉的不会是那个人。因为就泽罗看来，这个大汉要真的是尤诺拉手下的，也肯定活不到现在的。

　　适应了狂飙马车的颠簸，泽罗扶稳边上的护栏才凑到对方耳边讲话。现在仅仅是车轱辘的转动声都要把他的声音盖过了。

　　“这位·······大哥，您这是要带我去哪？”

　　还好现在大汉的听力不错，他人看起来也没有了之前傻乎乎的蠢样，认认真真地掌控着马匹的套索，大声的回答道。

　　“噢，你问我要去哪？那可是个好地方，就像是个惊喜。”

　　泽罗静静地等待着下文，可那大汉愣是不说话了。

　　“那是什么样的好地方？！”泽罗再次凑到对方耳边大吼，没想到这回大汉直接抬手就想要给他一巴掌。幸亏泽罗反应快，头一偏就躲了过去。

　　这怪力车夫的巴掌，他现在的身体可承受不起。就算对方可能并没有想要打伤他，只是不想让他靠近。

　　果然，接下来泽罗就见那大汉猛地甩了一下手中的鞭子，然后看也不看他一眼的说。

　　“不都跟你说了么，那地方是个惊喜，惊喜要是说出来了就不是惊喜了。还有，你不要凑那么近和我说话，我又不是聋子。而且我还在驾驶呢，别分散我的注意力。”

　　那您倒是让我坐到后面去啊。后面的座位难道是摆设么？！

　　一通话听下来泽罗只觉得心累。不擅应对的人他就是没辙，而且这个奇怪的车夫比他之前遇到过的更胜一筹。

　　他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人可以活到现在了。

　　既然再套话也不会得到结果，泽罗也就放弃了，干脆靠着护栏欣赏起从马车旁闪过的风景。

　　前次他是徒步走到他‘出生’的斗场里的，来回花了半天左右的时间。这次他乘坐着马车，一下子就已经驶出了他所居住的第四区域——以赛罗斗场为分界点的自由者居住区。

　　他们已经经过了那个死寂的斗场，穿过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拱形石门。

　　周围的风景变得非常不一样了。

　　仅仅是街道就宽阔了四倍，而且十分笔直，街道两侧的房屋却非常少，基本上都是三层楼的酒馆、商店，那些后面有烟雾冒出来的房子恐怕就是锻冶屋。

　　又行驶了一段时间，他们才来到一扇青石堆砌成的城墙前，那里城墙上站着数十个守卫放哨，而他们的马车离正门还隔着一座可升降的木桥。

　　现在木桥还放平于河上，只不过桥的两头都有人守着。

　　大汉自觉地放慢速度，在桥头口停下马车，然后便快速的跳下。

　　“你就在这等着。”

　　本来准备起身的泽罗听到这话又乖乖地坐回去了。但他的目光还是跟随着大汉的背影，一直看着对方走到身披朱红色铠甲的守卫前站住。

　　他能隐约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但由于距离太远，他只能捕捉到他们说出的几个词。

　　貌似是‘邀请’、‘赦免’、还有一个‘克洛诺阁下’。

　　毫无疑问，克洛诺是一个人名。但是这对于泽罗来说，却是一个陌生的人名。来到这里快七天了，他还没有从任何人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即便是路上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思索间，泽罗就见那大汉已经朝着他走过来了，边走还边摇晃着手中的酒壶，看来这人又从守卫那里捞到了酒。

　　“走嘞，哈哈哈，继续上路。”

　　虽然这个大汉的态度是比上次尤诺拉的仆从要好很多，但事实上这看起来更放纵的醉汉才是地位更高的吧。

　　即便心里这么认为的，但泽罗还是不愿改变对方是‘力大无穷的蠢货’的想法。

　　可现在这种情况下，他见对方来了还是立刻起身，让大汉直接从他的位置上来，省去了绕马车的路。

　　“怎么称呼您，先生。”泽罗抓好时机再次打听对方的底细。

　　喝到酒的大汉明显高兴了很多，笑嘻嘻地吧咂嘴。

　　“无名无姓，喊我阿桑德就行了。”

　　泽罗刚想开口介绍自己，阿桑德就抢过话。

　　“你就是泽罗，对吧。”

　　“这·······您怎么知道？”泽罗感到非常疑惑。

　　阿桑德已经重新塞好了酒壶，准备启程了。他挥舞着马鞭，像是在回应泽罗，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在这里，能做到在斗场上存活并且给自己取名的自由者可不多。至少，你是第三个·······”

　　剩下的路程过得异常安静，一路上除了马蹄和车轮的声音，就是大汉偶尔随性哼出的小曲。他们又经过了一个露天巨型斗场，而从这开始，大道周围的房屋越来越少，树木和花圃却越来越多，也开始出现了喷出疑似酒水的喷泉。

　　虽然听说过那种奢侈生活的存在，但亲眼见到后饶是对贫富没多大感觉的泽罗也忍不住摇头感慨。

　　天色正在渐渐变暗，没有路灯的街道开始变得难以行驶，泽罗也感觉到阿桑德正在放慢速度。

　　又是一阵剧烈的颠簸，他们很快穿出了一片石林，映入眼帘的却是快与天际融为一体的荒芜平原。

　　“这里是他们狩猎的地方。”

　　一路上从未开口的阿桑德突然出声了，他说着加快了速度。不知为何，他鞭打黑马的力道又重了不少。

　　“狩猎？”

　　‘他们’的身份，泽罗已经猜到了一二，他此时最在意的还是阿桑德口中的‘狩猎’。

　　遗憾的是，阿桑德只是点点头便又不再说话了。徒留泽罗一人在脑中琢磨着这个地方和‘狩猎’的关系。

　　漆黑夜幕下，在飞快前进的马车上的泽罗只能用余光扫到平原上一块块凸起的大石块，还有连片生长的矮灌木。但他在低头的时候，却看到了被轮子碾压过的断箭。偶尔他还能看到在月光下泛光的白色骨骸。

　　这片广阔的平原终于在一连片的火光出现时走到了尽头。

　　又是青石城墙和护城河，可这墙和河与之前相比像是活生生的放大了一倍。城墙上的每一个瞭望塔前都燃着火，硬是照亮了整座城墙。

　　这回的木桥已经收起来了，所以泽罗不得不在马车上等阿桑德下去和门卫交涉，接着还要等他们把木桥放下来让他们通过。

　　坐了半天的马车，泽罗已经开始感到四肢僵硬了，他在桥下降时没忍住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

　　身侧又什么东西在快速逼近，目标正是他的手臂。根据这种物体带起的风声判断，应该是个手掌大小的物体。

　　抬手勉强抓住，泽罗这才发现这是阿桑德的酒壶。

　　“给你喝一口暖暖，这里的晚上很冷。”

　　但下一秒他又很严肃地补充道。

　　“就一口啊！你别多喝喽！绝对不能多喝了！”

　　泽罗无奈的笑笑，仰头倒了一小口，又将酒壶重新递给上车的阿桑德。

　　酒不是很好喝，还很呛人，一下子倒下去泽罗连酒味都没尝出来，但那股暖流一直流到他的胃里，好像还真的舒缓了他僵硬的四肢。

　　马车驶出了木桥的另一头，又进入到了宽旷却渺无人烟的城市。只不过这回街道旁终于有了充当路灯的大火盆。

　　“我们离那个惊喜，还有多远呢，阿桑德。”泽罗靠着护栏，只觉得酒劲上来了。他自己的酒量是还不错的，但这个身体似乎有点不行。

　　阿桑德却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笑声。

　　已经开始习惯对方这种‘放荡不羁’，泽罗只是静静地等待对方的下文，并没有继续表态。不出他所料，阿桑德笑完后自己主动开口了。

　　“我说是惊喜，你还真的信了啊。”

　　无可奈何地泽罗摇头道，“我对这里的一切都不清楚，我还能怎样呢？”

　　这可是实话。

　　又是一声马鞭挥起落下的呼呼声，仿佛是把空气割裂成了两半。沉默良久的阿桑德长叹了一口气。

　　他是头一次在马车行驶的时候转头看向泽罗，并且是在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他。

　　“那个地方，是暴力的欢愉，也是罪恶的终结。”

　　泽罗侧着脸，静静地与对方对视，直到阿桑德转过头不再看他，他才无所谓般的点点头。

　　“啊，是这样的么。”

　　话音刚落，他们的前方出现了与之前任何一座斗场都无法比较的巨大建筑。它看起来已经不单单是供人观看‘厮杀’的看台那么简单了。

　　伫立在那的它简直像是一座拔地而起的空中花园。一层又一层，一栋又一栋，植物与土墙完美的搭配在一起，那些房屋状的小建筑间甚至还有流水经过，挂下了一个又一个小瀑布。更神奇的是，无论是在那个角度看它都对称无比。

　　如果能在这里写生，那实在是三生有幸。

　　泽罗已经完全沉醉在了这等绝美的建筑之中了，完全忘记了刚刚才和阿桑德提到的‘正事’。

　　这倒是让阿桑德连连转头，愣是不知泽罗为何是这种反应。

　　惊诧一会儿就够了，哪有这么投入的？

　　不过阿桑德也不必担心这个太久了。因为他们在离这个建筑还有一百多米远的地方时，就转了个弯，进入了一片墓地。

　　熟练地驾驶着马车七拐八拐，阿桑德他们终于来到了一个墓道口。

　　阿桑德毫不停留地冲下了这个墓道口的下坡，而下方的石门便在泽罗惊讶的注视下缓缓地自动升起。

　　他们的马车最终，驶进了这座坟墓。里面是一段狭长的通道，马蹄的嗒嗒声在这里产生了有些渗人回音，但是这里却比外面任何一个地方还要明亮，每个三米墙上就是一盏烛台，每个十五米就是一根光滑的石柱。

　　马车最后在道口前的一小段路那停下了。那里有两个戴着脚铐的男性随从，正如泽罗那天第一次见到的随从相似的气场和衣着。看起来好像是来接他的。

　　“下去吧，他们会带你去接下来要去的地方的。”阿桑德说完后犹豫了一会儿，抬了抬手，却还是放下了。

　　泽罗只好独自跳下了马车。可在他站稳后，阿桑德还是没忍住叫住了他。

　　“我也没有资格和自信祝你好运，那么，只能说再会了。”阿桑德朝着他举了举酒壶，“毕竟，我们可是一起喝过酒的。”

　　虽然不喜阿桑德的作风和性格，但大汉的这种好意泽罗并不排斥。他挥挥手，笑道。

　　“这次还不算一起喝酒啊，下次再约吧。阿桑德。”

　　说完他便转身走了，紧紧地跟随着那两个脚铐随从，依然挺直着背。

　　“下一次啊，如果有的话就好了呢。”

　　攥着缰绳的阿桑德低声叹息着，将马车调头，原路沿着小道离开了这里。

　　而跟着随从的泽罗已经走出了最后一小段，原来比起刚刚见到的‘豪华空中花园’，这里的地下宫殿才真的叫人惊叹。

　　这里的面积恐怕远远超过了地面上的空中花园，一排排将近五十米高的石柱间是仅能让人通过的栈道，除此之外就是黑暗里深不见底的死水。每一根石柱边都有烛光，但是这点光亮却依然满足不了如此之大的地殿。抬头看泽罗都无法看清顶部的构造。

　　走在栈道上，听着黑暗里滴答的水声，人仿佛已经离开了现实，远离了一切真实的事物，进入到了魔幻的异世界。

　　走过了六十根一模一样的石柱，他们的面前就出现了一面高墙。一个个拱形的通道口像是嵌在了高墙里。看来这里才是地宫真正的入口。

　　默默地跟随着那两人走了没多久，泽罗来到了一个石屋内。这里没有窗户，而他还只看到他进来的入口，除了燃烧着的烛台和供人休息的各类石椅、石凳，这里便再也没其他家具。

　　而那两个领路的人就直接退了出去，什么也不说。

　　这里只留泽罗一个，静静地站在地板中央。

　　当然，泽罗是不可能知道现在正有人通过他身后石墙上的狮头雕像默默地注视着他的。

　　狮头张大了血盆大口，似乎是要一口咬住猎物的脖颈。那黑洞洞的嘴巴里，正藏着一双碧绿色的眼睛。

　　刚才离开的两个男仆已经站在了这双眼睛的主人的身后，低着头一声不吭。

　　直到这眼睛的主人回头，压低声音向他们问道。

　　“所以，这就是那个泽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