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玉脂青烟冷》流火追凉

5、第四章 雏凤轻吟（上）

　　岁月如歌，一晃经年。十年前，女皇放宽了对于工商业的束缚，使原本空虚的国库迅速地丰盈起来。可由此也引发了许多社会问题。许多平实的农人见为商有利可图，且致富迅速，羡慕从商者在花间酒楼的一掷千金，更有甚者用钱买官，很多务农的农人也升起了贪念，转业为商。一时之间，洛阳都城，灰衣攒动（国家规定，从商者只能着灰色），但是往往跟随在她们身边的家眷却华服锦绣，穿金戴玉，好不奢华。有些女子为了不受国家“从商着灰”规定的束缚，往往以家中侍君或者本君的名义从商，自己便可锦衣华服，做幕后的实际操作者。
　　城东高府的桐竹阁，掩映在一片梧桐和竹林之间。高府的主人——高若丽，虽为女帝宠臣，却生性不爱争强好胜，多是女皇有所吩咐，她便领旨去办，十多年下来，竟从未办砸过一件事。洛阳中人皆知高若丽不喜酒色，多年来除了膝下长子高翊贺与养子长孙睿外，没有女儿，高若丽与前本君伉俪情深，至今未娶。女皇为了褒奖她多年的功绩，让她自己提要求，高若丽便请旨在自家后院建一所三层的高阁为养子长孙睿庆生之礼。（国家规定除了一般民居的楼层不可超过两层）站立在桐竹阁顶层，远远便能望见外面最繁华的朱雀街。
　　如今高府的长公子高翊贺已经快要年满十八，在他才十五岁的时候，就因为容貌俊美，身姿颀长而受到许多女子的爱慕与追捧，早年就有许多贵族主母为女求亲，其中还引发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件。当时上门求亲的王家和赵家的两家贵族，本来两家主母在朝中政见不和，偏偏两家的独生女儿平时就爱相互比较，都对高翊贺一见钟情，私下便攀比起来，大周朝有送花表意的习俗，无论男女，喜欢对方就会送花。这两家女儿为了得到高翊贺，天天派人送花至高府，还互相比较谁送的花更贵更多更有新意。为了防止对方买到好花，乃至花市一时竟然被抢空，谁知高翊贺却全然没有回应，以各种原因婉拒两人的盛情。两位女子却不想放弃，以致高府门前更是花累数日，香气不散。有人想故作文章，在朝中提起此事，女皇借此也想为高若丽的长子谋个好媒，问高翊贺为何迟迟不想嫁娶，谁知，高若丽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慢悠悠的回了四个字“早有婚约。”朝中一片哗然，当然哗然的还不止外人，还有高翊贺。
　　“娘！我什么时候跟人订了婚约？你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高翊贺紧张地盯着母亲。
　　高若丽，嘴角微微一笑，“知道你现在还无意嫁娶，我瞎编的。”
　　“什么！”高翊贺没想到母亲竟敢欺骗女皇，“可，可是将来总会露馅的！”一向冷静的高翊贺一想到自己的私事牵扯了家族的利益，便慌张起来。
　　“放心，我自有想法。”高若丽微笑着摸着儿子的头，心想：这小子近年来身体长得飞快啊，看着高翊贺局促不安的样子，低声道：“你的心思娘都知道，娘只希望你能和一个自己爱的人成婚。”
　　此后，女皇也不再干涉高翊贺的亲事，而到高府求亲的人也总算放弃了念头。洛阳城总算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大家都在猜想“当年跟高翊贺定有婚约的是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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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春的桐竹阁内，落英缤纷，遥遥的如同一片云雾般，偶尔传来细微声响。悄悄走近，便能看到一个高挑英俊的男子在内庭练武，只是他的招式太快，手中的武器竟让人看不清楚。男子练完全部的招式，正呼出一口气，却听到一个男女莫辨的清灵之音“阿贺哥哥，你总是对着自己练可不行哟。”只见不远处坐在石凳上的一个漂亮得让人男女莫辨的少年放下手中的一卷书，闪着俏皮的葡萄眸子蹦到高翊贺面前，道：“虽说家里的武师都被你打败了，可是你总不能一个人空练呀！三月之后的武科举，你可是要跟真人一轮一轮地比试的。”
　　“那你说我该怎么练？”原本周身因练武而不断溢出的肃杀之气却在瞬间散去，徒留一股缱绻的温柔。
　　“呵呵，我倒是有个主意，只怕你不敢。”长孙睿此时已是十五岁，却还是透着小时候的古灵精怪。
　　“你说吧，我听你的。”高翊贺看着长孙睿晶莹剔透的皮肤上，丰盈若樱桃般地双唇一开一合的。
　　“嘻嘻，不如……你跟阿祐一起练呐？”长孙睿戏谑地向不远的树上飘去一个眼神。“阿祐可是我国三大高手之一的邙山青音老人的得意门生，不是那些普通武师可以比的，跟他练武也比较有水准吧？”
　　高翊贺低头略一思索，觉得的确有道理。
　　“阿祐！你觉得如何？”长孙睿一回身，便有一道黑影瞬间站在她的面前。
　　自从三年前年仅十六岁的杨祐从邙山出师，他便回到了高府，六年来，他每天都勤练武功，加上天生是块练武的奇才，青音老人更是对他投入不少心血，杨祐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练武更加精进。是青音老人的闭门弟子也是得意门生。临近出师，青音老人本想让他在武林中做一番修为，杨祐却说自己一身武功不求名利，只想保护自己重要的人，婉拒了师傅的好意。杨祐只记得自己回到高府后，高若丽与他的那番对话时刻在脑子回响：
　　“祐儿，如今你还不能在洛阳公开身份，我知道你想留在高府，前阵子，睿儿的暗卫触犯门规，现在还没有合适的人选，不如……”
　　“让我来担当长孙睿的暗卫吧！我会好好保护她的！”杨祐没有丝毫迟疑。
　　“很好，记住，从今天起，你就是长孙睿的暗卫，你要保护的人只有她。”
　　杨祐看着长孙睿近在咫尺的笑容，心中一片柔软，刚想开口，却被来人打断了。
　　高若丽不知何时，走进了桐竹阁，望着他们道：“贺儿，祐儿，你们两练完武，就和睿儿一起到我的书房来。”高若丽的目光在杨祐身上微微一顿，“点到为止就好。”便慢悠悠地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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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若丽的书房内，墨韵清香，这是不仅仅是高若丽办公之处，也是高氏许多重大决策的会议地点。
　　高若丽注视着已经宛如成人的三个大孩子，觉得时光真是飞快，从进屋的瞬间，这几年来，她就感觉到高翊贺和杨祐对于长孙睿的重视与关爱。不自觉地将目光投放在长孙睿的身上，对于她的秘密，还能守多久？也许都要看上天的安排了。微微一笑，高若丽开始了自己的话题：“你们如今都已成年，高府以及朝廷的事务，我也慢慢开始让你们接手，现在我们高府虽然深受女皇宠信，表面上一派风光，却也要居安思危。”背过身去，高若丽更加严肃地说道：“三个月后，便是“文武艺德”的科举比试，先皇开创此法是为了广招天下的才子异士，也是为了削弱各大贵族的势力，虽说我们高府表面上并没有招揽名士，却也不能被动受控。”高若丽转向高翊贺，沉声道：“贺儿，我知道你无心仕途，不过为了高氏一族，你此次就去夺下武状元之位吧！我相信，这对你并不算难事。”
　　“是！贺儿明白。”高翊贺温柔的脸上此刻一片凝重。
　　“祐儿，我虽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却也将你视如己出，此次贺儿参与武科举，难免遇到一些难以预料之事，你且在旁帮衬，便是万无一失了。”
　　杨祐慎重地点头。
　　“至于睿儿……”长孙睿此时雀跃不已，娘总算要派任务给她了！
　　高若丽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地笑意，道：“你且陪着贺儿一起去熟悉一下科举，看看能不能遇到什么奇人异士交个朋友。至于怎么找……就看你自己了。”言罢，高若丽露出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
　　“睿儿明白了。”长孙睿微微点头，向高若丽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