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笕方休》路兮辞

20、莫牵念

　　荀笕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地方，可到了村口的那间小草屋的时候，还是没忍住进去看了看。
　　是在这里吗？荀笕长年握剑的手，老茧粗糙，抚上薄唇的时候竟能让自己想起那个，不明思议的吻。
　　那个时候，荀笕告诉自己：沉沦就沉沦吧，一会儿就好。之后的，逢场作戏和真情实意，各参一般。
　　“大姐姐，你有没有看见鸢儿啊？”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荀笕转身，这个孩童比纸鸢大不了几岁，难道，青梅竹马？想着，荀笕轻笑了下：“你找鸢儿什么事啊？”蹲下身，反正那个人应该不会追上来，不如和这个小不点多说几句话。
　　“鸢儿和我约好了，这个时候她带我去做风筝的。”
　　“那你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姐姐就告诉你鸢儿去了哪儿。”
　　那孩童也是傻的可爱，竟然对荀笕一点防备都没有，直接道出了名字连同家住在哪里都说了出来：“我叫苻生，家就住在鸢儿家的对面，我家是买酒的，鸢儿的爹爹可喜欢我家的酒了。”
　　荀笕看了看日头：“姐姐告诉你件事情，你不要告诉别人。”
　　小孩子好像天生对这种秘密充满了好奇心，光用气息说：“好。”
　　“鸢儿的娘去了天堂，她现在肯定很伤心，你拿着这个，去安慰安慰鸢儿。”荀笕往苻生怀里送了一对杏花状的耳坠子。
　　苻生一副身受大任的表情：“好的，姐姐，我现在就去。”
　　荀笕目送苻生离开，沉了口气，似不愿多做停留，立即起身离开。

　　仲悔和俞方休等村里的人都安顿好已经是后半夜的事儿了，但二人打算第二日一早就离开。一来，惊鸿楼中传信说皇上来请鸿美人进宫献唱，二来，停留在这里的回忆简直是海上人鱼的歌声，总是想着，让人沉沦。
　　“你去和纸楠道个别。”俞方休知道仲悔心中不舍，不想仲悔留下什么遗憾。
　　仲悔停下手中动作，连头也不抬，又开始收拾。
　　俞方休直接过来，挡住仲悔的动作，看到那双无神的眼眸，叹了口气：“咱们俩个中总要有一个不留遗憾的。”
　　迎着恍惚的烛光，仲悔狠了狠心：“好。”
　　纸楠一直坐在纸鸢屋外的台阶上，一整夜，不曾有困意，看见仲悔走过来，全当白天什么都没发生，只当做老友来告别。
　　两人一坐一站，相对半天，还是纸楠先说的：“路上，小心。本来这次应该好好招待你们的，可是我现在打不起那个精神，还请见谅。”
　　明知纸楠在转移话题，在刻意绝口不提，但仲悔心里有股念头，这次不说，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楠哥，你先听我说吧。”
　　纸楠心里的仲悔本是一个端庄大方，善良小心的人，如今再对上那对眼眸，自己却也胆怯了。
　　“楠哥，我自与你相识以来，从未将你当成兄长，而是一生只一次的心爱之人，如今，嫂子没了，我知道人永远不能和死去的人相比，一来，不能比，二，”，仲悔越说越是哽咽：“比不过。”
　　“所以，我不作为。再见。”告完别就应该留个他一个潇洒的背影吧，至少仲悔这样认为。
　　“仲儿......”
　　仲悔抬眼看天，视线太模糊，看不清脚下的路：“别，别再说了，我怕因为你的一句话，一个动作，我又要自己纠结好几年。”
　　纸楠不敢再说话，这一别，倒真像，永别。
　　俞方休收拾好东西，牵着马在村口等仲悔，趁着这点时间，竟不由自主去了那间草屋，停留在这里的温存，爱意和信任，现在看来只剩下了利用。
　　天微微亮，俞方休坐在门槛上，慢慢回忆，撇开那些不愿接受的不说，原也是好的来着。
　　“哎，大哥哥，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姐姐啊？”苻生昨儿用了荀笕给他的耳坠子去哄纸鸢，果然纸鸢十分心悦，今儿一早特地跑来道谢。
　　俞方休，一听他说什么姐姐，心猛跳了两下，难道是阿荀：“你口中的姐姐是不是一身深色衣服，眼睛十分好看？”
　　苻生回想了一下，认真的嗯了声。
　　俞方休一失往日沉稳的风度：“那位姐姐可与你说了什么？”
　　苻生将昨日情景一字不漏的告诉了俞方休，突然又想起一事，“哥哥，你是不是叫什么休。”
　　俞方休眼睛放光：“你怎知晓？”
　　“那个姐姐让我跟你说，莫牵念，来日好相见。”
　　莫牵念，来日好相见，俞方休自己又念了回，嘴角轻笑，这鬼机灵，怕下次相见又要闹什么动静了。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这么久才来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