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妖美食铺》多梨

10、红枣乳鸽汤

　　孟怀良“咦”了一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凑过来，仔细打量花棠棠。

　　水汪汪的一双眼，樱桃嘴，鹅蛋脸。

　　这个小妖怪，看上去……蛮眼熟的嘛。

　　被打量的同时，花棠棠也闻到了孟怀良身上不一样的气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孟怀良——尽管依旧看不清他的脸，但这人身上的味道……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在哪里呢？

　　还没有想明白，宁久微将那饭盒接了过去：“谢谢。”

　　花棠棠不再想，笑眯眯：“我炖了接近一个小时呢。”

　　小仓鼠白云最爱慢火煲出来的汤，每次都能把肚皮吃的圆滚滚。前些天，他的腿卡在了笼子里，骨折了，花棠棠虽用妖法给他治疗了一下，但到底是伤筋动骨，阿毛便去捕了些鸽子回来，给他补补。

　　宁久微背上也被打了一道——那宋宝看上去虚弱无比，动起手来却毫不含糊。花棠棠想到他一下午都在忙这事，没吃饭不说，还被打。

　　想想都觉得很可怜。

　　小仓鼠和青蛙，橘猫三只小妖精都还没化形，除了橘猫外，另外两个胃口都挺小，因此给他们盛出来之后，剩下的，都给宁久微装了过来。

　　打开盒盖，迎面一股勾人的香味，孟怀良摸了摸鼻子，探头看看，见只是一人的量，暗暗叹口气，转身又拿了块饼干，塞进嘴中。

　　若是多的话，说不定他还能腆着脸求上一盅——

　　饭盒壁是双层的，因为炖的时间长，汤汁是淡淡的乳白色，里面卧着一整只鸽子，周遭是切的细细的姜丝，汤面上飘了几枚红枣，零星有几点橙红色，原来是枸杞子。葱白葱叶切得细细碎碎，洒在了上面。

　　香气飘出去，殷众终于从档案山中清醒了过来，吸吸鼻子：“什么味道？这么香！”

　　孟怀良随手拿起一块桂花饼干，填进他口中：“那是宁哥的，继续看你的吧。”

　　宁久微也不客气，将饭盒摆在桌子上，拉开抽屉，看还有没有一次性筷子，另一边，花棠棠变戏法一样，又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他：“喏，还有这个——”

　　这是个淡青色的瓷盒，三层的，揭开盖子，里面是小巧玲珑的四色馒头——绿的，黄的，紫的，淡红的。每个都如同拳头大小，做成了花朵的形状。

　　第二层是蒸的米饭，白白净净的大米，混着五色小豆，冒着热气，米香与豆香在空气中弥散开来。最下层，摆着一双竹筷，还有一个白瓷的勺子。

　　宁久微自认不是一个对吃挑剔的人，有时候荒山野岭的捉妖，只能啃压缩饼干；还有时候忙于公务，只草草叫个外卖了事——这么多年了，他第一次见到如此细致的餐饭。

　　殷众倒是被吸引了过来，他对那馒头很感兴趣，问：“这是拿什么做的？食用色素吗？”

　　“当然不是，”花棠棠同他解释：“我用的是蔬菜汁和的面——喏，菠菜汁，胡萝卜汁，还有紫甘蓝、西红柿。这样蒸出来的馒头，自带蔬菜的清香，又好吃，又好看。”

　　宁久微已经咬了一口黄色馒头，果真如她所讲，自带一股胡萝卜的清香气，但也不至于太冲，刚刚好。

　　喝一口汤，汤汁浓郁，鸽子炖的时间长，香气全融入了汤中。但宁久微又品尝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拿筷子戳一戳鸽子，这才发现鸽子腹中是填有东西的——腹中塞了切成手指粗细的瘦肉，长条的山药，还有几片西洋参。

　　好几种食材的浓香气，都含在这一口汤中了。汤丝毫不显油腻，入口香醇，宁久微一连喝了半盒，吃光了那四个花朵般的馒头。

　　再去吃米饭，那豆子是提前一天就泡好的，足足泡了一夜，这样蒸起来才绵软可口。一勺入口，大米十分有嚼劲，而红豆香甜，黑豆醇厚，绿豆清香，黄豆绵绵，白芸豆酥软，一并咀嚼，每一颗味蕾都在品极致的盛宴。

　　宁久微吃的干干净净，一粒米也没有剩下。而那只小乳鸽，他把每一滴汤汁都喝尽了。这红枣乳鸽汤，所有的精华都在这些汤汁中，而那鸽子肉，也意外的好吃——因为长时间的炖，肉早已烂了，用筷子轻而易举地就能夹下来，浸泡了汤汁，味道绝妙。

　　另一边，孟怀良与殷众两个人，已经把那盒饼干分吃干净，齐刷刷哀怨地看着宁久微。

　　宁久微看向花棠棠：“你晚上店开到什么时候？”

　　“大概十二点左右吧。”

　　“那好，”宁久微手指叩了叩桌面：“今晚上我请你们两个去她店里吃夜宵，成么？”

　　孟怀良幽幽地说：“我要吃鸡。”

　　殷众说：“吃啥都行——除了香菜，你可千万别给我加香菜啊。”

　　他是个香菜恐惧症者，稍微一点香菜都不行。

　　花棠棠应下了：“正好我那里还有几只，今晚上给你们留着。”

　　说话间，宁久微已经将那些饭盒拿起来，准备去洗洗，花棠棠忙接过来：“不用的，我回去刷就可以了。”

　　宁久微看了下时钟，想了想，说：“你等一下再回去——我先帮你建个档案。”

　　花棠棠哦了一声，乖乖地站在一旁。

　　档案表就在旁边，宁久微递给她一张，让她自己填，只见花棠棠姿势奇怪地握住笔，好久都没下去手，顿了半晌，她小声问：“有毛笔么？”

　　她至今不会使用这种正常的笔，总觉得十分别扭——土地爷爷教她识字读书，用的，都是毛笔字。

　　虽说随着时间迁移，人的口音也有了变化，但总归是好学的；字体变了又变，她也能认的出；不过在写字这方面，因为一直用惯了毛笔，倒也没想过学用其他的笔。

　　好在殷众是个书法爱好者，办公室里也放了一套笔墨纸砚，直接送了过来，花棠棠细细碾墨，她表情认真，睫毛长长，半垂着眼，雪肤朱唇，宁久微看在眼中，心想红袖添香，也不过如此。

　　墨好了，她从笔中挑了只小的，仔细的填着表——她的字如同人一般秀气，写的一手柔美的簪花小楷，一撇一捺，尽是清丽。

　　档案上无非填的就是些姓名，族类，修行时间，常居地罢了。

　　在族类一行上面，花棠棠认认真真地填上了狗尾巴草的学名——阿罗汉草。

　　信息是一方面，除却这些，宁久微还取了花棠棠的一缕妖气，和档案一起封存了起来；做好这一切之后，他手中结印，问花棠棠：“你比较喜欢什么样的美人痣？在眼角还是额间？”

　　花棠棠问：“……可以不点吗？”

　　她还是喜欢白白净净的——天知道，她多么珍惜自己修成人身的这一副皮囊，全身上下都洁白如玉，没有一点瑕疵。

　　在修妖的过程中，很多妖本体受到伤害，之后的人身也会多多少少带点瑕疵；花棠棠也是，她的半边叶子都被啃去了，好不容易重新长出来，一直担心自己会不会带些疤，结果化形后一看，身体完好，独眼睛，看其他东西都好好的，唯独分辨不出人的长相。几千年之后，花棠棠终于找到了适合自己这种状况的词语——脸盲。

　　再好的脸，再出众的相貌，看过一眼，就忘掉了。

　　宁久微摇摇头：“必须点，这个不仅仅是个印记，还带着我的气息——其他捉妖师察觉到了，便不会对你动手。你是嫌弃痣难看？如果这样的话，点在身体其他部位也是可以的。”

　　花棠棠纠结了。

　　咬咬牙，她说：“点在耳朵后面吧。”

　　眼不见，她还可以对自己说，依旧还是没有瑕疵的。

　　宁久微点点头。

　　花棠棠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一般，站在了他的面前，把头发撩到右边，微微歪头，露出了她光洁美好的脖颈。

　　还有可爱的小耳垂。

　　泛着淡淡的粉红色，如初春时节初开的桃花，满是少女的气息。宁久微的右手有些颤抖。

　　为了防止点偏，他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把她的耳垂拨开，软绵绵的，带点微微的凉意，如同双皮奶。在捏上去的一瞬间——鬼使神差的，他点在了她小巧的耳垂后面。

作者有话说

　　我曾经炖过两个小时的土鸡汤，加了香菇和红枣，真的好香啊嗷嗷嗷，肉都炖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