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少年高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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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郁最近地心情和他的名字很符合，郁闷！很郁闷，非常郁闷！
自从收留了五月之后，麻烦事就不断。他终于了解了古人生活的不易，现代化的设施有多么行之有效！然而这些现代化设备在五月手里就成了彻头彻尾的破坏工具。为了教导五月这个古代人习惯现代生活，高郁觉得他简直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噩梦，还是连绵不绝恐怖至极的那种。
才一进家门首先印入眼帘的便是满地的积水，堪比水漫金山。高郁抓狂地一把扯住头发，发出一声西斯底里地孔叫：“古代女！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用完水要记得关水龙头！你是没长耳朵还是没长脑子阿！”
五月正专注地奋力挥动拖把，听见高郁高亢嘹亮的咆哮不自觉战栗了一下，拖把一歪撞到了盛放花瓶古玩的造型柜，只听器皿破碎的声音与高郁的喊声交相呼应，交织出一曲惊心动魄的哀歌。
高郁彻底崩溃，刷刷就冲到五月面前用手指着五月，你，你……
你了半天也说不出句完整的话，好半天才喃喃自语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就不该做什么好人，果然是老天爷给我的报应。我错了……”
“那个……”五月讪讪地插嘴。
“干什么！”高郁没好气地凶道：“你是不是存心跟我作对？阿！你到底是帮忙还是故意搞破坏！阿！你知不知道这些古董有多贵！阿！你知不知道你这几天弄坏的东西都值多少钱啊！ 妈的！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啊！”
他每啊一声，五月便随之震动一下，魔音穿脑阿！终于见他说的累了便开口解释道：“水龙头我没忘记关，可关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它就自己坏了，怎么关也关不住，我只好拿布堵住出口。好像不怎么管用。”
高郁这才注意到地上越漫越多的积水，立刻拔起腿就往厨房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闭了总闸。这才缓缓舒了一口气，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简直气得想吐血！
五月来到他面前，脸上写满了愧疚：“对不起，我真的不是存心地，我……”
“嗯，你不是存心，你有意地！”高郁无力地一翻白眼说。却见滴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她脸上划过，不禁慌了手脚：“你哭啥呀！我都没哭，你快把地弄干净把。”
五月内疚地说道：“我真的很没用，我努力想把事情做好的。可是，每次都只会弄巧成拙，高郁我真的很抱歉，我知道你收留我很为难，我下次一定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高郁心想，你哪天不这么说，结果还不天天闯祸？嘴上却安慰道：“没事的，这些破罐子我早就想丢了，不过找不到借口这下可好了。你看，水漏了吧，正好当大扫除把地都擦干净了。”
高郁自己都佩服自己，居然可以这么虚伪和好脾气。他都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会要留下五月，为什么还要对她那么忍耐，这完全不像自己的风格。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始终萦绕着他，他觉得他应该是认识五月的，这是一种很没根据的感觉，因为五月分明就不属于这个时代，他又从何认起呢？只是这点点熟悉的感觉总是隔三差五就侵袭他一次，他觉得他忘记了什么本该记得的事情。那事情极可能就与五月相关，只是到底是什么呢？他却无半点头绪。
高郁回想起一周以来发生的种种，脑袋立时胀痛不已。有天回家，他瞧见五月拿着一堆木头正努力在院中生火，旁边备着一口铁锅和连他都不知道家里还有的斧头。高郁开始还觉得很搞笑，看着五月专心致志生火的样子笑得那叫一个欢阿。再转眼一瞧，顿时气炸。五月砍的不是别的树，正是那颗他最喜欢的樱桃树。
他亲手种的树啊，他亲手和父母一起种的树，他宝贝一样的树。就这样让五月给砍了，砍得还歪歪斜斜惨不忍睹。高郁简直绝望了，樱桃还没结果，父母还回来。可他知道，这樱桃是再也结不了果了，而他的父母很早以前就已经无法回来了。
他最喜欢的爸爸妈妈再也见不着了，最后连这棵树也没能留下。
那时，他是想哭的，最后终究只是怒了怒嘴角，用极轻的声音说了句，这样也好。
他缓缓闭上眼，感觉到夜幕从四面八方吞噬而来。
盟洗室里，高郁一遍遍地用水冲洗脸庞，水珠顺延着轮廓滑落，滴滴落在手心手背，好似没有温度的泪。他凝视着镜中自己的样子，雪白的皮肤，精致的五官还有摘掉了黑色隐形眼镜后的一双鸳鸯眼。是的，鸳鸯眼。左眼的色泽澄金透明好似最美丽的水晶珠，右眼却是格外地乌黑明亮。他伸手徐徐抚摸着左眼，心脏仿佛被千万只手用力挤压揉捏着，迫得他几近窒息。
十二岁那年，他的左眼变成了金黄色。同样是那年，父母离家去了远方，然后就再也没能回来。
高家的继承人一代传一代都是要跟游光订立契约的，他还没有订约，左眼却已成金黄。于是他便知道父亲再也不会回来了，而母亲亦随之失踪，两人是一起遇害了么？他始终不能相信这个事实，但是这澄黄耀眼的色彩明明白白地诉说着答案。一个他不能接受也不愿接受的答案。
那是个普普通通的日子，他一如往常地从甜美的梦境中醒来。起身，穿衣，刷牙，当他看见映射在镜子里的眼睛，他慌乱了。他大吼大叫，发疯般砸碎了镜子，砸碎了能反光地一切东西。爷爷没有劝慰也没有阻止，只是淡淡地说，小郁，你该长大了。
妈妈临走时也说，小郁，你该长大了，帮爸爸妈妈好好照顾爷爷。
那句话中的分量，象有千斤。一向为老不尊的爷爷，一向玩世不恭的爷爷，自那以后整整一个月都没有笑过。
谁曾经说过，知道死亡,就意味着童年的结束。于是小小的高郁一夕长大。
种樱桃树的时候爸爸说，小郁，树跟人一样都需要守护，你要给它浇水它才会茁壮成长。
高郁点了点头。
爸爸又说，小郁，我们高家世代都是为了守护一个人而存在的。
他疑惑地问，守护谁？
爸爸用手摸摸他的脑袋慈祥地说道，你以后就会知道，有一天也许你会遇到，也许你遇不到。但你总会遇到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像爸爸遇到妈妈，守护妈妈那样，你明白吗？
他懵懂地点点头。至少像爸爸对妈妈那样他是听懂了。
记忆中爸爸的手很大很暖。
他多想再被那双手牵牢。
思念不能自抑，回忆不能自理，他该对谁诉说想念？夜深人静时候独自悲伤。他无法对爷爷倾诉，他们都痛苦，彼此小心熠熠回避伤口。
是谁说，如果痛苦有人分担，痛苦就会减半？
那他一定不明白，两个人的痛苦，也是会加倍的。
五月砍断了他生命中一段美好的回忆，人不能只停留在回忆里，高郁知道，他该接受这个事实了。六年了，两千多个日子，他从希望等到失望，失望等到绝望，绝望等到迷茫。
原来承认并没有那么痛苦，现在他只想弄清楚到底父母是怎么死的，是谁杀死了他们？也许他是真的长大了，成熟到能够接受死亡，接受现实的残忍。
他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重要的人了，珍惜的人要靠自己这双手守护！
所以他要更强，要强悍过命运！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少年高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