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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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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无月,星光随之黯然失色。天边压下几片黑云,盖天而致,仿佛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教人衍生许多不安的情绪。
雨声如歌,郁青和衣而眠。
虽躺下,心情却莫名的兴奋。再过一日她就可以脱去这身厚重又讨人厌的嫁衣,明晚此时她就能恢复自由之身。
等丰叔救回姑娘。
她在外行商,姑娘在内玩耍,两人又回复自由自在的生活。两人相依为命十几载,依靠着颇此而活。缺了谁都不行。
她嘴角带笑入睡。
半夜细雨已停,一阵吵杂声惊醒了外室的陈帛,她向来浅眠,翻坐起身,蹑手蹑脚地度到门边。从门缝间见数条黑影闪过,直往东边的院落。
糟了,有人夜袭。
万名这刀疤男寻常不是以一敌百?竟让贼人闯入姑娘的院内。
她额间冒汗,顾不得拭去,下意识想躲藏。
不行。
她若退后,青姑娘怎么办?
贼人不稍一会便会搜到此。绝不许青姑娘受一点危险,她一咬牙,闪身出门,直奔南边的小院。
万名入住南院,每回下榻前,她都会查清他的住处。
一踏入南院,只见刀光剑影,暗影浮动。她吓得脚下一顿,呆呆地看着一把闪亮的大刀直往自己砍过来——
“你这麻烦精跑来这做什么?啊!”一道如雷的响起在耳边响起,随即撞进一道铁墙内,撞得她双眼昏花,痛叫出声。
“哟!”
“该死的,怕疼还敢跑出来掺和?”万名将她带到柱旁恼问。
陈帛揉着额,正想回骂,忽地忆起正事,抓住他的衣衫叫道:“姑……我家姑娘……快去救我家姑娘。有贼人……快去……”
他故意放风说夫人入住南厢,来个瓮中捉鳖,料不到还有几条漏网之鱼。易家未来的夫人断不许有损伤。
他垂眸瞧了眼已吓得六神无主的小丫头。
哼!
弱女子就是弱女子逞什么强。
他大手一捞,将人抱起。陈帛何时与陌生男人这般亲近,她惊叫:“你……你这只大熊想……想做什么……?!”
要是敢对她胡来,定不会放过他。
踢开其中一间雅室,万名将她放下。粗声道:“若不想死,就别鬼叫。”说罢,丢下她直奔北边的院落。
黑夜如昼,人声吵杂。
万名脸色泛青,怒瞪着地上被随意丢弃的大红嫁衣。他压抑着满腔的怒火质问手下:“我家夫人?”
有人大着胆子禀告:“回万爷,暂不知所踪。但我们已经锁定贼人的去向。”
“很好。很好。很好。胆敢在我万名的眼皮底下劫人。走,咱们去会一会。”说罢,他大步跨出门槛,却被门外的某人吓得双目瞪直,忘了言语。
那人立在漆黑之中淡定地笑看他。
这——
醒来时,郁青只觉全身酸痛。
摸索起身,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黑暗的地方,又窄又小,刚落了半夜的雨,此处阴冷潮湿,待久了遍体生寒。
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前来。
她只能自救。
幸好那些贼人认为她手无缚鸡之力,并没有绑起。夜太黑了,无星无月,伸手不见五指,教人摸不着方向。
郁青靠墙而坐,累得不愿起身。想她聪明一生,却将自己陷于危险之地。她庆幸遇上此情况是自己,而不是姑娘。
刀疤男呀刀疤男,没料到你的本事也只有这么点儿。
再过一日就能解脱了。
怎半路又出差错?
贼人的目标是自己,脱掉嫁衣也瞒不过,但不知大家的情况如何?
郁青无奈地想着,又困又累,竟沉睡过去。
她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舒服的床榻间。微睁眼,窗外透进温暖的阳光,刺目又耀眼,应已是中午时分。
她睡了多久?
揉着发疼的脑袋,拧紧眉,猛地有人突然窜出在床前,一脸阴寒地盯着她。吓得她惊呼一声:“啊!”
只听见那人说:“醒了。齐五姑娘?!”
他很生气。
说怒已无法形容他此时复杂的心情。
什么贼呀,若要劫人难道就没有聪慧点手法吗?要劫就得将人劫走呀,藏在民家地窖有何用啊!
便是将他们腌渍起来,再风干,也不能解他心中的恨。
“这是哪里?”郁青问。
她又累又饿,声音自然又轻又软,轻柔得不像话。
眼前的青年又是谁?
她不曾见过。
他轮廓好看,精雕细琢,脸容又俊又雅,但给人感觉却阴森恐怖,一瞧就是不好惹的主,标准的笑里藏刀。
青年的目光自她的小脸移开,冷冷地吐出四个字:“江南易家。”
“啊!”
郁青尖叫一声,只觉晴天霹雳,轰得她脑袋发涨。
那双幽深深,带着冰冷的眸子直盯着自己,让她头皮发麻,直接发出危险警告,让自己远离他。
“你……你——”
青年轻俯身,浓眉轻皱,直接丢下一枚炸/弹。“齐五你胆子这么小,有自信当我的妻子吗?”
妻子?!
这混账说什么鬼话呀!
玉……玉面修罗。
他就是易河。
他就是易河呀!
郁青因惊吓过度,一时寻不着言语。
现下到底在唱哪出戏?
不过一夜之间,她又怎直接入了易家?
两日前易河收到信息,有人半路劫新娘,他高兴都来不及。消息走漏被父亲得知。他觉得泄漏消息的人肯定是寒仲秋这为恐天下不乱的账房先生。
果真父亲命他前来海洲护妻。
可恨贼人劫妻不力,不肖几时辰便救回。万名怕再出意外,强行用马车将昏迷的新娘用马车直接送回易家。
他无奈只能策马回府。
易河见她惊魂未定,不说一句安慰话语,只冷冷地瞪着她说:“齐家老头养出这么胆小的人,也敢往我这里送。钱,真是个好东西呀!哼!”
他转首,对屏风外守候的寒仲秋说:“不管了。反正是女人嘛,能生养分就行了。仲秋,你去准备一下。我今晚就成亲,拖着也没用,免得老头子今夜又跑来找我念经。他要孙子,我来生。”
寒仲秋忙应声:“属下明白。”话毕,动作迅速地退下,生怕主子又改变主意。
又瞅了郁青一眼,轻摇首,他转身准备离去。
这死钱鬼在说什么鬼话?
他要和她成亲,且就在今晚。
谁许?
“且慢。”郁青唤住他。
易河脚一住,扭头看她。见她小脸虽带苍白,但双眼闪着逼人亮光,与刚刚一副惊如小兔的模样完全相反。
这就有趣了!
“舍不得为夫呀?”他笑问,轻抚一下自己的脸。这张脸深得女人喜爱。有时候长得太俊,也是一个烦恼呀!
郁青从榻上坐直身子,一头乌丝披散,虽知现在装扮不适宜,但实属无奈。
闻得这疯子一言。
她不禁轻哼一声,压下胸腔的怒火,回道:“小女,还不是您的妻。易公子请慎言。”
“现在不是,等天黑就是了。”
小手握成拳,恨不得打碎他脸上的笑意。竟将她看成了商品评价论足,易河我一定要你付出惨痛代价。
“小女惊吓过度,实不宜急于成亲。盼易公子多给几日让小女定下心神。”就算只得一日,她也得想办法逃出易家。
让她郁青嫁给易河。没门。
“齐五姑娘不用担心,婚礼一切从简,你只需与我拜堂就成了。至于……洞房花烛夜嘛,嘿嘿……为夫会看着办。”易河拒绝她的请求。
笑话,说得好像她不愿与自己成亲似的。他才是赶鸭子上架的新郎,为了传宗接代,无奈娶妻。
这混账!
郁青双腿着地,逼向他。“易公子是要强人所难?”
“强人所难?我?”易河忍不住笑出声音。
听闻这小女子是陆雪独女,虽不是什么倾国倾城之姿,模样倒也清雅,一双大眼闪着狡黠的精光。
尤其是那身傲骨教人恨不得折一折。
心动不如行动。
他往前几步,探手托起她的下巴,皮肤倒是又白又滑,令人爱不释手,只是目光有点吓人。“我就要强人所难?你当如何?”
一甩脸,甩开他无礼的触碰,郁青答:“不如何。”
易河得意地笑了。
“易公子娶妻,便是躺在棺材也要娶?”为了姑娘名节,也为了保全她,她不能言名自己身份,但若要她嫁易河,她宁愿躺棺材。
玉脸新郎,眉头一挑,再细细打量着她清雅的脸容。
本以为随意寻个女子,替易家生个胖男娃,便算交待了。想不到来了这么一个有趣的人儿。
哈哈哈……
老头子想不到你乱蒙,也蒙对人了。
他现在倒不反感娶她为妻。
大手扣住她的手腕,将人扯近,他俯身,笑答:“齐五姑娘若然喜欢躺着棺材嫁我,我自不会拒绝。”
“你——”
郁青想抽回手,却被他钳制,只能恨恨地瞪着他。
易河运劲一扯,将人带入怀内搂住。俯于耳边笑言:“我相当期待五姑娘躺平的身姿哦!”
这混账!
既然挣不开,只能用脚。郁青提脚,狠狠地踢中他的小腿,让他不得不放手。
“哈哈……一会见,我的易夫人。”
说罢,他转身离开,不敢逗留。怕自己一留,会提前过洞房花烛夜。
郁青身子一软,跌坐在地,望着满室豪华布置,却仿如置身地狱般。
姑娘你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