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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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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女儿,从来都不是一个牲口,这样一直都下去?
不,不是这样。
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
两个人在厨房里面,哭成了一团,可是,却是发现,对于他们俩来说,根本不能走,也走不了不是?
该去上班,还是去上班,哪怕,身体很难受。只是……
每个月的工资,也就那么点,到最后的时候,工资还是给了李守贵,他们一点都没有。
李苏说:“姐,留一点钱吧。”
李奕说:“每个月工资就是这么多,这么留啊?”
每个月工资就那么多,这是多少,李守贵也知道,哪里能少?
李苏站在那里,咬着自己的嘴唇,一脸的倔强,说:“我不管,我就是要留。”
一个月就一千三四,俩姐妹的工资加起来,三千都不到不是?
这是多少,李守贵也知道,能留多少?
四月三十,领了工资回去,在这回去的路上,李苏朝李奕说:“我要留八十。”
这个月工资一千三百五十,留八十?
“姐,你和我一起留吧,我们两个就可以留一百六了。”
“我、我不敢。”李奕咬着自己的嘴唇,心里有几分害怕,这要是被发现,怎么办?
应该会被打的,她不敢,她不敢留。
“姐!”李苏又叫了一声:“我和你一起上班,这要是交的钱不一样的话,那不是就被知道了?”
被知道了,这还怎么留啊?
李奕看着李苏,最后的时候,还是应了。
这……
这留一点点,应该没事吧?
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其实,真的像这样想着的时候,她的心里,是有紧张的,她也害怕,也紧张。
这晚上,父亲李守贵回来,李奕把两人的钱给递了过去,李守贵拿到钱就忙数了一下,这数完就不高兴了,问:“这上个月不是一千四吗?怎么这个月才这么点?”
李奕被问起来,这心脏都是恐惧的,去看李守贵,这眼睛都有几分躲闪,一边李苏知道,这要是回答不上的话,也许会有事情,忙说:“上个月是三十一天。”
“上个月是三十一天吗?”李守贵从板凳上起来,拿着钱的手去抓了一下自己有几分乱的头发,最后不在意地说:“那就算了。”说着拿着钱就进了房间。
妈妈陆培英还在楼上搓玉米粒,这搓了之后碾碎了,可以煮了喂猪。
不过,不能放太多,每次只放一瓢,这猪要壮,就是要靠着玉米。
两姐妹上楼去帮衬着。
陆培英让两人去休息:“这一天到晚都在砖厂里面,整个人都累了,不要在这里忙活了,我自己一个人弄就好了。”
“妈。”李苏叫了一声,朝着楼门口那里看了一眼,小声地问道:“你想走不?”
“走?”陆培英像是听见了什么很奇怪的话一样,看着自己的女儿,不明白地问道:“走、走去哪里?”
走去哪里?
在这里已经生活了二十多年,从孩子落地的一天起,她就一直都在这里,她还能去哪里啊?
看着女儿的眼神,她看看四处,过了好一会,像是才明白过来一样,忙叫道:“我、我哪里都不去。”
不去。
是不敢去。
不是不想去。
每天过的生活,尚不如猪狗,动辄打骂,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她能如何?
逆来顺受?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有种难受的疼痛,冲彻自己的全身,她忙低下头去,继续把玉米粒从玉米桩子上搓下来,落在那木地板上,溅得四处飞溅。
李奕拉着李苏下楼,没回头的时候,陆培英那低垂着的头,落下了两滴泪水,有几分浑浊。
她的悲哀,她懂,也明白,可是,她能怎么办?
只有两个女儿的她,要怎么办?
没有给李守贵生个儿子,让他在村子人的面前,都抬不起头来,她能怎么办?
这打骂,其实,已经算是很轻的了,她还要奢求什么?
继续搓着玉米粒,可是,这脑子里面,要是越想这个,这心头就越难受。是的,格外的难受。
她咬着自己的嘴唇,只感觉,这嘴唇都在颤.抖,这嘴唇,都在轻轻地抖着,身子也在轻轻地抖。
她的恐惧,她的悲哀,都在这颤.抖里面。
她是一个没有给李守贵生下儿子的悲哀女人。
她也觉得……
这是她的错。
别的女人能生两个儿子,可是,为什么自己就生不了呢?
虽然这两个女儿很乖,可是……
要是有个儿子就好了。
女儿不用被打骂,可以上学,自己……
也不用每天都被训斥,被骂,她在想,这要是个儿子,这人生,是不是就会变一个样子呢?
可是,没有如果。
她一边搓玉米,一边哭。
这秧田里的事情,也要忙活,这忙活了大半天,人也累了,这能坐下来休息一会,都觉得是一种恩赐。
她又搓了一会,这才下去洗脚休息,这进门的时候,推开门,越是小心翼翼,越是不小心把这声音给弄了出来。
这回了房屋的时候,李守贵没好气地骂道:“好好的,怎么现在才下来睡觉?”
她咬着自己的嘴唇,一句话都不敢说出来。
躺下休息,想起先会李奕和李苏说的话,更是觉得悲从中来。这二十年的时间,就像是一场噩梦,一直都醒不过来的噩梦,这噩梦一直都压在自己的心头,让自己不能清醒。
闭上眼睛,这要是在以前的时候,早就因为劳累而早早地睡着了,可是,今儿个的时候,因为这事情,她根本就睡不着,一直都睡不着。
翻过来,这再翻过去,她都一样的睡不着。
旁边的李守贵被她吵得不行,骂道:“这大晚上的一直不睡,你是要闹什么?”
闹什么?
她声音都不敢弄出来,能敢闹什么?
她不敢出声,侧躺着身子不舒服,她也不敢动,就让自己一直都这样躺着了。
她恐惧,她害怕,就在这恐惧和这害怕中,让自己慢慢地睡了过去,也不知道是多久,还是,一直都这样,她在这二十多年里,就是这样让自己睡过去,在睡梦里,都担心这个男人,因为无子的缘故,提刀砍了睡梦中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此处专门求助过妈妈,结果也不知道当时是怪我声音太小还是她耳背,给听成了02年,02工资普遍就是七八百,男人和女人的工资也不一样,02年男人工资普遍也就一千左右,不多,女人的工资,也就七八百。12年,男人的工资一千五六,女人的工资,也就一千三四左右。全年无休,上一天有一天的工资,不上,还要记缺勤,是要扣钱的。
而他,也就是为了这几百块钱,不上女儿上学,为了所谓的“公平”,两个女儿,谁都不给上学,全部留在家里,送去砖厂,做一个养家糊口的工具。
所谓的新房子,他忙碌了一生,也没有建造起来。